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放牛

七三年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我來到了一小村插隊,村子也不算大,有三百戶人家,八個生產小隊,我分配了第四小隊,當年身體瘦小單薄,隊裡的農活也幹不了,隊長就先按排我放牛,因為從縣城來到農村,也沒見過這麼多牛,隊長語重心長的跟我說:這幾頭牛是生產隊的主要勞力,你慢慢的放就行了。

一開始放牛的時候,看見它們身軀龐大,腰桿粗壯,兩隻堅硬的牛角下方一雙暴突怒目的大眼睛,總是粗聲大氣的呼吸,吼叫一聲能傳出好幾裡地,說實話還是很讓人恐懼的。

但是,恐懼也沒啥,牛是必須要好好放的。這牛在當時對農業生產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用生產隊長的話說:牛是咱生產隊裡的第一生產力,頂一半勞動力。一頭壯牛要頂拾個勞動力呢。這任務隊長就交給了我,是對我的信任,當時就決定了,下決心放好它,不遺餘力地把它們養好,讓它們耕田種地有力量。

悅讀|放牛

為了把牛放好,克服困難,也讓牛們吃好草,在遠處觀望,發現牛們在太陽底下眯著眼睛,互相舔著對方的脖頸享受陽光。它們雖然表面氣壯如牛,內在卻很善良溫馴。牛們這個舉動啟發了我,於是我大膽的拿個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一頭較小的牛,牛角沒那麼尖,先試著給它梳一下。這頭牛見我動作柔和,面帶微笑,沒有惡意,也就友好地看了我一眼,轉而又把眼睛閉上繼續反芻。

後來我拿著梳子給另一頭牛梳起了毛髮,梳著梳著,它就睡著了,而且還打起了呼嚕。有頭公牛最兇悍,讓我也把它制服了,當我喊“嘚嘚”時它們就向左走,它們聽到咧咧就向右走,一喊籲就站住了。時間長了它們都很聽話,我給它們編了名號,當鹹它們名字時,就一個個豎起耳朵聽我說話,原來動物也同人一樣,你對它真心它就對你尊重,與人將心比心得人心,與牛將心比心得牛心哦。

在放牛觀察接觸中,慢慢的摸清了牛的脾氣秉性。當牛吃飽喝足後就會反芻,這是因為牛沒上牙,吃草時只能生吞活剝,囫圇吞棗。這樣不便消化,所以它們每天需要用許多時間進行反芻,看它們閉著眼睛反芻咀嚼,好像是在享受草料的美味而陶醉。

牛吃完草料,反芻時大部分是臥姿,人們常說:好牛不立,好馬不臥。反芻完了就將頸頂彎曲180度貼到肚子上睡覺。在它們站立起來時,通常先邁左前腿和右後腿。牛們很喜歡凌晨起來吃草。要說馬無夜草不肥的話,那牛也同樣,牛特別愛吃露水草。隊裡的飼養員說一頭成年牛一天要吃30公斤左右的飼草,大約喝30升左右的水。一頭精神好的牛毛髮光亮順溜,它臥下還看到鼻子腦門兒上會滲出點點水珠。

悅讀|放牛

牛也是很聰明的。我放的那幾頭牛其中有頭牛眼睛特別的大,長得雖然其貌不揚,可身體魁偉又兇悍,但它與別的公牛抵頭時,從來沒有敗績過,有一次我隊與別的隊公牛比賽,對方的那頭牛長得雄健高大,膀大腰圓,在比賽場上都是它手下敗將。真可謂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人們就給它取名叫“全無敵”。我隊的那頭牛與別的公牛角鬥時,屢屢得勝。主要是取決於它的聰明,在山地決鬥兩頭公牛互相吹鬍子瞪眼,仇視著對方就地打轉。我隊那頭全無敵轉上風頭時,會突然旋風般向敵牛撲將下來,這突如其來的府衝少說也有千斤的力氣。下風頭的牛,再有渾身解數,也頂不住這巨大的衝擊,頓時“哞”的一聲敗陣逃走。

牛的團隊意識很強。就我放的這幾頭牛,即便平時彼此間有矛盾,但當遇見外牛而狹路相逢時,它們就會把內訌的私仇拋到九宵雲外,團結一心,一致對外。在同一情況下,我隊那頭全無敵牛最聰明,最先擊敗對手,在得勝後它就左衝右突,衝向其他外牛,為本群牛吶喊助威。一陣猛打猛衝,邊追邊“哞哞哞”地叫唉。其它牛緊跟後也哞哞地叫著,好像在說“衝啊”,看你們往那裡跑。

其實,牛有諸多優良品質。首先是不管飢和飽,都能跟著人赴湯蹈火。每到三夏三秋農忙時,收割打場,翻地耕種任務很重,也要搶農時,搶不到抓不到農時,就會遭到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這種自然規律的懲罰。

人們要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地下地勞動,牛們也要起早貪黑脫毛掉肉地拉犁拉耙盤耕土地。但不論多累,牛們吃的還是那些草,而出的力氣都比平時大好幾倍。可它們默默無聞,任勞任怨,埋頭苦幹,直到拉不動為止。

這種精神是何等珍貴!牛的品質教育了我,懂得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埋頭苦幹的真正意義,給我以後的工作、生活注入了動力。

悅讀|放牛

我認識到牛的生活習慣和這些可愛的品質,以及它們對老百姓福祉的重要性後,就想著法子千方百計地放好它們,讓牛們吃好喝好,增肥長膘為耕種多出力。

在早上放牛時,我每天起的很早趕著它們上山坡吃露水草,沐浴晨曦灑下的舒適、居高臨下看日出;下午晚歸,賞著晚霞觀日暮。我看著牛們哧溜哧溜地吃著露水草,時不時地抬起頭來嗅下新鮮空氣,向著遠方“哞”地叫上一聲,然後又埋下頭來盡享美味的神情時,還真有點與牛們美食共享的快你呢。中午時分,炎熱燥渴的牛們張開大嘴哈哧哈哧地加速呼吸,口中溢著白沫,我很是同情它們。聽飼養員師傅說才知道是因為牛毛皮厚,毛眼很細小,排熱能力很弱,而體內的熱量又太大,它們感到酷悶難耐時,就張開嘴巴幫助排出體內的熱量。這樣的狀況下,牛們哪兒還有心吃草啊。我體諒牛們的苦衰,就在三四點以後涼快點兒了再趕它們上山,讓它們把青草吃到晚霞滿天,吃到胃滿肛圓,牛們晚上回圈反芻享香甜。然後高興的哼著小曲趕著牛回村。

秋天過去了,壯年牛們,毛順光滑,肌腱暴突,虎虎生威;幼年牛犢活嘣亂跳,尾巴朝天翹起,四腳離地撒著歡兒,喝著母牛富含營養的奶水,吃著鮮嫩可口的露水草,快樂

幸福地生長著。

隊裡的社員們都誇我人小精靈,有責任心是個好知青好青年。雖然事情己過去五十多年了,但是當年的情景己然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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