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巖裡傳說有寶藏丨寧遠丨湘南

蓑衣巖裡傳說有寶藏丨寧遠丨湘南

蓑衣巖裡傳說有寶藏丨寧遠丨湘南

蓑衣巖在東干腳的東北邊。

東干腳的東北邊是一片神秘之地,水井邊上,是一塊山上滾下來的巨石,一面平滑,一面猙獰,邊上種棕葉樹,後面是懸崖峭壁,前面是彎彎曲曲的小河。繼續往東,是莊稼地,據東干腳老輩人說,這空地上原來也有村莊,叫五家原,後來毀於一場大火,五家原的人便搬走了。傳說那場大火不是一般的火,是狐狸怨五家原的人佔了它們跳舞聚會的地盤,而找來鬼火,將五家原燒成了平地。五家原消失了,五家原後面的窪地,就成了墳地,東干腳的死人佔個位置,外村的死人也來佔位置,沒過多久,就積聚了一股陰森之氣,行人到此,腳步放輕加快。尤其是東干腳的老火叔傍晚撒黑時分來井頭挑水,一黑影從井裡竄出來,朝五家原跑了,驚得火叔一身發麻,回家大病了一場,東干腳的人對五家原更是敬畏有加。

沿著五家原前面的直角形河道往上,走過山腳,又是懸崖峭壁,邊上有一巨大石山,嶙峋鬼怪,時有鷹在上面停留窺視大地。石山下是一個石坡,沿石坡上去,是一塊草坪,草坪正中央有兩個土堆,據說埋著和尚,有的也說是無主之墓。這是“恰口巖”前唯一的人文印記。草坪上面,20米高處,一塊草坪,長著密密麻麻的青草,偶有螞蚱飛出,更多時候是寂寥無聲。上一個斜坡,是巖口,直徑有20米開外。巖口中央,是一個田螺狀的石頭,上面爬著青藤,巖洞裡面有什麼,我不知道。這個大石頭,是我跟著奶奶放牛,到了巖口的上面,朝下看,看見的。奶奶說,她嫁來東干腳的時候,這巖洞裡還住著和尚,和尚死了,棺木就放在巖洞中間。是哪裡來的和尚?奶奶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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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干腳的人並不把這巖洞叫蓑衣巖,而叫“恰口巖”,東干腳的人方言,“恰”或者是漢語中的“敞”,像“啊”開的嘴巴。在東干腳村前稻田中央的斜坡上,瞭望東干腳,最扎眼的就是“恰口巖”。在半山腰,張著一張黑洞洞的嘴,而孤獨的鷂子就在它的上空盤旋。而它的下方,河坡之上,還有兩個巖口,一個呈人字形,一個敞著口。人字形巖洞裡,一年四季黑洞洞的,據說,只有當年一個躲追捕的人跑進去過,至於有沒有出來,沒人知道。而自那之後,那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有的說,裡面盤踞著一條大蛇,眼睛有水桶那麼大,誰見過?平田院子的獵狗,狗呢,被蛇吃了。無論真的假的,人們一般都只站在河對岸,在田野裡轉悠幾圈,就突然不見了。有可能走進了樅樹山,也有可能沿河而下了。

我當初也拒絕這山。十一二歲,我就與河為伴。父親當時是個鴨匠,養了百十隻種鴨,而我就成了父親幾乎唯一的兵,早上放鴨子,放學回來放鴨子,節假日更是與鴨子相守,恨死鴨子了,但某時候,鴨也是可以用來壯膽的,比如在經過“恰口巖”下的時候,忙忙碌碌的鴨子,就成了我的夥伴。我能鼓起勇氣,與這些巖口一一對視。雖然擔心巖洞裡會跑出怪物來,但是,我忍住了恐懼。這也是後來,我能跟一個同樣大小的夥伴敢直上恰口巖的底氣。

那時,“恰口巖”已不叫“恰口巖”,已被叫做蓑衣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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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異鄉人拿著一張據說是清朝乾隆皇帝時期的一張藏寶圖,從陽明山一路走過來,走到東干腳,站在村前一望,就望見了“恰口巖”,他說看起來像一領蓑衣,正是藏寶圖上標示的蓑衣巖,是石達開藏寶的地方。洪秀全鬧太平天國的時候,在離東干腳20裡開外的百萬城駐過軍練過兵。石達開是否來過,只能靠估摸。當夜,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批人來,有熟臉,有生臉,拿了鋤頭鋼釺鐵鍬十字鎬,還有鍋碗瓢盆,在“蓑衣巖”裡乒乒乓乓的戰鬥起來。鄰居去看,三叔去看,我父親也去看,每個人回來,都帶回幾乎相同的話:快挖到寶了。他們把蓑衣巖挖了一個底朝天,又把第一塊草坪中央的墳墓也挖開了——空墳,挖到底也不見棺材墓拱和遺骨。他們一路挖下來,把旁邊的人字形巖、敞口巖都挖了,寶藏仍是無影無蹤,留下無數懸念。東干腳的村人在激動,而鄰近幾個村的人都激動,四處尋找蓑衣巖。在路上遇到熟人,談的話題,三句兩句,就會扯到藏寶圖。

我和同伴打柴,不自覺的就到了“恰口巖”,一個一百多米深,從巖口往裡一路向下沉的樣子,巖洞頂上的石壁一片一片如羽毛,也如波浪。洞裡已經像被犁翻的旱田,土腥味嗆人。沿著巖壁,我們走了一圈,沒找到所謂的藏寶記號,也沒有發現一個漢字,轉頭一眼卻憋見了洞口的那塊田螺狀的石頭,兩個人都心有靈犀,覺得寶藏就在這塊巨石下,然後激動地用鐮刀把石頭外面的泥和石頭清掉,用釺擔做槓槓,將石頭撬開,然後傻了,下面還是石頭。

鄰居有一個親戚,認定寶藏不在大的蓑衣巖,而在蓑衣巖下方的人字形巖口裡。從家裡帶來乾糧、鐵鍬,一個人沿著岩石壁往下挖,挖了一個月,挖出了幾個大坑,也沒見著寶藏,而家裡臥病在床的妻子卻一命嗚呼。自此,四周的人在東干腳的尋寶行動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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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巖——不知道什麼時候,東干腳的改了口,不在叫它“恰口巖”了,恢復了它的神秘。巖門口的墳是空墳,巖洞裡和尚的棺木去了哪裡?最後一個尋寶人死了妻子,預示著什麼?寶藏究竟在哪裡?沒人說得清,就眾說紛紜,沒有答案,就神秘起來。

我仍是像以往一樣,做著鴨匠的兒子,每天沿河而上,沿河而下,像往常一樣,在經過蓑衣巖的時候,都要提高一下警惕,預防不測。一年,兩年,三年,直到今天,一提到東干腳,就想起蓑衣巖,想起那些荒唐和神秘,就會心一笑。當初石達開在蓑衣巖上題個詞,東干腳可能就毀了,像五家原一樣消失了。沒有名人遺墨,東干腳的自然美麗,但需要置身其中才能體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