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真的是見義勇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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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拳打鎮關西,所有看到這一節的人都會讚一聲:魯達好漢子!這起“歷史上”著名的見義勇為事件,由此登上了小學課本,魯達也成為正義的化身。

然而,這起事件並沒有那麼簡單。當我們仔細閱讀書中的每一個字時,會發現許多被忽視的細節。很顯然,這些被忽視的細節,才是作者真正要告訴我們的東西:魯達見義勇為的動機,並不是那麼純粹。

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真的是見義勇為?

魯達為什麼會聽信金翠蓮的一面之詞

魯達之所以會與鎮關西發生衝突,最關鍵的人物就是金翠蓮。他與史進、李忠吃酒時,遇到了流落酒樓賣唱還債的金老父女,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後,不僅慷慨解囊資助金老父女,還決定為他們出頭,好好教訓一下鄭屠。

那麼問題來了,金翠蓮與鄭屠的事件,怎麼可能僅憑金翠蓮的一面之詞,就認定錯全部在鄭屠一方呢?魯達憑什麼得出這個結論呢?他既沒有鄭屠的供詞,又沒有深入瞭解調查,就決定為金翠蓮出頭,是不是太魯莽了?

由此引出一個問題:一,魯智深是不是個性情魯莽、偏聽偏信的人。

魯達原本是老種經略麾下的武官,小種經略任職渭州時,老種經略派他隨同上任,負責處理一應事務。

渭州即今天的甘肅平涼,設於宋真宗景德四年八月,即1007年。渭州正好是宋朝與西夏的交界處,雙方陳兵於此,西夏虎視眈眈,算是抗敵的最前線。小種經略來此鎮守,既表明了朝廷對於此地的重視,也從側面證明了種家軍的強悍。

既然渭城干係如此重大,如果魯達是一個李逵那樣魯莽粗陋的漢子,會給小種經略惹出多少麻煩?老種經略能放心讓這樣的人去帳下聽用、輔佐小種?但凡新官上任,帶到新單位的一定是個精細過人、心思周密、關於協調處理關係下屬。誰願意帶著一個成天喝酒,沒事打架鬧事、惹是生非的下屬?

再者,魯達聲稱自己做過“關西五路廉訪使”。“廉訪使”是宋朝派駐到各地的監察官員,他們品級不高卻權力極大,主要工作就是監察地方的政績、治理、民生、軍備、農業、治學等各項工作,並將實際情況彙報到朝廷,作為考核地方、瞭解實情、決定官員升遷的重要依據。

魯達這個“廉訪使”,是參照朝廷官制,負責監察種家軍各地駐軍的一個官職,很有可能是種家軍自行設定的一個職務。種家軍在西北邊鎮權力極大,魯達能夠代表老種經略去各地監察,以老種經略的精細和心思,會派一個魯莽的人去幹這事?

魯達的精細,不僅僅表現在這些方面,例如他千里護送林沖,在後面如影隨行,董超等人居然毫無察覺,在關鍵時刻現身救了林沖。再比如魯達在收拾鄭屠時,並沒有過去就開打,而是一步一步撩拔鄭屠,既讓他心浮氣躁、又消耗了他的體力,步步算計、穩操勝券。

綜上所述,魯達著實是一個心思細密、做事周到、厲害精明的角色。那麼,他為什麼僅僅只聽了金翠蓮的話就作了決定呢?

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真的是見義勇為?

魯達與鄭屠的恩怨

魯達與鄭屠的關係,遠比表面上的要複雜得多。書中是這樣描寫的:

魯達聽了道:“呸!俺只道那個鄭大官人,卻原來是殺豬的鄭屠!這個醃潑才,投托著俺小種經略相公門下做個肉鋪戶,卻原來這等欺負人!”

這句話,所表達的細節極為豐富,堪稱神來之筆。

第一,魯達是看不起鄭屠的。宋朝確實是文貴武賤,但這只是相對而言。武官也是官,和老百姓相比,仍然是高高在上的。鄭屠是什麼人?殺豬賣肉的屠夫,下九流的職業,在階層壁壘森嚴的宋朝,魯達怎麼會看得起鄭屠呢?

第二,既然兩個人的地位差別如此之大,魯達和鄭屠有什麼好計較的?關鍵就在於“投托”兩個字。小種經略來渭城鎮守,各路牛鬼蛇神哪個敢不去拜會?哪個不怕?哪個不懼?鄭屠投托小種經略門下也沒什麼奇怪的。

古代這種鬆散的人身依附關係,是一種極為普遍的現象。說直白點就是交保護費,我出錢,你罩著我,我有事,你得出面。就算不出面,至少花錢買個平安,否則,不交的話,不要說做生意了,只怕連容身之處都沒有。

但是,如果僅僅是交保護費,魯達會如此憤怒嗎?一個賣肉的能夠巴結到小種經略,要麼鄭屠極其善於巴結,要麼鄭屠雄勢大,要麼是鄭屠有背景,背後有人,這就導致鄭屠在面對魯達時,有了自己的底氣,這就和小種經略府代言人魯達產生了矛盾衝突。

如果我們朝深裡想,魯達自己有沒有勢力範圍,有沒有需要罩著的人?渭城就那麼大一點地方,蛋糕就那麼大,兩個人及背後的勢力,很難不產生衝突,鄭屠當然沒有能力威脅到魯達的地位,但是讓魯達吃個癟還是沒有問題的。

魯達來到肉鋪尋釁時,鄭屠一眼就認出了魯達,可見兩個人早就相識,這種表面上的雲淡風清,並不能掩蓋他們之間的暗流洶湧。

鄭屠和魯達的地位相差如此之大,鄭屠居然還敢拿著刀來捅魯達,可見鄭屠確實怕魯達,但也沒有達到畏之如虎的地步。、

此外,鄭屠的肉鋪所在地也耐人尋味。“狀元橋”,要麼是有讀書人中了狀元之後修建、用來炫耀的,要麼就是書院左近,用來勉勵學子的。但無論是誰修建的,一定會建在人煙繁華之處,誰會費了偌大力氣,在荒郊野修個狀元橋?給誰看?

魯達拳打鎮關西時邊上圍滿了“觀眾”,也說明了狀元橋是個市井繁華所在。鄭屠的肉鋪能夠開在這樣繁華的地方,而且周邊就他一個肉鋪,難道靠的是買賣公平、定價合理?須知,底層利益的博弈和市井間的愛恨情仇,遠比我們看到的要血腥、要驚心動魄。鄭屠能夠在狀元橋這樣的黃金地段開肉鋪,絕不是一般人。

再者,魯達要放金老父女離去,店裡的夥計卻得了鄭屠的吩咐不讓他走。鄭屠一個屠宰業的,居然能夠影響到旅館業,難道還不足以說明鄭屠的厲害嗎?

懂得迎逢、善於巴結、心狠手辣,鄭屠,也是個狠角色啊!

換一個角度看的話,鄭屠比梁山上許多好漢要強太多了,如果鄭屠一刀捅死了魯達,說不定也會投奔梁山成為好漢之一呢。可惜,梁山好漢都是“內定”的……

答案到這已經呼之欲出了:魯達和鄭屠結怨不是一天兩天了,魯達早就想收拾鄭屠,金翠蓮正好給了他這個機會。魯達的行為從本質上講,確實是見義勇為,但並不僅僅是見義勇為,有著更為複雜的動機。

魯達之所以相信萍水相逢的金翠蓮說的話,說明他對鄭屠是個什麼樣的人心知肚明,相信鄭屠絕對能夠做出這種缺德事。

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真的是見義勇為?

鄭屠事件背後的市井規則

魯達失手打死了鄭屠,為什麼要跑路呢?

魯達打死鄭屠之後,立刻回到府中收拾細軟逃跑,從此流落江湖。而即便是成為逃犯,棄官不做,魯達也喜歡別人叫他魯提轄,就象武松喜歡聽別人叫他武都頭、宋江喜歡別人叫他宋押司一樣。

既然如此,為什麼魯達要跑?要知道,魯達可是鎮守渭城的一把手小種經略府上的紅人啊,難道小種經略不罩著他?就算有那麼多目擊證人,以小種經略的影響力,完全可以影響地方官員的判詞,判個過失殺人、情有可原,發配到自己的部隊系統充軍,過個三年五載大家都忘了這事再讓他回來不就得了?

以小種經略的勢力,要辦成這事,根本沒有一點難度,那魯達為什麼還要跑?原因只有一個?小種經略從不循私、敬畏法度,絕不會包庇魯達。

這也說明,宋朝的法律體系依舊在運轉。這也能夠說明以高俅堂堂太尉之尊,想把林沖弄死,也得大廢周折,不敢明目張膽去做的原因。

既然如此,像鄭屠這樣兇名在外、欺壓弱小、橫行霸道的人,金老父女天天在外面賣唱,他欺侮金翠蓮的事在渭州人人皆知,為什麼能夠逍遙法外,每天安然賣肉,繼續過著幸福的生活?

一方面說明鄭屠確實兇名在外,大家都不敢去揭發他。民不舉、官不究,官府自然也就不管不問了。並且,鄭屠可是“投托”在小種經略門下的,他也是有保護傘的,一般人還真惹不起他。

另外一方面,這件事也揭露了市井的潛規則,那就是幫親不幫理。

鄭屠這事儘管做得缺德,甚至是人神共憤,可鄭屠畢竟是渭州本地人,周邊的不是親朋好友、就是街坊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而金老父女,卻是兩個無依無靠的外來戶,和大家無親無故,大家憑什麼要冒著得罪“自己人”的風險,去幫助兩個素不相識的外人呢?以後大家要不要見面了?要不要來往了?

鄭屠再兇橫霸道,可他是自己人啊,就算他幹了缺德事,可他是自己人啊。就算金老父女再可憐,可他們不是自己人啊。

市井間的站隊規則,就是這麼直接、簡潔。

他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道理很簡單:我幫了你,將來你也得幫我。這是一種悄然達成的默契,不需要語言交流、水到渠成、你知我知、心知肚明。

很顯然,這種選擇能夠給大多數人帶來安全感。

他們在市井間,結成了一個鬆散而又緊密的利益集合體,彼此之間,有著爭鬥與衝突,但是在對外時,卻出奇地一致。這種排外的心理,不僅僅存在於市井間,同樣也存在於朝堂之爭,存在於梁山的團體之爭。

梁山上,降將是一派,二龍山諸人是一派,宋江、吳用等是一派。那些沒有團體的孤家寡人,譬如盧俊義,縱然槍棒天下無雙,可他就燕青一個小弟,在梁山上根本沒有多大影響力。

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變成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去想方設法擊敗他,或者是讓自己儘快融入一個團體,這才是混社會的不二法則啊!

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真的是見義勇為?

魯達並不是個完人。

其一,他在資助金老父女時,李忠只掏出二兩銀子,他就說人家小氣。這二兩銀子,可是李忠風裡來、雨裡去,打拳賣藝掙來的辛苦錢。

其二,魯智深在五臺山當和尚,以掩蓋自己殺人犯的身份,卻在寺內喝酒鬧事,考慮過金翠蓮的感受嗎?

其三,李忠等下山搶劫拼生拼死,為魯智深籌集路費,他卻趁人家不在,把人家的金銀酒器踩扁,一股腦地拿著跑了。這算什麼好漢?

讀名著,許多細節挖掘起來,其樂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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