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教室旁邊的女廁外面圍滿了人。
法醫穿著防護服圍著徐美美的屍體拍照。
開學第二週,這是第三個。
“這次是吊死的……”班主任朱玲剛認屍回來,故作鎮靜地喝了口水,但眼神呆滯,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這件事你們不要出去亂說,要是出了事,後果自負。”
學生們警惕地看向左右,就在法醫將蓋著白布的屍體抬走路過班級門口的時候,屍體的手臂突然掉了下來,寂靜的班級瞬間尖叫聲一片。
“手!手!她的手!”一個女生捂著耳朵蹲在牆角大叫,朱玲衝過去安撫。
“別怕,法醫已經撿起來帶走了,沒事了。”
女生搖頭,死死地閉著眼睛:
“桌上……她的手……在桌上!”
眾人聞言突然抬頭,只見徐美美的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手,手上還握她生前最愛的那隻鵝毛筆
……
徐美美的死終於收到了學校方的重視,決定暫時停課。
為保安全和調查,要求所有學生除了宿舍和食堂不許去任何地方,每天不定時隨機點名,班主任每兩小時檢查一遍宿舍,直到警方將嫌疑人鎖定為止。
“是不是你乾的?”
正在排隊回宿舍的路上,有人突然扔給了我一個紙團。
這字跡我很熟悉,看著隊伍末端臉色慘白的劉文和她身後的祝冬雪,心中五味雜陳。初秋微寒,劉文抓著頸上那條形影不離的圍巾,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她懷疑我是應該的,就在我猜中了徐美美也許會有危險之後她就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但我沒辦法告訴她,如果我推測的對,那麼下一個死的會是她
……只是這種憑感覺沒有真實證據的推測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而已。
回到宿舍,室友都戰戰兢兢窩在床上,對面床鋪偶爾還會傳來抽泣聲。
“我爸說已經找記者反映了,一會給我回電話。”對面床鋪的室友低聲說著,吸了吸鼻子,“這麼危險還讓我們關在這,看我不曝光他!”
“危險應該不會,畢竟咱們出事了,他們也脫不了關係。”
“都已經死了三個了還不危險呢?”
我無心聽她們爭論,想著那晚的事情,腦子裡一團漿糊。
“宋陽陽回來了嗎?”班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壓低聲音在宿舍內環視一週。
我從床鋪探出腦袋,應了一聲,班主任神情嚴肅地看了我一眼,
“出來幫個忙。”
空曠的走廊裡兩人的腳步聲竟透出了一絲詭異,我一路跟在班主任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路上倒也沒什麼古怪,只是班主任三步一回頭的動作,就好像是在提防著身後那看不見的人。
2。
見我緊張,班主任揉揉我的肩膀,神色也溫和了許多,
“別擔心,只是最近被家裡和學校的這些事鬧的沒怎麼休息好,總覺得做什麼都有人盯著……到了!”班主任跟門口的刑警點頭示意,“實話實話,好好配合,別緊張。”說完就推開了門。
校長辦公室內十幾個身穿便衣的刑警正盯著牆上投影的畫面眉頭緊鎖,見我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讓我不由得渾身不自在。
“宋陽陽是吧?過來坐。”校長招呼著我到沙發坐下,剛剛太緊張,沒留意到門後沙發上的劉文和祝冬雪。
他們兩個面色鐵青縮在一起,祝冬雪更是眼神呆滯,好像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
“
8
月
29
號晚上十一點三十四分,你們跟三個被害人一同出去了是吧?”為首的一個老刑警率先發問。
我看看她們兩個人,點點頭。
“你跟死者楊東是什麼關係?”
“他……”我撇了劉文一眼,心裡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見她和老刑警都在盯著我,也顧不得她的感受,只能實話實說,“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從很早開始就在一起了。”
聽到答案後的劉文,眼神從期盼變成了怨恨,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祝冬雪偷偷在她身後掐了她一下,劉文才挪開了瞪著我的眼睛。
老刑警看出我們三角戀的關係,沒有理會,回身開啟投影儀。
畫面上我們
6
人在十一點三十四分兩次離開了學校。張雯、楊東和我先離開,徐美美、劉文和祝冬雪緊隨其後,最後一同回來,而監控畫面最後定格在凌晨三點零七分。
我皺了皺眉。時間不對!看向劉文和祝冬雪時,顯然她們早已經看過這段影片,臉色鐵青。
“吹個蛋糕,許個願,用了三小時零三十三分,”老刑警用審訊的眼光盯著我,“時間未免也太長了。”
我知道肯定是她們兩個在我來之前就已經交代了,索性也不多廢話,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們是給張雯過生日,掐著時間十二點到,聊了會兒天,一點二十回來的,到學校是一點五十一。”
老刑警記錄的手頓了頓,把筆記往前翻了幾頁,指著筆記輕聲嘀咕:
“張雯和楊東推斷的死亡時間是凌晨三點到五點,酒精加上早晚溫差……嗯,有可能……”
老刑警想了一會才回過神繼續問:
“劉文說,在楊東死後你就已經推算出徐美美會死,你是怎麼推算出來的?”
我不是多聰明的人,但如果我說我是像電影《死神來了》那樣做了個夢
,
然後憑感覺猜出來的,估計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張雯和楊東在那晚回來的時候就怪怪的,說有人跟著我們,開始我以為是喝了酒的關係,但之後在徐美美死之前我陪她出去逛過一次街,期間她也是神經兮兮地總是回頭看,說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盯著她
。
當時我是覺得他們都是因為心裡壓抑的幻覺,但現在回想起來,可能那個是兇手提前踩點找機會
……”
話音未落,我突然意識到剛剛在來的路上,班主任朱玲總是非常警惕地回頭看。我以為是警惕兇手,但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狀態跟徐美美死前一模一樣。
“班主任呢?”我起身大喊,四處尋找班主任的身影,但偌大的辦公樓裡所有教室都在,唯獨少了她。
“她剛剛沒跟我進來嗎?誰看到她了!”我不自覺大喊,老刑警也被我嚇了一跳。
“她帶你來之後就出去了,說要跟老師去巡查學生宿舍。”那個年輕的刑警說道。
“糟了!她帶我來的時候也跟徐美美一樣說身後有人盯著她!”
3。
“叫支援!快去找人!”老刑警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跑了出去。
學校的廣播聲被周圍震耳欲聾的警笛聲淹沒,夜幕下紅藍兩色不斷閃爍,宿舍內的學生全都緊鎖門窗,偶爾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偷偷議論,也被路過的老師訓了回去。
一個小時後,校工在放著雜物的水閥後發現了一灘血跡,順著血跡找去,才在蓄水池旁一個破爛的木板後面找到了已經昏迷的班主任朱玲。
就在眾人剛要鬆口氣的時候,祝冬雪突然臉色慘白地跑過來說,劉文不見了!
我又猜對了!
祝冬雪怨恨地指著我,
“一定是她!徐美美死的時候
,
劉文就寫紙條問過她是不是兇手,一定是她發現自己暴露了,才要殺劉文滅口!
”
“你長長腦子,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之後我一直跟老師和警察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有時間去殺人!”
“就是你就是你!不是你誰還能這麼準的猜到下一個誰死!一定是你嫉妒楊東給劉文送過圍巾!警察,這是她的殺人動機!快抓她快抓她!”
楊東給劉文送圍巾?啊!原來是這樣!
我恍然大悟!
我跟楊東青梅竹馬,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從初中開始在家長的預設下我們就正式在一起了。
圍巾是楊東媽媽知道我入冬之後頸椎不好特意給我挑的,但有一次自習佔座的時候楊東弄錯了我的座位
,
把圍巾誤打誤撞放到了別人的位置上
。
等發現給錯人之後
,
想再拿回來就發現圍巾不見了,後來楊東為了賠罪,趁著週末帶我去買了一條,回來之後我們兩就都把這件事忘了個乾淨。
等再開學的時候,偶爾就會聽到劉文的室友說
,
劉文暗戀的人給她送了個禮物,她特別珍惜
。
睡覺都抱著,卻從不給人看是什麼,當時徐美美還嘲笑說她
,
缺愛缺到心理極端。
直到給張雯過生日的那晚,她戴著圍巾藉著真心話大冒險的契機
,
向楊東表白,楊東毫不留情地拒絕
。
我才知道,原來她說的那個暗戀的人,是楊東。
怪不得在楊東死後
,
她整天戴著那條圍巾,怪不得給張雯過生日的那晚
,
楊東看見劉文是那種眼神,也許楊東一直知道,拿走圍巾的是她吧。
這時小刑警跑了過來,在老刑警耳邊說了幾句,隨後老刑警面無表情,讓人送祝冬雪回去之後,就把我單獨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一進門,他就把一張紙拍在我面前,
“這是你寫的吧?”
白紙上面畫滿了各種標記,而劉文的名字被劃了個大大的圈。
這是我在宿舍推算下一個受害者的時候畫的演算紙,上面寫滿了我們幾個人的關係圖和動機。雖然我的推斷很離譜,但這個時候在不說清楚恐怕就被當做兇手抓去了。
“是我寫的,我猜到下一個受害的可能是劉文,但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你是怎麼猜出來的。”老刑警打斷我,眼神想要吃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