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90年出生的辛沙沙是濟南殯儀館最小的員工,她也是幾百名員工中

唯一拿到五星級的遺體整容師

,評星指標全部是來自逝者家屬的評價。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不同於一般年輕愛美的女孩,辛沙沙開始學習化妝,是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解如何為變形的遺體恢復面容。

從大學讀殯葬專業,到成為一名遺體整容師,

都是辛沙沙的主動選擇,她還自嘲到自己就是“職業送行人”。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這名年輕的90後女孩,為何不顧家人反對,一心要選擇成為一名遺體整容師呢?

主動選了“晦氣的專業”

據辛沙沙回憶,高中唸書時放學回家,偶然看到別人遞給她的入殮師招聘廣告。上面赫然印著

“月超過萬”、“不愁失業”、“給死人化妝”

等顯目的紅色大字。那是17歲的辛沙沙對這一行的最初印象,卻激起了她濃厚的興趣。

辛沙沙出生

在偏遠農村,父母都是思想保守、觀念傳統的人

。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沙沙,也是一個內向聽話的乖乖女。到了高考選專業時,

她瞭解到大學裡還有一門現代殯儀技術與管理的專業。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想到做這行收入很高,可以減少家裡的經濟壓力,像哥哥姐姐那樣儘早給父母打養老錢。但商量下來父母毅然反對,

“學什麼也不能學這個晦氣的東西,丟人不丟人?”

為此父母沒少給沙沙做思想工作。

也許是幾年前就埋下了這顆種子,在填報志願的最後一天,沙沙還是

冷靜地提交了殯葬專業的志願

。臨近開學時,

父母氣得不給她交學費,

無奈之下,沙沙只能安慰父母開學後就去申請轉專業,這才拿了學費扛著大包小包走出了家門。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剛鬆了一口氣的父母卻對不知道,

那只是沙沙對他們的“善意謊言”。

成為遺體整容師這條路,沙沙是走定了。

第一次的膽戰心驚

2012年9月,沙沙開始第一次正式實習,

不同於前幾個學期遺體防腐與火化、墓地管理等理論課程。

實習第一天,老師就帶他們來到了太平間,

拉出一具頭部被工作機器截成兩半的遺體,由於剛去世血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流。

沙沙腦海裡立馬想到了為壯膽子和室友一起看的恐怖片,不由得緊張感直戳顱頂。帶教老師就在他們面前縫合被割裂的兩半頭顱,

腐爛的惡臭不時從頭顱內部四散開來

,沙沙忍不住捂緊鼻子,

但老師像是聞不到一樣一絲不苟地縫合著

。這幅畫面給沙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之後自己上手做的過程,

沙沙常常一整天都待在太平間

。時間一久,

或許是“屍味兒”跟自己融為了一體,

對於一般的遺體氣味她幾乎已經聞不到了。不同於理論課時練習縫豬皮、刻刻模具,沙沙迎來了第一次的實踐操作——為一位去世的老奶奶做遺體整容。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沙沙坦言道,

當拿著器具走進工作臺時,內心卻是一股反胃噁心,雙腿本能想逃開

。但理智告訴她老人需要最後一次體面。

上手整容前,都需要有一些重要操作——

給遺體解凍

。她有些緊張的操作機器,

把遺體從零下15攝氏度的冷凍間裡移出來,

穿上厚厚的防護服,帶上醫用手套和防護面罩,又為逝者整理好衣物、確認資訊後,

就拿起熱毛巾輕輕敷到了逝者臉上。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敷了幾分鐘後,

又開啟吹風機調到最小一檔,

溫熱的風輕輕在身體上來回拂過,逝者的臉開始恢復了一些“氣色”。這時就需要把毛巾拿下來放到脖頸處,把面部擦拭乾淨。

兩週後沙沙逐漸熟練起來,

工作時隨身推著一個三層化妝箱,筆刷、油彩、口紅、腮紅都分層擺放,

年長的逝者會用大地色的油彩,年輕一點的會用偏白色。

膚色塗均勻後再勾勒眉毛、口紅,整個過程大概20分鐘。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讓逝者在火化前擁有最後一份體面,是沙沙在第一堂課時就記下的話。她也叮囑自己,

每為一具遺體化完妝後都要清潔一下化妝工具

,以表示對下一位逝者的尊敬。

給女性遺體化妝師,找到了價值感

短短三個月實習,辛沙沙在修復200多具遺體的過程中,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遺體情形,

有因為車禍全身扭曲錯位慘不忍睹的,

也有獨居老人在家中死去數週才被發現,

全身已經潰爛生蛆的,還有因失戀想不開落水自殺全身泡得腫脹的。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每當沙沙感覺自己快被突破心理防線時,老師就給他們講,

再腐爛不堪的屍體,都是被親人記掛思念的人。

為遺體修復整容,恢復一些精神面貌,實際上悲痛的家屬看了也會有一絲安慰。

讓逝者體面,讓生者安心,是他們這一行的職業使命。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這句話以前在沙沙看來是空洞的,直到她為一個離世的年輕女孩整容,她年紀跟沙沙相仿,

因遭遇車禍臉部已有多處毀損。

逝者母親眼眶紅腫地向沙沙走來,掏出口袋裡的一張照片給沙沙看,那是女兒生前的模樣。

當沙沙為逝者化完妝,

母親激動地握著她的手,眼淚一直往外流,

說這下女兒可以放心離開了。那一刻,沙沙感受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價值,也更堅定要一直走下去。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但這樣的情懷總是被現實潑冷水。

沙沙說剛到上班租房時,房東問起自己的工作,那一刻沙沙遲疑,只籠統地說自己在民政局上班。後來在單位門口撞見了房東,

當天晚上就氣勢洶洶地讓她搬走。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還有一次在告別廳,一位母親牽著兒子經過沙沙的身邊,拐頭指著她對兒子說,

“你要是不好好唸書,以後也得幹這個。”

當時身穿工作裝的沙沙心裡很不是滋味,下班後她就去健身、寫日記來消化這些失落。

“拿了先進後,全家人180度大轉變”

在健身房,

沙沙遇到了自己的真愛,對方絲毫不介意沙沙的工作。

兩人有了孩子後也很少回老家,

她和父母之間的心結還沒有開啟。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直到沙沙透過自己的勤奮努力獲得了“全國先進”後,家裡人對她的態度發生了180度大轉變,

就連十年沒聯絡的老同學也打電話來祝賀。

以往讓父母羞於啟齒的入殮師工作,如今成了全村人的驕傲。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對於外界突然的關注,沙沙一直都心平氣和,她更看重的是父母對她這份工作的接納。如今,她仍然堅守在一線崗位,

從和家屬溝通、接收冷凍遺體、防腐清潔、化妝整容、告別火化,把最後的骨灰交到家屬手中時,

沙沙感覺一份安慰也被安放在他們心中。

90後遺體整容師:見過潰爛變形的遺體,也經歷過做噩夢的恐懼

確實,我們活著的時候,體面是靠自己掙來的。

離去之後的最後一份體面,是這群默默無聞的入殮師給予的。

希望每一份工作都能得到社會大眾的接納吧!

作者: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