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意昏沉……”以前聽見這首歌，只覺得這是一首歌，喜歡而已。

後來有一天，我看見媽媽戴著老花鏡，把手裡的報紙推得老遠老遠的，我的心裡忽然湧出這首歌，瞬間就溼了眼眶。原來，我的親愛媽媽，已經老了啊……

媽媽在我心裡，一直是個非常剛強的女人。在我兒時的記憶裡，她幾乎無所不能，肩膀能挑糞挑水，還能扛穀子麥子，甚至可以去田裡耕田犁地。我知道她的“能幹”全是因為老爸的不靠譜。因為我爸爸特別愛打麻將，脾氣還特別不好，凡是輸了錢，或是在外受了委屈，或者在家裡和媽媽拌個嘴，他都會動手打人。不管是什麼原因，受傷的總是母親。我也知道，因為有我和年幼的弟弟，媽媽忍下了所有，家裡的重擔也自己扛。因為吃了這些苦，所以媽媽對我和弟弟非常嚴厲，要求我們好好讀書，課餘還要幫忙做家務做農活。媽媽也非常摳門兒，家裡的錢，一分錢要掰成兩分錢來花。捨不得給我們買新衣服新鞋子，都是自己扯了布，給我們做成新衣服新布鞋，穿舊的那些衣服上全是補丁。我和弟弟也曾埋怨過，可是，後來有一次看到爸爸的蠻不講理，打得媽媽頭破血流的時候，我們就什麼也不想要了。我和弟弟只想快點長大可以好好保護媽媽。

長期的壓抑，讓成年後的我，一直非常自卑，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不敢說出自己最想要的東西，甚至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敢和媽媽說。離婚後，一度不敢告訴她，後來她發現我陷入極度消沉的狀態，才知道原來我已經離婚了。媽媽抱著我大哭一場，非要去找我的婆家人大鬧一場，我們連忙勸住她。從那以後，媽媽對我的態度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我傷心，讓我看得格外心酸，也才明白那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去年寒假，當我回家的時候，當我抱著媽媽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的那張臉，我一直覺得非常年輕的那張臉，早已爬滿了皺紋，頭髮裡也間雜著白髮。那一刻，我只親了親她的額頭，捧著她的臉說了句：“媽媽，我回來啦！”媽媽高興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還問我想吃什麼菜，她去給我做。於是我們一起去菜市場，買了我最愛的小龍蝦和田螺，還有鯽魚和排骨。媽媽一路非常開心，和我說著這一年的開心事。當我們回家爬樓梯的時候，我才發現，才走到第三層，她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了。我的眼淚又湧了上來，曾經是多麼能幹的媽媽呀，肩能挑背能扛，現在提個菜就已經爬不動樓梯了。我的心裡百感交集，只接過她手裡的菜，她也笑了笑，“真的是老了啊”，她有些心酸地說道。我說，“媽媽，您可一點都不老，只是今天走累了。”然後一起慢慢地爬樓梯。原來，再能幹的母親，也抵擋不住時光這把刀啊。

有人說，我們的前半生，總是在叛逆父母；而我們的後半生，卻總在極力靠近父母。是啊，兒時，父母為我們撐起了一片天，而現在，我們也應該為父母撐起一片天了。年輕的時候他們養育了我們，當他們老了，也該我們好好報答他們，讓他們好好享受天倫之樂了。

母親，您陪我長大，讓我陪您慢慢變老。

《巴蜀文學》出品

主編：筆墨舒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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