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蕙的生死戀

當我讀完小仲馬的《茶花女》之後,我哭了,哭的很傷心,為茶花女而哭,一個柔弱的女子,一個妓女,因為愛的曙光熄滅鬱鬱而終,多麼淒涼。正是小仲馬的父親大仲馬,這個寫出了《基督山伯爵》的老混蛋,是他拆散了茶花女和小仲馬,他的心是何等的迂腐,他不配作文人,他和中國古代文人的思想相差甚遠,中國古代文人的思想輾壓他千倍萬倍,蘇軾和王朝雲,錢謙益和柳如是,一個文人,一個煙花,結為伉儷,鸞鳳和鳴,至今仍是文壇佳話。中國古代文人的思想尚且如此開明,活在當下,豈甘於落後。我的生活裡就岀現了一個妓女,我和她的故事在別人看來或許很平凡,但對我卻是全部,毎每想起我們交往的過去,我的心便久久不能平靜。

那時,我在溫州打工,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戀情,心情十分低落,這時,家裡人打電話過來讓我回老家一趟,叫我去相親,我怕了相親,我怕再聽到女孩子刁鑽又現實的問題,你城裡有房嗎?你在編嗎?你為什麼還單著?想到這些,我氣憤而又焦慮。可我不想單著,孤枕難眠呀!怎麼辦呢?幹吧!男人向誰找藉口?我千里奔襲,託著疲憊的身體,擠出笑容,抖擻精神,裝出自信,用最正確的理念和她談:我喜歡平平淡淡的人生,不苛求自己,不苛求對方,不奢求什麼,兩個人開開心心,相伴到老,這就是我想要的。她聽了半天只問我一句月薪多少。我沉吟半晌臉脹的通紅,我嗡裡嗡聲說:一千二。說完談話便結束了,來時的一點點希望也破滅了,我的天空裡飄著烏黑的低雲。壓抑沉悶摧殘著我脆弱的心,難道我的天空裡不該有刺眼的光芒嗎?我坐在回溫州的火車上,看著窗外連綿起伏的青山胡亂想著,我不能放棄,若我的人生折騰不出美麗風景,我對不起熬過的苦日子,飢餓時靠著吃大蔥熬過了三天,我的生命多麼的頑強,堪比抓住山岩的迎客松,這頑強的生命不就是為今天的挑戰作準備的嗎?困難圍堵我,丫的,看招,看我怎祥突出重圍。

囊中羞澀,火車上的食品捨不得吃,下了車頓感飢腸轆轆肚子發熱,在火車站邊上正好有個買炒粉乾的小商販,我要了份炒粉幹,飯端上,我吃到一半,口乾的很,問老闆要水喝,坐我旁邊的女人從桌子下面拿岀塑膠水壺道:

“涼開水在這裡,我為你倒一杯吧!”

我這才注意到我旁邊坐著一位女人,我定睛一看:鳳目丹口,綠雲墮肩,面若雨後櫻花,身若柳杉之木,著雪色雪紡連衣裙,體態柔美而端莊,好個美人。天下美人無數,善解人意的美人不多,如今,我處處碰壁,大概臉上也少不了幾份晦氣倒黴樣,眼前這位美人沒有嫌棄我,還為我斟茶倒水,心腸實在太好了,我要是有幸得到她的垂憐該是多少幸福的事呀?我忘記了說聲謝謝,我看了看她碗中的粉幹,只剩下幾口,時間緊急,時不我與,我如果不開口,肯定會錯過,而錯過就是一生,我有過太多這樣的教訓,這次,我吸取教訓,為自己努為一把,我清了清噪子,顧不得飯攤老闆是否注意,我說:

“美女,我叫李傑,認識一下好嗎?”

“好啊!我叫劉蕙。你剛下火車吧?看你有點疲倦。”

“是啊,我正準備回廠裡呢,我在天宏飾品上班,你在哪上班?”

“我不上班,目前待業,在車站旁的農民房租房住,就在前面水果攤後面,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也無聊的。”

“好的,我實在太困了,先回宿舍休息了,再見。”

“再見。”

回到宿舍,坐長途火車造成的睏意襲來,我等不及洗刷,倒頭睡去了,第二天,整天我都在想劉蕙。想她的美倒在其次,最多的是想她的善良和體貼,我要得到她,我必須快速行動起來。

下午下班後,我對照打扮梳洗一番,徒步前往劉惠的住處。急切想見到她,腳下便飛快,不時,我便來到了她說的水果攤,我繞過水果攤,轉到房屋後面,看到幾個穿著妖豔,塗脂抹粉的姑娘,她們熱情地向我打招呼,我知道她們是妓女,我掉頭就走,肯定是走錯了,端莊純樸的劉蕙不可能住這裡。

“是你嗎?李傑。”

正是劉蕙的聲音,我興奮地轉過頭來,看到劉蕙燙了一個爆炸頭,唇紅如雞血,還戴了假睫毛,難道她是妓女?我沒想下去。

“是我,我還以為走錯了。”我答道。

“這些都是我的姐妹,跟她們打個招呼,進屋裡來吧。”

“姐姐們好。”

打完招呼我跟隨劉蕙來到她的房間,她的被褥疊的很整潔,床頭的桌孑上放著鏡子,小瓶的化妝品和一大瓶果汁。坐定後,我想問她為什麼幹這行,可又開不了口,我不知道說什麼,一陣沉寂。

“你想問我為什麼做妓是不是?“她打破了沉默。

”哦一一,是的。“

”有什麼不好呀,輕輕鬆鬆,錢就到手了。“她擺岀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你肯定有苦衷,沒有人願意出賣肉體。“

”別說了,我是自願的,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還是別做了,找份工作,開始新的生活不好嗎?“

”你喜歡我嗎?“

”喜歡。“

”你能拿岀三萬彩禮,我就不幹這行嫁給你。“

”一言為定。我兜裡有三百元,你拿去用吧!我回去了。“我把錢放她桌孑上,她沒拒絕。

”我送你,“

外面,天色已晚,華燈流彩,明亮的窗戶是萬家團圓的景象,我和她並肩走著,都不知道說什麼,走了幾十步,我擔心她一個人走夜路害怕,我讓她回去了。

我回到宿舍,找了紙片和圓珠筆,我詳細算了一下掙夠三萬要多少年,一千二的工資,每月吃兩百,穿二十,零食五十,看病十塊,一年理髮兩次十元……,就這樣算下去,我省吃節用賺夠三萬要三年,這樣不行,我等不及,劉蕙一日不脫籍,我便一日不得安寧。還有什麼辦法賺錢呢?揀空飲料瓶,一個飲料瓶一毛錢,十個一塊,十萬個一萬塊,我揀三十萬個飲料瓶就夠了。

我每到下班便提個蛇皮袋出發,我哪裡都找,垃圾桶,火車站,廣場上,學校門口,一天下來,運氣好也只能揀一百個,也就是十塊錢,積少成多,努力吧少年,我鼓勵著自己。

我努力做事,並不耽誤我去找劉蕙聊天,有時遠遠地看她一眼就足夠了,一個漂亮善良的女人等著我迎娶,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劉蕙有空也會來看我,她有時會帶上她的姐妹蔡燕,蔡燕後來也跟我熟悉了起來。

我揀空飲料瓶的收入和工資收入,一年下來,竟掙到了一萬二,我從未像那年一樣節省,既便如此,我內心仍然痛恨自已,恨自已沒本事,讓心愛的人受苦。我不能再忍下去了,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劉蕙再不從良,我會爆炸的。我得想辦法趕緊湊齊三萬。我的臉皮薄,豁岀去了,我和親友借錢,和父母借錢,和同學借錢,總算湊夠了三萬,我太開心了,我終於可以得到劉蕙了。

我把三萬全部取出來,扛在黑色揹包裡來見劉蕙,劉蕙看到我拿出三萬的那一刻,非常感動,她趴在我的肩頭哭了。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多彩禮。“

”不必問,我愛你,照你說的做就是了。“

”我不幹這行了,明天就搬走,我們結婚吧。“

”好呀!明天我就帶你回家結婚。“說完,我也幸福的想哭。

”今夜不要回去了,我想讓你陪我。“

”好的。“

那一夜,她把身體和靈魂都交給了我,我這個在愛情裡吃盡了苦頭的青年總算明白了女人的愛有多美妙,那天,夢都是甜的。第二天醒來,天大亮了,我的身邊沒有蕙,我想,她肯定梳妝打扮去了,好見我爸媽,我也起床了,屋裡屋外沒看見蕙,她幹麼去了,也不知會我一聲。我正納悶,蔡燕走過來,她交給我一封書信,說是劉蕙寫的。我預感有不祥的事發生,我趕緊開啟書信,只見上面寫著:

傑,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請原諒我的自私,第一次給你斟茶倒水是有目的的,你長的太像我的初戀林,看到你就像看到他一樣,你的存生,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林己離開了人間,因為我媽向他索要三萬彩禮,他拿不岀,我媽拒絕了我們的婚事,她一氣之下跳江了,他去後,我沒了方向,竟幹起了皮肉營生,玷汙了自己而不自覺。傑,我對不起你,我和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我和林走的,你只是他的影子罷了,原諒我。如果有來生,我會還你這份情。你如果忘不了我這份假情,就到江邊看我,林太孤單了,我陪他去了。

不好,劉蕙要做傻事,我拼了命的往江邊跑,到了江邊,我雙腿一軟,蹲在了地上。我對著江邊喊:

”蕙,我不怪你,我只想問你,是不是有那麼一刻,你有一點點愛我,如果是,就讓江水翻起白色的浪花。“

我看著浩瀚的江水靜靜的流動著玻璃色,像極了凡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