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以下故事,出自明代李以恆筆記小說《淮城夜語》(大理李氏家族藏書),翻譯時稍有改動。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在雲嶺山脈,有點蒼山,山勢很高,上面有樹林,林中有很多野物。這些野物中,最出名也是最嚇人的東西有兩個,當地人都看到過。

一個是白毛野人,渾身長白毛,常在山裡出沒,很多人看過;還有一個是人熊,人熊渾身黑毛,比人高大,看起來像人,又很像熊,但它既不是人,也不是猿,也不是猴子或者猩猩,更不是狒狒。

人熊能直立行走,奔跑的速度很快,大約比人快一倍。人熊擅長攀爬,無論是爬樹還是攀懸崖,都很快。它爬上坡相當靈敏,但是下坡時,它的頭髮會遮住眼睛,速度也就會慢了很多。所以,人如果遇到人熊,只有找下坡,才能擺脫人熊的追捕。

瞭解了人熊的特點,再來看看人熊搶親的故事。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成化三年(即公元1467年,成化是明代第八位皇帝明憲宗朱見深的年號,公元1465年—1487年),點蒼山後山的石門處,有一個老熊窩,歷代都有人熊住在裡面,多次為害人們,但因為那裡險峻,人很難上去,所以被人熊霸佔了。

後來,老熊窩裡來了一對雌雄人熊,兩頭人熊經常出雙入對。後來,它們生了一頭小人熊。

小人熊半歲的時候,有一回雌雄兩頭人熊下山找食物,雌人熊不幸踩到了獵戶楊二寶設下的機關,卡在陷阱處出不來。雄人熊三次施救,但都沒有救上來。後來,雄人熊離開了,大概是找幫手,等它回來時,雌人熊已經不見了。

原來,楊二寶已經殺了雌人熊,並把熊掌割了下來,帶到了德勝關,賣給了一位四川的客商。

雄人熊循著氣味,找到了楊二寶家,試圖繼續營救雌人熊。看到雌人熊已經被殺,四個爪子都沒了。它狂吼幾聲,然後在楊二寶家撕咬衣服被子,砸壞了床櫃,看到楊二寶老婆在喂孩子,直接把孩子吃了,又把其妻子擄走了。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鄰居家人躲在一旁,看到了這一切,只是不知道楊二寶妻子是否還活著。楊二寶打獵回來,看到家裡亂七八糟,鄰居告訴了他是人熊來過,楊二寶只能乾生氣。他沒想過去救妻子,只想再娶一個妻子,但因為沒錢,只能作罷。

三年之後,有一天傍晚,楊二寶的妻子居然回來了,還帶了很多鹿皮等。夫妻一別三年,激動過後,妻子向楊二寶說了當年的事情。

原來,楊妻當日被人熊搶走之後,人熊把她扛在肩膀,一路狂奔,穿過了密林,到了山崖。人熊力大無比,它又把楊妻夾在手臂下,進入到了洞穴中。洞穴在高高的懸崖上,四周都是險峻之處,除了擅長攀爬的人熊,其他人都到不了。

洞穴裡有一個小人熊,人熊把小人熊抱起來,送到楊妻跟前,小人熊哭個不停,似乎餓了。看來,人熊這是要楊妻喂人熊。楊妻本來正在恨人熊咬死自己的孩子,但看到小人熊,忽然心中湧起母愛,於是她轉恨為愛,拉起了衣服,開始喂小人熊。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到了晚上,人熊強行與楊妻“同床共枕”,楊妻抵抗不過,只得順從。從那以後,人熊和楊妻就像是夫妻一樣。

第二天早晨,人熊開始下山去找食物給楊妻吃,它搶到了一個人的餅和梨子,又捉了幾隻兔子小鹿,但是楊妻只吃了餅和梨,兔肉鹿肉沒有火燒,太腥了,楊妻吃不下去。人熊不能每次都搶到人的食物,只好去掏蜂蜜來給楊妻吃。

所幸,每隔十來天,人熊總是能弄來半盆蜂蜜,足夠楊妻吃一陣子。

就這樣,過了半年多,楊妻漸漸能聽懂人熊的話,慢慢能和人熊交流。她讓人熊去挖地瓜、紅薯,人熊手大,能挖到很多,山洞裡堆滿了這些食物。只是,楊妻一直吃水果蔬菜,吃不到熟食,身體不好。

有一天,山林打雷,雷電擊中一棵樹,引起了山火。楊妻大喜,示意人熊去取一些火種來,這樣的話自己可以吃上熟食,也能烤肉。但是,動物都很怕火,人熊也不例外,它遲遲不肯去,去了也不敢靠近,楊妻因此還取笑人熊。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後來,楊妻和人熊很熟悉也很信任了,這才瞭解人熊和人類的恩怨。

原來,人熊並不是生性殘忍,也不是非要吃人,它們其實和人類無冤無仇,一直生活在大山深處,很少會到人類世界中。只是,有些獵人貪圖錢財,看到人熊就想弄死它們,取其掌,剝其皮,挖其膽,拆其骨……雄人熊還好,力氣大,獵人一般不敢惹,雌人熊就不同了,各方面不如雄人熊,常常被獵人捕殺。於是,雄人熊為了報仇,就會吃人。有些人熊對人類甚至有了偏見,覺得人類都壞,所以才會見人就咬。

人如果不主動害人熊,人熊從不會攻擊人類,甚至還能友好相處。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兩年之後,小人熊斷了奶,楊妻不用再喂,兩人熊和楊妻,猶如一家三口。楊妻想走,但雄人熊並不願意,似乎捨不得。

又過去了一年,雄人熊領來一隻雌人熊,這下它願意讓楊妻回去了。它揹著楊妻,還帶著很多兔皮、鹿皮等,一路跑到村口,把楊妻放下後,就回山裡了。

幾年之後,妻子和楊二寶又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與常人無異。這幾年來,雄人熊沒有忘記楊妻的恩情,常常會給她送來完整的獐子、小鹿、麂子、山羊、野牛等動物。即便見到楊二寶,它也不發火了。時間久了,連村裡人看到人熊,也不再害怕。

從此,當地人與人熊能和諧相處,外地人聽說後,連連稱奇。

民間故事:人熊搶妻

最後,作者又說了一段話:

動物也會有靈性,因為它們也有心,和人類一樣。我曾經看過兩次人熊,像人,但耳朵很短,臉上很多毛,嘴很大,有兩對獠牙,沒有尾巴,渾身棕紅色的毛,站起來時比人高很多,胸口有白毛,呈十字交叉狀。

不過,我見到的人熊野性很大,見到人喜歡拉著人的胳膊笑,笑夠了就發怒,按住人手,咬住喉嚨喝人血,喝飽後就把人撕碎,然後長嘯而去。大概,他們和人類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