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這算不算我的初戀

那個年代,考上大學,對於一個農村的家庭來說是一件大事,因為孩子終於可以離開那個吃苦受累還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山村。孩子將來可以吃公家糧了。

我揣著一顆無比喜悅的心情來到了濱海大學。

大學的生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美好。尤其是對於一個在中學只知道低頭努力學習,不懂抬頭看路的小夥子。沒有多餘的錢和同學們一起出去喝一杯,不能出去看一場屬於年輕人的電影,需要花錢的娛樂活動基本與自己無關。

學習也成了不得不完成的任務,得過且過。朋友少,女朋友更不敢奢望。孤獨、無聊成了當時的最好的朋友。

記得那年五一,大家還沒有旅遊的概念,因為絕大多數家庭剛剛解決溫飽。但,大學生就不一樣了。老早就計劃春暖花開的時候到哪裡去看同學,或者同學結伴去哪裡玩。

我的舍友——叢某的表妹要從北方某大學來南方看錶哥,順便看看大海。那個年代,電話很少。他們是透過寫信來約定的日期。正好是個星期六。

表哥算好了時間,坐公交車從學校到了火車站接表妹。可表妹,下了火車,直接上了公交車,來到了我們宿舍。

宿舍裡,只剩下孤獨的我無處可去。聽見敲門聲,我也懶得去開門,直接喊了聲:進來。隨著門慢慢地推開,一個面貌青澀,長髮飄飄、瘦瘦高高的女孩小心奕奕地探了進來。“你找誰?”因為不認識,估計是走錯房間了,我也沒放在心上。她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甜甜地說:“這是叢某某的宿舍嗎?”我一聽,瞬間明白了,這是我舍友的表妹,宿舍的人都知道他表妹今天要來。我有些慌亂,因為,我從來沒有招待客人的經驗,尤其是年輕的女人!我急急地說:“這是他的宿舍,他去車站接你了,你們沒見著?”“沒有,我信裡告訴我表哥,讓他在宿舍等我就行。”“哦,那你們走差了。進來吧,請坐!”這時候,她變得落落大方。可能是找對了宿舍,心裡不急了吧。“你是不是沒吃飯?”因為是早上,覺得她吃飯的可能性不大,我為了逃避與年輕女孩獨處的尷尬,還是以買飯為藉口,離開宿舍。她說:“我不餓。”“你先坐著,我一會兒就回來。”不等她回話,我就從她身邊側著身子走出了宿舍。

到現在,還記得我去食堂買了兩根油條和一碗豆漿回來。推開門,發現宿舍沒有人,我正疑惑,“噯!”嚇我一跳,這時候,她嘻嘻笑著從門後出來了。這個調皮的小姑娘,還挺逗的。這一玩笑,立刻驅散了我見到女孩的緊張情緒。我說:“快吃吧,已經不怎麼熱了。”就這樣,她邊吃飯邊和我說著話,我也沒什麼話題,都是她在找話說,也無非是學的什麼專業,看的什麼書,上課管得嚴不嚴。不知不覺聊了大半天。我們禮貌性留了彼此的聯絡地址。

轉眼,大學第三年過去了。第四年的實習時間到了。我們班40人分了三個地方,其中有一個城市就是北方的某城,是她就讀的城市(就叫她小張吧),我心動了。從她那年五一走了以後,我們就沒有寫過信,因為她表哥在我們宿舍,我們都不好意思唐突地給彼此寫信。可是心裡一直記得我第一次單獨近距離接觸的女孩。這次有可能見面的機會,我可不想錯過。儘管心裡並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真是天隨人願啊,我真的分到了那個城市。

星期六,我捏著記著地址的紙條就去了小張所在的大學。問了好多人才找到她的宿舍樓。想上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問進出樓的女生,某某你認識不認識?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當時問了那麼多人。問是問著了,小張的確是在這個樓,可是她出去玩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雖然沒有見到人,但心裡踏實了,找到她的宿舍了。我決定就在樓前等,總能等到吧。唉,還真的沒有等到。天有點晚了,我只好留了字條告訴她我在什麼地方實習,住在什麼旅行社。交給宿管的大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

我回到旅社不久,就聽到服務員在樓下喊,“那個誰誰在樓上嗎?有人找。”是我的名字,我心裡狂喜又狂跳,我知道肯定是小張來了,不會有別人找我。我跑著下了樓,見到了小張,時隔一年了,也不知道她是長得更好看了還是我眼裡出西施,看著這麼漂亮的小張,我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她找話題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那時,已經黑天了,我們走在我不熟悉的街道上,一直走得累了。正巧,路邊的花壇裡有石凳。我們不約而同走了過去。兩個坐在石凳上,反而沒了話。也不知道誰先主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拉起了手。我也不緊張了,順勢沒怎麼用力就把她拉過來,坐在我腿上。可能都是第一次,沒有唇的相遇。只是緊緊地擁著癱軟的軀體。我的雙手,就是一對火熱的烙鐵,滾燙滾燙的。她的戰慄像篩糠一樣。這種感覺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想,這就是人生的第一次吧,我是,她也是。這次見面,我們僅此而已。

我們的第三次見面,已經是兩年以後。我還是那個清純小夥子,她已經是趟過河的女人了。我的第一次就是在她的悉心指導下失敗了。第二次又太劉翔了。以後才慢慢成了一個真正的大男人。斷斷續續,我們只要到了彼此所在的城市就會見上一面。至今,我也忘不了她。但,她是我的初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