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要想過得幸福,請遠離“伯樂”

伯樂是相馬的大師,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伯樂更是馴馬大師,這卻是鮮為人知的事情。先相馬而後馴馬,這是伯樂的最自以為矜誇的事情,但卻是馬兒們最痛苦的事情。這些伯樂們不僅是馬界的害蟲,也照樣在人的社會照樣作惡不止。

據馬的祖宗們回憶,馬早先是在野外群居的動物,在北方廣漠的大草原上,成群結隊的野馬,啃食著鮮美的青草,然後飲甘醇的泉水,到了冬天,它們不必為寒風預先憂慮,因為造物主早在秋天就為它們預先披了厚毛以禦寒潮。偶然有豺狼來襲,翹起後腿尥蹶子,就這樣,它們祖祖輩輩過著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愜意生活。史前時代,是人類的祖先雖然偶然為了做些重體力活,也是有求於馬,而馬無求於人。那時大多數的馬與人曾經互不干涉,真正平等相處。

馬兒們的不幸是從與人接觸開始的。因為人私慾的膨脹,結果就要馬來作交通工具,並且以高頭大馬來作為炫富的標誌,又因著人的私慾,彼此相爭,又取馬來作為戰爭的機器。這真是人類生病,馬兒吃藥啊!從此馬作為一種國力的標誌成為緊缺商品,人們開始到草原上大肆捕捉馬匹交易以獲取利潤。

被捕獲的馬群告別茫茫草原,被賣進城,第一次他們近距離地觀察人類的居所,看見各式建築,非常吃驚,早先和它們一同茹毛飲血樹居穴居的人類怎麼都變成這樣不可理喻了呢。母馬嘶叫:“天啦,他們瘋了嗎?外面那麼大,人竟然住得這麼擠!”公馬噴鼻:“哼,花多少錢也甭想留我住這裡!”

馬匹交易市場上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人們在挑選著自己心儀的馬匹。但是他們發現很少有馬兒真心接受人的馴化,雖然有一些沒有骨氣的馬兒願意讓人騎上,也是假裝馴服,跑起路來磨洋工,比一些驢子還慢。於是乎,相馬業應運而生,只要給這些一些錢,他們會幫你挑選出“良駒”。這些人有一種相馬的特異能力,透過觀察,哪些馬是裡面有奴性,而且體格強壯,適合長期為主人提供優質服務。相比買無用之馬所花的冤枉錢,人們更樂意額外多花錢請相馬大師來。故此很多人在 這一行混得風生水起,就好像買房的人一多,幹中介賺錢一樣。他們中間生意做得最好的當屬伯樂。

據一個叫度娘子的人告訴我說,這個伯樂,

原名孫陽,一生活了70歲,相馬無數,春秋時期山東人。擅長相馬,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孫陽僅憑這一技之長,在秦穆手下作馬師,在秦國富國強兵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得到秦穆公信賴,被封為“伯樂將軍”。

相馬是伯樂的生財之道,卻是馬兒的苦難之端。哪匹馬一旦被這老哥看中,檢驗合格,便是馬最大的不幸。伯樂通知馬主人:“牽那畜牲來受訓。”從此便開始苦難的歷程。但也有些喜歡功名的愣頭馬,想成就一番作奴隸的事業,看到伯樂來相馬,心中好生激動,興奮得尿了,遠遠見那老頭走來,非常激動,引頸長嘶。

為了引誘這些愣頭青們報效主子,伯樂神氣凝重煞有其事地先作動員報告:

大種馬在世,當立志安天下,以慰馬生,以前你們在曠野,無緣社會大勢,徒有一身蠻勁,無奈報國無門,今天,機會來了,大秦國力昌盛,今秦穆公,曠世之英主,注重納賢,百邦來朝,賢才歸心,正是成就一番大業的良主,你們跟隨我來,我讓你們走上馬生巔峰,下面開始報名,接受我的挑選……結果那些無知的蠢馬們興奮地蹶起前蹄,仰天長嘯,竭力地表現出自己的才藝。伯樂:好,就你了,還你、你、你……跟我來。我們一同去接受訓練吧。

訓練馬匹包括兩個部分,一是“正規化”。思想教育,就是洗腦。政治大師們輪番上臺授課,“什麼馬以馴良為第一美德啊……”什麼“馬總規是要死的,為青草而死,不值一文,為戰爭而死就是無尚的榮耀啊……”什麼“奉獻就是吃進去的是䓍,流出來的是血啊……”馬兒聽後如同打了雞血,紛紛宣誓要效死力,結業典禮上,有幾位馬界的優秀學員被安排表態發言,所說的無非是要為大秦的統一事業奮鬥至死,寧作慘死馬,不作退縮馬,等等,諸如此類慷慨激昂的話響徹馬圈。

伯樂聽聞此言,心中甚是歡喜,頭腦是最關鍵的戰場,要贏在頭腦。說:“既然,大家有如此壯志,我成全你們,我決定為你們作一件大事,給你們收編,統一著裝,烙燒雜毛,理鬃剪鬣,修腳釘掌,火印打號,安籠頭,銜嚼鐵,系韁繩,又用皮帶捆紮背部、胸部、腋部、腹部、臀部,這樣就是統一編制、統一著裝、統一裝備,從此你們就是馬界的精英,是國家工作馬員,要約束自己,吃草、睡覺都要按著統一標準。離開洗腦班幾天後,一些天性倔強的馬,受不了這些一連串的厚愛,或咬或踢,不願意過太正規的生活,於是它們的名字被管事的報告給伯樂,伯樂下令,將這些害群之馬除去編號,拉到屠場,宰了賣肉。上報秦穆公說有一些病死了,賣肉的錢作為伯樂的酒錢,直接收入囊中,據知情者透露,在所謂的”正規化“階段中,三分之一的有個性的馬被殺的賣肉。

第二部分的訓練叫做”能力提升“,這真是害死馬的訓練。在耐飢餓的訓練中,餓斃了一批,耐渴考驗,又渴死一批。測試高速長跑能力,累斃一批。突然加速,說是培養爆發力,又累死一批。在這次訓練當中,又有一批馬兒”不服管束“的被伯樂開展的整頓作風,淘汰自由散漫分子的運動中被公開處理,以儆效尤。本局過後,買來的馬兒剩下不到一半了。

”濃縮的都是精華“,這些餘馬們風光畢業。獲得了”千里馬學院“頒發的“良駒證”,並根據馬兒們的毛色差異,賜給美名,例如驊、騮、驄、駰_、騂、騅、騏、驃、騮、驪,都是些高大上的美名。但據這些良駒們的父母看來,它們的孩子們非常可憐,口中嚼鐵橫卡,壓疼舌根硌疼牙,韁繩一拉,勒痛嘴巴,全身絆絆掛掛,從頸項周圍到肛門上下,屁股還要挨鞭打,說不出的尷尬,天性完全抹殺。大草原上那自由自在的好馬無端被改造成了徹頭徹尾的奴隸,悲哉,奴馬!

悲劇不僅僅發生在馬界,在人類社會各行各業中,那些自以為是的伯樂們,正在竭盡所能地改造那些自然的事使之人工化。陶匠說:“鄙人的特長是整治粘土,捏造陶器,圓的溜圓,方的正方。不信請用圓規比比,矩尺量量。”木匠說:“鄙人的特長是整治木料,打造木器,曲的正曲:直的筆直,不信請用曲線板比比,直尺量量。”伯樂何其多呀!

伯樂強制改變馬,使馬兒們痛不欲生,還自我標榜說,自己讓馬實現了馬生價值,馬兒們應該感恩。這真是比強姦犯要女子發出快感的叫聲還過分哪!馬根本不喜歡被人整治,跨踦,抽打。那些搞園林的人把原本筆直的木頭改造成彎曲變態的異形,然後美其名曰:“盆景”,這樣不尊重樹的人就被認為是樹木的恩人。生活也在極盡能事地把一個赤子改造成庸俗膚淺的人,還要人們感恩這些潛規則。似乎人人都是受虐狂,喜歡被人強姦。

雖然生活處處都有讚美,但這讚美有多少價值呢?感恩的話許多人都在說,有誰知道言不由衷的痛苦呢?我再說,今天的時代,真實的人能夠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