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隔著生死的想念

又是一年中秋,看著堆的滿滿當當的水果、月餅和各種好吃的,想爸爸媽媽,懷念兒時的中秋。

那隔著生死的想念

那時候的日子很苦,苦到誰家能吃飽飯不餓肚子,都算日子過得好。更別說白米細面,水果副食。

我是家裡是最小的一個,哥哥姐姐們和我年齡相差很大,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17歲的大哥已經參軍離家。用大哥現在的話說是為了吃飽飯還能掙錢,為了給爸爸媽媽減輕負擔。聽媽媽說當時西安外國語大學要大哥大哥不去,而選擇了當兵。原因就是一個要花錢一個可以“掙”錢。那一年是69年。四年後也就是我半歲的時候大姐出嫁。兩年後二哥參軍,二姐出嫁兩歲左右的我,看著大頭拖拉機來接二姐,以為二姐去玩兒,哭著要二姐帶上我。那時三姐上初中……

據說我小時候很可愛,“能歌善舞”,是爸爸勞作一天之餘的開心果。

那隔著生死的想念

我是爸爸媽媽的寶貝疙瘩,爸爸說我是“墊窩窩”(陝北話,孩子裡最小的那個)

爸爸心直口快,高聲大嗓。媽媽溫婉嫻靜,慢聲細語。爸爸脾氣不好,生氣了,隔著院牆就把茶缸扔出去。媽媽即使氣哭了也沒說過一句重話。倆人一輩子相互關心、相互扶持,一起努力把日子往好了過。

在我的記憶裡,爸爸媽媽從沒有閒過。

那個年代的日子不好過,七十年代初還是生產隊、工分制。家裡勞力少,爸爸媽媽不敢懈怠。白天上工媽媽就揹著我。一塊藍色的正方形的布,四角訂四條寬布帶兜著屁股,帶子交叉綁在胸前。別人家的孩子都在炕上拴著或者地裡坐著,而我是在媽媽的背上。身高一米六的媽媽用她瘦弱的身體整整背了我三四年的光景。幾十年來我一直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對兩三歲時候的記憶那麼清楚,現在想來我應該是不想忘記那份沉甸甸的愛吧!

確實,我從未曾忘記過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每一幕我都清晰的記得。

黃土高原的秋是收穫的季節。待晨霧散去,草尖兒上還掛著露珠的時候,山樑、溝壑、田間、地頭都是忙碌的身影。割玉米、剜黃豆、割穀子糜子、剪高粱……一片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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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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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子(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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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子(黃米)

中秋節的下午媽媽是不上工的,因為要打月餅,小時候食物匱乏,可用的食材不多。媽媽用燒熱的豬油和麵(點心皮會比較酥)、揉麵。做棗泥(把紅棗洗淨,用開水泡軟去核,放鍋裡煮,用勺子攪拌成泥)。我則幫媽媽準備餡料。一個小木墩,中間鑿一個坑,把杏核,核桃之類的放進去用榔頭砸開剝果仁,待果仁剝好,把花生仁、瓜子仁、核桃仁,芝麻放鍋裡慢火炒熟,碾碎拌上白糖,冰糖等月餅餡兒就算做好了。月餅模子是木頭做的,還要準備紅色的顏料(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神奇的東西是什麼)紅色的粉末,用水和一下,給月餅上點一個小紅圓點。媽媽做月餅劑子,我每次都要搶著壓模子。把做餅劑子放進模具裡,小手把它壓實,壓平,確保能印出圖案,放案板上磕一下,倒出來,點上紅點點。

那隔著生死的想念

那會的月餅是用鍋烙出來的,大鍋,柴火灶。火候必須掌握好,不能燒軟柴(麥秸稈之類的),必須是硬柴火,還得是柴火的碳火,慢火烘烤。等月餅進鍋,我基本上是不會離開鍋沿的,當月餅的香氣兒隨著鍋裡的溫度升高而慢慢瀰漫開來的時候,我便跟個小麻雀一樣,急不可耐的一遍遍問媽媽熟了沒有,熟了沒有?讓我嘗一點點……

那隔著生死的想念

陝北的中秋夜月亮特別圓。早早的,媽媽便把四方桌支在院子裡,儘管在那個年代,桌子上仍然是各種瓜果梨桃,月餅。平時不見吃的飯菜擺滿一桌子。媽媽說是為了“獻月”,我覺得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賞月吧。同時也在慶祝一年的豐收。

多餘的月餅媽媽用一個籃子放起來,給我當零食吃,而我因為惦記它總是不好好吃飯。

現在過節,每年我都會為各種各樣的月餅發愁,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它吃完,孩子們更是動都不願意動一口,但只要有老家的月餅,我一定要吃一塊。可已然吃不出小時候的味道。

那隔著生死的想念

又是一年中秋夜,孩子們都去玩兒了,看著這麼多吃的,我毫無食慾。

我也想讓爸爸媽媽嚐嚐椰蓉味、蛋黃味、水果味的月餅,也想親手給二老做頓好吃的,可子欲養而親不待。這隔著生死的想念爸媽你們可知道?爸爸媽媽,你們好嗎?天堂裡可有月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