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不見不散》中,有這麼一個橋段,葛優扮演的主角劉元說出了自己驚人的構想。
“如果我們把
喜馬拉雅山炸開一道
,甭多了,五十公里寬的口子,世界屋脊還留著,把
印度洋的暖風引到我們這裡
來,試想一下,那我們美麗的
青藏高原從此摘掉落後的帽子
不算,還得變出多少個
魚米之鄉
。”
電影中葛優炸開喜馬拉雅山,引入印度洋的暖流的想法,並不是出自導演馮小剛,而是來自於一個叫牟其中的商人。
說起
牟其中
,現在許多人可能不太熟悉。
然而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這個名字在中國乃至整個亞洲,都可以說是
如雷貫耳
。
牟其中靠著從朋友那裡借來了300塊錢起家,
用罐頭換飛機,發射商業衛星,開發滿洲里,還要建設“北方小香港”。
短短十餘年,便積累數十億身家,一度登頂內地首富。
他被稱為“中國民營企業啟蒙者”,有著
“首富”與“首騙”
為一身的商界傳奇。
他獨特的商業手法曾被一部分人奉為神明,卻也被另外一部分人頗為詬病。
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像極了當時摸著石頭過河的改革之路。
而那不知深淺的水底,礁石密佈,稍不注意,就會摔跤。
摔倒的代價則是
監獄三進三出,前後浪擲23年光陰。
改革開放後,因被文革關進監獄的牟其中,出獄後在萬縣開了公司,靠倒賣黑白電視劇小賺了一筆。
但很快就因為
“投機倒把、買空賣空”
的罪名,第二次進了監獄。
1984年出獄的牟其中
敏銳
地發現,人們對電冰箱的需求很大。
那時候冰箱是不允許進口的,只能買國產冰箱,是為了保障自己民族工業。
但國產的冰箱質量確實不咋地,老百姓們並不喜歡。
牟其中就想,能不能
從國外進口冰箱零部件,到國內組裝呢?
這不就是國產冰箱了嗎?
經過一番調研後發現,這樣成本支出很高,於是打消了組裝的念頭。
很快牟其中發現一個漏洞,雖然國家禁止進口冰箱,但卻是鼓勵進口冷凍機械的。
並且還規定360升以下為冰箱,超過360升即為冷凍機械。
發現這個漏洞後牟其中如獲至寶,他趕緊
到韓國定製
了一批361升的冰箱,以冷凍機械的標準進口到國內。
冰箱生意讓牟其中真正見了“大錢”,在1987年就賺了1500萬!80年代那可是天文數字啊,據一些說法,相當於現在的
15億人民幣!
80年代萬元戶已算是有錢人了。
這一次商業上的巨大成功,
從此奏響了牟其中的商業狂想曲。
蘇聯解體之初,俄羅斯經濟崩潰,生活必需品十分稀缺。
俄羅斯繼承了蘇聯的許多遺產,飛機大炮等等重工業機械。
但這些東西不能當飯吃啊。
他們需要麵包牛奶、需要衣服帽子,這些東西不需要很大的科技含量,
而
改革開放後的中國,生產這些產品的工廠到處都是。
牟其中又機敏地發現了這個商機。
他的想法是用500車皮生活用品,
到俄羅斯去換4架飛機。
買飛機回來幹嘛呢?
租賃給四川航空公司。
但買飛機這個事情,不是說你想買就能買的,得有國家層面的單位出面買才行。
牟其中找到了中國機械進出口總公司。
該公司從蘇聯時代就負責進口飛機,牟其中便委託這個公司去俄羅斯買飛機,
並支付1%的手續費。
那麼如何將這500車皮生活用品運到俄羅斯呢?
牟其中又找到一個做國際貿易的公司,同樣給1%的手續費,
由他們幫忙運作這件事
。
當時中國發俄羅斯的貨運專列只有40趟,500車皮生活用品,前前後後用了5年才運送完。
正如王健林所說:
“清華北大,不如膽大。”
中國有句話叫“悶聲發大財”。
牟其中用自己的眼光看到了國有企業正在被市場化的歷史性機遇。
但他錯不該大聲宣揚自己的“空手道”理論,不重實體,
只顧資本運作,空手套白狼。
吳曉波說:“從本質上來講,牟其中是一個企圖在政治領域和經濟領域灰色地帶攫取利益的
尋租者。”
他所有宣揚的專案,都是為了在各地的金融機構當中融到資金,並在企業轉型中獲利。
時至今日,全國仍有無數類似的
“商業奇才”
在這種模式中獲利。
但牟其中太高調了,在這種
見不得光
的尋租過程中,他又渴望表達自己的思想理論。
在公眾及政府面前不斷地“放衛星”,最後又上不了天,最終導致了他的信任危機,也間接促成了他第三次入獄。
在1997年,一本非法刊物
“大陸首騙牟其中”
橫空出世,一時引發軒然大波。
牟其中被冠以“信用證詐騙”的罪名被捕,59歲的牟其中被判處無期徒刑,後因妻妹夏宗偉的不斷奔波和表現良好而獲減刑,提前出獄。
但原本就建在資本運作,經濟沙土上的南德集團,卻也就此分崩離析。
出獄後的牟其中已近80高齡,但他身體還很健康。
他召集舊部,加上新的追隨者,要重啟南德的事業。
十年一夢,世事變遷,他的思維還能跟上這個世界嗎?
這還有待時間的檢驗。
他得到了什麼呢?
改革開放四十年四十人的稱號,中國企業家教父、中國首富的讚譽。
還有中國“首騙”,23年牢獄的詆譭與懲罰。
牟其中真有罪嗎?我不知道。
但他的確是一個時代的縮影。
而時代的進步,總要有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