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一九七四年的農曆八月節過後,也即陽曆的十月份參加的生產隊勞動。
這個圖片和我家的老房子很象,只是煙囪的磚咱家是黑色的。
因為我們家是從外公社的貧困山區託人搬到這個小隊來的,在當時這個生產隊的社員眼中,我就是“盲流子”。
因為卻實家庭困難,連身上穿的衣褲(哥哥穿小了的)都不合體,不管大小長短肥瘦,唬摟身上總比光著強。再加自己長的比較悶,不透溜,活脫一個傻小子出現在眾社員面前。
你別看我穿的帶有補丁的褲子,但那塊補丁卻受過高人誇獎呢。他們這些人不識貨,還笑話我。
我褲子屁股上那塊大補丁,是我自己補的,只是沒找著同樣顏色和同樣新舊的布料。可我的縫紉工夫那是用了心的。儘量讓它完美吻合不出褶皺,針腳大小盡量一致,縫合的針腳線要距補丁的邊緣寬窄一致,讓人瞅著不太感覺著彆扭,不舒服。
我的房東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名牌大學中文系畢業的高材生,因言論成為右派而一個人在家勞動,他的妻子,孩子都在市裡。
他有三間房,租給我們一間半,每月租金五元。
我搬來有三個來月,才看見我那房東的妻子,據說也是那個時期的名牌大學畢業生,當時在某大型國營工廠當會計師。她高高的個子,對我很和靄。當她看到我穿的褲子上的補丁,
問我:“你褲子上的補丁誰補的?”
我實話實說,告訴她:“我自己補的。”
她大為驚奇,說:“補的這麼好,這麼板正,就是我也補不了這麼好。”
我聽了房東大嫂如此表揚,頓時覺得原來我也可以做到有人誇獎了。
你別說那是口頭上的奉承話,就這房東大嫂這麼有知識,有身份的人的誇獎的話,在我心底卻實起了巨大的作用。
只要我認真做,努力做,指不定還得有人誇我。
我到了生產隊頭一天干活,是跟大馬車上一個山坡上裝人工手砸的碎石。
那堆碎石是堆在一個荒山坡上,底下有雜草,用鍬撮有草擋著,那鍬根本插不進去。就得兩手緊握鍬把邊撮邊掂,費很大力氣才能撮滿一鍬。反正不閒手,撮完這鍬再用力研究下一鍬,累得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揩一下。我見旁邊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瞅我,你愛誰怎麼瞅我就怎麼瞅我。
總算把這一大馬車碎石裝滿了。
接著又裝第二車,第三車。
沒聽著誰表揚我。
第二天,因咱小隊是蔬菜隊,有冬季生產的暖窖,秋天就開始準備過冬的保暖工作。要往那暖窖的後坡抹羊嚼泥,即把稻草剁成三四寸長摻在土裡和泥。而這土是從暖窖後坡的腳底下挖坑,直接就在那坑裡和泥往暖窖後坡上甩,有人在上邊用鍬抹平。
撮那泥還不趕那石渣好撮,泥粘還有草在裡擋著,在坑沿邊上彎腰向下用鍬挑,這活簡直沒個幹。
這時人家原生產隊的副業人員也因秋忙而到生產隊的農業搶秋。
人家膀大腰圓,渾身是勁,他們也在這撮羊嚼泥,只聽一個人說:“我是二等勞動力,讓一等勞動力幹。”我一聽,這可能是說我。
噢,小隊根據我昨天的表現,給我了一等勞動力的工分。
這不是表揚麼?這是實實在在的表揚。
這還說什麼,使勁撮羊嚼泥吧。
秋收完了之後,縣裡組織修水利,每個小隊抽調三名社員去到距家三十里地外的“二角嶺”挖溝,我們在當地的老百姓家借宿。
我被安排在一姓呂的人家。
同去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人家歇工時聚在一起閒嘮嗑,打撲克,我幹嘛呢?
對了,我給房東挑水,把他家的水缸裝滿。
我天天給房東挑水,但水桶是鐵皮的如下圖
我當時給房東挑水是用的鐵皮水桶,一擔水帶桶八十斤左右
就這樣我天天給房東挑水。
全縣這些民工借宿在老百姓家的,給房東大爺挑水的,我是蠍子粑粑一一毒(獨)一丸。
為這事我受到了咱大隊的帶隊的大隊幹部的表揚。
他們那些穿戴整齊的,響亮伶俐的不稀獲得這“傻瓜榮譽”。
同時我也在大隊幹部的心目中留下了淺淺的印象。
從水利會戰回來,隊長安排我去給小隊搞副業,去掙高工分,高補助費。
我激動的語無倫次,因咱家已有我的兩個哥哥在搞副業,在掙高工分,高補助費了,隊長對咱家太照顧了,會讓人嫉妒的,會說隊長閒話的。
於是我對隊長說:“隊長你對咱家夠好了,好事淨成咱家的了,我幹什麼都行,若是我也去搞副業去了,社員大夥不能有意見那?”
隊長瞅瞅我,說:“叫你去你就去得了,哪那麼多廢話。”
於是第二天,我與我的兩個哥哥一同去距家四五里地的文家堡子溝裡篩石渣搞副業去了。
咱們當時篩石渣用的是闖篩,即把篩子斜立起來,後邊用兩個木棒支上。
到那一看,噢,這不屬於照顧咱家,除了咱家哥仨,還有四個。
那時候講成份論,成分高的不屬於照顧物件。
那四個成份都是富農,其中還有一個是有“歷史問題”的子弟。
我們七個人,平均一個人一天篩抬一立方米石渣就能保住每天掙二十五分,三毛錢補助費。
一立方米得裝二十抬筐,給二十五分,三毛錢補助費,這工分不高。
前面說的那人工用手錘砸的石渣,那砸一立方米給六十分,一元錢補助費呢。因為一立米1~3公分(釐米)石渣可賣十二元呢。
但這篩石渣可比砸石渣快多了。
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容易知足了,不思進取。
總覺得我虧欠別人的,所以只有多付出力氣才能補償上人家給我的好處。
當一與別人有爭論,馬上認為我做的不夠好,惹人家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改。
人熊有人欺,各種欺負接踵而至,先是生產隊倉庫山牆因地震震倒,隊長熊我去打更,隨後又熊我當倉庫保管員,接著又熊我接任現金出納員,這期間學校主任又熊我去他那當老師,隊長熊我不讓我走,接著又熊我接小隊的主管會計。
我的性格愵弱,不敢說“不”,一直到生產隊解體,才沒人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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