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外來工藝的珠聯及獨慧

作為中國戰國時期重要的玻璃產地,楚國疆域廣闊、歷史悠久,伴隨其政變、擴張、遷都,玻璃製品作為備受青睞的工藝品因貿易、朝貢、饋贈甚至掠奪從產地流向周邊地區。儘管有待於玻璃窯址的發掘來佐證,但根據楚國豐富的礦藏、出土的眾多玻璃製品以及楚國具備的工藝製造技術,可以推斷戰國時期的國產玻璃大部分出自楚地。

探析外來工藝的珠聯及獨慧

楚國玻璃藝術的發展主要取決於三點:第一是相對開明、穩定的政治環境;第二是楚文化的深厚積澱和發達的青銅冶煉技術、瓷釉技術;第三是楚人對玉的推崇和追求以及外來工藝的刺激。

複雜的製作工藝

玻璃珠是早期玻璃製品最常見的樣式,而鑲嵌玻璃珠則是玻璃珠的高階形態。鑲嵌玻璃珠俗稱“蜻蜓眼”,是以單色玻璃珠為母體,另外鑲嵌一種或幾種不同於母體顏色的玻璃,在表面形成同心或不同心的圓環裝飾紋,很像動物的眼睛,同時也構成美麗的圖案。

探析外來工藝的珠聯及獨慧

鑲嵌玻璃珠的製作工藝相當複雜:在西亞,單色玻璃珠出現約1000年後,才有了彩色玻璃珠,鑲嵌玻璃珠的出現則還需要幾百年。可以說,單色玻璃珠經過漫長歲月後才發展成鑲嵌玻璃珠。而在中國,鑲嵌玻璃珠和單色玻璃珠幾乎同時出現在春秋末期,與鑲嵌玻璃珠的起源地西亞相比,中國鑲嵌玻璃珠的出現非常突然。

河南省淅川縣徐家嶺和湖北隨縣擂鼓墩墓地出土了中原地區最早的進口鑲嵌玻璃珠。之所以明確為進口玻璃,依據其主要化學成分是典型的西方鈉鈣玻璃,有別於同時代在湖北江陵出土的鉀鈣玻璃珠,並且使用了中國東漢時才出現的藍色著色劑,西方使用鈷藍著色的時間要早於中國近千年,且類似的玻璃珠在古埃及等地被廣泛用作護身符。徐家嶺出土的鑲嵌玻璃珠時間可追溯到戰國早期,出土共11顆,外形相似,天藍色基體,深藍色眼珠,並有赭石色圓圈,白底,儲存完好。

青銅的製作

探析外來工藝的珠聯及獨慧

青銅製作首先是把礦料冶煉為青銅料,再用青銅料鑄造青銅器。與玻璃的冶煉相似,青銅鑄造中的陶範法促成了模具玻璃製品的出現。楚墓中出土的玻璃璧、玻璃劍首、玻璃劍璏、玻璃印章大都使用了模具。以玻璃璧為例,將熔化的玻璃液倒入事先做好的泥模或陶模中,由於玻璃液黏度大,需要藉助泥範壓平才能充滿模腔,因此長沙楚墓出土的玻璃璧一面光滑、一面粗澀。

據後德俊先生的推論,著名的帶有玻璃鑲嵌的夫差劍、勾踐劍首先是作為戰利品被楚國人獲得,然後又在劍格處裝飾了玻璃以取代失落的綠松石,最終成為楚人的陪葬品。這幾塊楚國生產的藍色玻璃就是用的模具技術。玻璃與原始瓷釉在原料及燒製工藝方面非常接近。

湖北江陵望山1號楚墓出土的越王勾踐劍上的鑲嵌玻璃屬於鉀鈣矽酸鹽玻璃,這種化學成分的玻璃在古埃及和古巴比倫玻璃中還沒有發現,卻與楚國低鈣原始瓷釉的成分十分接近,湖北江陵九店出土的楚墓玻璃珠同樣也是鉀鈣玻璃,這說明楚國玻璃的原料配方來源於原始瓷釉技術或受到釉料配方的啟發,原始瓷釉是將釉漿塗在陶器表面、然後燒製;

而玻璃製造卻需要坩堝來熔鍊,耐火坩堝早在商代就被用於青銅冶煉和煉丹術。因此,工藝製造的條件以及出土的文物都在證明2000多年前的楚國存在一個玻璃製造中心。

結論

隨著西方鑲嵌玻璃珠流入楚國境內,楚人不僅視其為珍寶,更激發了仿製的熱情。楚國的鑲嵌玻璃珠既有與埃及紋飾完全相同的仿製玻璃珠,也有帶地域特色的國產珠。湖北省博物館、美國康寧玻璃博物館、大英博物館、加拿大皇家安大安略博物館都收藏了一種眼珠突起的玻璃珠,這種散落各大博物館的玻璃珠製作年代均為東周戰國時期,出土於楚地或周邊地區。

康寧博物館收藏的珠子屬於鉛鋇玻璃,高度約3釐米,角錐狀眼部裝飾,紋飾分三行,上下兩行都是凸出的同心圓角錐狀,中間一行在同心圓基礎上結合七星裝飾,色彩豐富,造型富有變化。角錐狀眼飾僅見於中國,這類玻璃珠在“眼”文化的基礎上突出了玻璃製作工藝的特點,發展出獨特的藝術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