我們為什麼需要大歷史觀——讀《極簡人類史》有感

大歷史觀是現代西方非常流行的一種史學觀念和史學方法。記得,第一次接觸這種看待歷史的方法,還是在大學時代閱讀黃仁宇先生的相關歷史著作,比如最典型的是《大歷史不會萎縮》。遺憾的是,當時讀書完全是一種興趣,沒有做深入的思考和研究,如今只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象了。

一般認為,大歷史觀就是依據整個人類的發展歷史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做出合理的判斷,用長遠的、比較的思維來看待問題的認識方法。其基本特點是:從長遠的社會、經濟結構變化觀察歷史的脈動;從古今中外的比較提示歷史和未來的問題;注重人物與時勢的互動作用;運用理念與制度的差距來對歷史事件和歷史現象做出合理判斷。

大歷史觀雖然聽起來很抽象,但卻是今日的我們所必須,特別是對中學歷史教師和中學生來說更是如此。

首先,對於一般讀者來說,大歷史觀是我們理解今日世界,應對人類共同關注的問題的必備素質。今天的世界聯絡空前緊密,面臨的問題也越來越多。生活在地球村,我們不但要了解彼此的分歧,更應該清楚彼此共同的關切。為了理解我們作為人類的共同關切,我們必須清楚人類有一部屬於自己的“大歷史”,這是一部超越特定地區、國家、民族甚至不同世界的“大歷史”。

正如“一戰”剛剛結束時,HG韋爾斯在《世界史綱》一書中寫到的一樣:“沒有共同的歷史觀,就沒有和平與繁榮。倘若在合作中缺乏共同的價值理念,僅憑狹隘、自私且彼此矛盾的所謂‘國家傳統‘行事,不同種族、民族的人們就註定滑向衝突和毀滅。”如果我們想避免因戰爭或生態崩潰,或兩者共同作用導致的全球性危機,“人性共通”和“全球公民”的意識就必須在未來幾十年中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

其次,對於歷史教師來說,相比處理國家或地區歷史時的情況,老師們可能缺乏一種高屋建瓴的世界歷史變革的全域性觀。而這種全域性觀至關重要,它可以為教師在講授課程時選取史料提供指引,也可以幫助他們更好地認清歷史是如何連成整體的。透過提出一種關於“大歷史”框架的理論,大衛克里斯蒂安的《極簡人類史》為教師和其他歷史教育者提供了一種有效的工具,這種工具可以在教授世界歷史時更有邏輯地組織和講授課程。

我們為什麼需要大歷史觀——讀《極簡人類史》有感

極簡人類史:從宇宙大爆炸到21世紀 中信出版社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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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對於學生來說,大歷史觀是學生構建世界史知識體系的參考,是理解世界歷史發展脈略和規律的重要工具。眾所周知,人們對自己國家的歷史往往瞭解的很詳盡,而對於世界史則知者寥寥,對於其中的因果關聯更是不求甚解。為了克服這一缺陷,在歷史課程教學時間有限的情況下,大歷史觀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學會識別跨越時間和空間的全球模式,並能夠將這些模式和地區的發展現狀結合並綜合思考,這是我們透過學習世界歷史發展起來的最重要、最關鍵的思維方式之一。透過提供宏觀性全球歷史敘事和為其他精細研究提供建設性意見,《極簡人類史》為我們準備了可以聯絡各個地理和時間層面歷史的模式和框架,使我們可以在各種歷史間觸類旁通,遊刃有餘。

總之,瞭解大歷史觀的基本觀點,學會運用大歷史觀的方法看待歷史和社會,對於全球聯絡日益緊密、歷史教育日益強調國際視野的我們有著極大的價值。大衛克里斯蒂安的《極簡人類史》是一部視野宏大的人類簡史,它在短小精悍的篇幅內,清晰地勾勒出現代智人25萬年以來的發展軌跡,將人類歷史置於宇宙史的恢宏背景下,反思人類過去的生存法則,追問人類未來的發展之道。這本書為我們認清人類世界,提供了一種超凡的視野。

經典語錄

如果歷史能夠向讀者講述我們身處的社會和周遭世界的趣事、要事,剖析前因後果,引人人勝而又催人奮進,那麼歷史是值得學、值得教的。要使細節產生意義,我們必須將其置於一個更大的歷史演變中,觀察一個特定民族、國家、群體或世界的歷史演變。

儘管基因證據顯示距今約7萬年前,人類人口縮減至區區幾千人,但是現今對採集狩獵時代的人口進行估算,大體上還是依賴於猜測。最近,人口統計學家馬西姆利維巴奇提出了一個頗具影響力的推測。他宣稱3萬年前,世界人口僅有幾十萬人;但到了1萬年前,人口可能已達600萬左右。如果我們假定3萬年前世界人口為50萬,那麼就意味著,在距今3萬年到1萬年前這一時間段中,世界人口的年增長率低於0。01%。也就是說,世界人口大致每8000年至9000年翻一番。我們可以把這個增長率和其他歷史階段的平均增長率作比較:農耕時代是每隔1400年翻一番,現代社會是每隔85年翻一番。

我們為什麼需要大歷史觀——讀《極簡人類史》有感

人類歷史的程序表

古生物學家(專門研究化石中的生物的專家)的研究已經確認,遠古採集狩獵者的總體健康狀況優於早期農業社會的人類。採集狩獵者居住的小型社會使他們和流行性疾病隔離開來,頻繁的遷移活動又避免了招引致病害蟲的垃圾堆積。現代對比研究顯示,採集狩獵者的生活相當閒適,他們每天只需花幾個小時尋找生活必需品,所花時間比農業社會和現代社會的大多數人都要少得多。

隨著農業生產力越來越高,傳播範圍越來越廣,它已經能夠支撐規模更大、人口更稠密、相互聯絡更緊密的社群。在這些社群中,由於人口壓力和資訊交流日益頻繁,持續穩定的創新活動在許多領域不斷湧現:包括建築、戰爭武器、資訊記載、交通、商業、科學和藝術等。反過來,這些創新活動又刺激了人口的進一步增長,這就可以解釋為何農耕時代的變革比採集狩獵時代更加迅速。儘管如此,創新活動仍然很難跟上人口增長的步伐。這種滯後可以解釋為何從年代甚至世紀的宏觀層面來看,所有的農耕社會都無法逃脫先擴張後消亡的歷史怪圈,這種迴圈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人類社會發展向前的大體趨勢。

由於流行性疾病和低下的生產力水平,人口增速可能減緩。採集狩獵部落基本上沒有流行性疾病,因為他們規模小且流動性強,而農耕社會卻為病原體(致病媒介)創造了更為適宜的環境。與牲畜的密切接觸使病原體有機會從動物轉移到人體;垃圾的不斷積累為疾病的滋生和害蟲的繁殖提供了溫床;而人口眾多的社群則為流行性疾病的傳播和蔓延準備了大量潛在的受害者。於是,由於人口增長和部落間交流急劇增加,疾病在地區間的傳播越發暢通無阻。

儘管在20世紀晚期,人口增長速度放緩,近現代仍是人口增長最快的時期。1750年至2000年間,世界人口從7。7億左右增加到近60億,在250年裡數量增長近8倍。這種增長態勢相當於每年人口增長0。8%,大約每85年人口會翻一番。(相比而言,農耕時代人口翻倍時間估計為1400年,採集狩獵時代的翻倍時間長達8000年至9000年。)

或許,現代產業革命最深刻的悖論就是,一方面人類掌控生物圈的能力越來越強,而另一方面,我們還沒有展示出足夠能力,表明我們可以正確運用這種掌控力,使生物圈更加平衡、可持續。作為一個物種,我們真的可以掌控我們令人驚歎的創造力嗎?想知道我們人類令人歎為觀止的集體成就究竟是曇花一現還是流芳百年,我們尚需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