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天堂裡沒有車來車往

沉寂的夜,誰的身影劃破夜空的深邃與寂寥?悽美而迅無!其實,

即便是一顆最弱小的星,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宇宙就賦予她應有的位置與未來,可是,她又緣何將自己的一生化作一條光帶,如此短暫,如此迅無,燦爛一剎,在扯痛宇宙母親的心時,又告訴了她什麼

……

孩子,天堂裡沒有車來車往

那是一個端午節。

“叔叔,早上好!”小芳騎著腳踏車利落地停在我面前,如一隻輕盈的小燕子,小臉笑的如豔紅的朝陽。

“小芳,上學啊,路上小心!”無心的囑託。

“嗯!”靈便地跳上腳踏車高興地上學去了――誰知這竟成了永別。

吃飯時,二嫂跑了進來,兩腿發著抖,手在不知所措的擺弄著“小芳出事了!”我與二嫂匆匆趕出事現場。

孩子,天堂裡沒有車來車往

在離學校不遠的公路上坡,分開密密麻麻的人群,我一陣眩暈,一副慘象,不忍目視:人和腳踏車倒在血泊中,小芳臉朝著地,腿還在蜷著,彷彿欲掙扎站起……地上除了殷紅的一灘血外,還有兩本小學課本在車框不遠處攤放著,那把公路擠得越來越窄的煤堆正好成了那些圍觀者的看臺。太陽的光線沉默無力地淋在她幼小的軀體上,而她再也不能從陽光裡得到生命的力量。母親伏在孩子身上無助地拭著女兒臉上的血跡“小芳,跟媽說句話,快幫我們止血啊!”我的視線逐漸模糊,至無法分清孩子是在母親懷中安睡,還是在血泊中……

聽人群嘰嘰喳喳的議論,好像是小芳被一輛對面駛過來的車颳倒在地,車跑了;還沒容她站直身體,身後又一輛同向來的車將她撞倒在地。第一輛肇事車被追回,兩個車主在大聲地互相指責,推卸責任,而聞訊趕來的爺爺、奶奶痛昏在地……

悲憤至極的我已無力再去追究小侄女死去的情形,只是想:如果第一輛車將孩子颳倒後,不是選擇逃跑;如果第二輛車行駛的不那麼快或緊急剎車,至少不會向人身上撞去,而現場竟沒有絲毫剎車痕跡;如果兩輛車主都有駕駛執照(最起碼駕駛技術的證明);如果四米寬的公路不是被路邊的工廠欺佔了那麼多;如果小芳撞倒在地,那麼多人不是漠視,而是找醫生緊急搶救……可是那麼多的如果都不是事實,事實是一個生命就此消失了!

教訓是用血來記載的,而這灘未乾涸的血跡,能否喚醒某些人的良知,還不可知,還在於未來!

而今,只剩這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在囈語著咀嚼這沉重的悲哀,還有遠方的父親承受著突聞噩耗的沉痛打擊。

那輪沉默的太陽將她暗淡的光灑向這片哀傷的土地……

回家時,我拾起了小芳的兩本書,飄落一頁稿紙,上邊是一道未竟的作文題“我長大以後……”

孩子,天堂裡沒有車來車往

事後,為了解事實情況,我找到了當天與她一起上學至今淚水未乾的同學:“

那天,我招呼小芳一塊兒上學。上坡時,我們下了腳踏車,邊走邊談昨天的家庭作業。突然,前邊一輛車飛快地開過來,根本就來不及躲開。我當時嚇呆了,只聽小芳喊了一聲‘躲開——’,就拼命地把我推向一邊,我倒在煤堆上,可她自己被颳倒在地,腳踏車壓在她身上……

小芳坐起來,想挪開身上的腳踏車,我也想起來幫她――可是――可是,身後又一輛車從她身上——也許是頭上……反正她又倒了下去,到處都是血———後來……”

小芳離開了我們,離開了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她的生命如此短暫,剛剛度過十三個春秋,以至於她還來不及給自己的人生計劃,來不及給生她養她的親人、故鄉留下什麼——若說有,便是記憶裡那灘永不幹涸的血跡;絲絲縷縷牽心扯肺的疼痛;還有那被她一把推開的同學,一生裡該承受怎樣的遺憾與痛苦呢?

如今,還有那麼多活潑可愛的孩子,走在陽光鋪灑的上學路上,而他們的路紛繁蕪雜,還很長很長 ,我真心向他們說一聲:孩子,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