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系統的世界:體驗系統模式在治療過程中的作用

譯文|系統的世界:體驗系統模式在治療過程中的作用

A World of Systems: The Role of Systemic Patterns of Experience in the Therapeutic Process

作者:WILLIAM J。 COBURN

譯者:許標

(全文1。4萬餘字,閱讀用時約30分鐘)

本文強調並拓展了在概念化個人組織、主體體驗和治療過程的情境主義、複雜性理論視角。本文強調,伴隨著情感作為體驗的主要部分,一個人的個人生活體驗,源自並繼續從一段關係基質中演變。並且,重新評估究竟什麼是臨床環境中,被分析和潛在被轉變的。作為主體間系統理論的延伸,本文聚焦於兩個互補的主題:多個體驗世界相互滲入的概念,和系統派生組織原則的思想。這些思想,增強了我們對主體體驗積極轉變的理解,並拓展了我們關於精神分析治療改變的視角。

精神分析理論家越來越多地透過情境主義、系統視角,來概念化個人組織、主體體驗和治療過程。許多人避免更客觀主義者的、一人和兩人的視角,來理解心理現象。因為他們覺得這些觀點,剝奪了心理現象本質和必然的關係特性中,包含的個人生活體驗。主體體驗是系統組成的(Buber,1970;Atwood和Stolorow,1984;Fonagy和Target,1996;Beebe和Lachmann,1998;Stern等人,1998;Aron,2000)——也就是說,一個人的個人生活體驗,源自並繼續從一段關係基質中演變。不論參與者物理位置的變化,這都是正確的。縱是片刻,一個人永遠不能脫離世界來解釋個人感知和體驗。這樣做,將一個人推回到理論泥潭——在其中,這些感知和體驗被概念化為移情歪曲。說一個人在歪曲現實,在去情境化個人,實際上把他或她從主體世界和關係場域中拉出來。在這些關係場域中,這種心理現象與之結合,並生成意義。

在拓展這些思想時,幾位理論家(Stolorow,1997;sucharov,這個議題)試圖透過一個深入的研究過程,從情境主義視角更具體地理解,情感體驗是如何和在哪裡產生,及以非線性方式演變和轉變,詳細說明顯現的主體體驗的本質。鑑於此,組織原則和他們認為會產生的個人體驗被重新考慮,以表示體驗模式是關係,或者更廣泛地說,是系統派生的,而不是內在過程、過去關係或兩者的結果或殘餘構成。因此,理論家現在對病人內部組織原則的轉變,說得更少了,而強調組織原則的結合和演變。組織原則的創作者和所有者是分析二元體或系統。說到心理現象的模糊歸屬權(Sucharov,這個議題),通常立即展示在個人心智的區域性層面(例如,一個人的夢、幻想),進一步支援這種反笛卡爾的、反再現論的觀點。鑑於這些變化,本文重新考慮研究病人主體世界的精神分析思想。理論家必須重新評估,究竟什麼正在被分析和潛在被轉變。

在本文中,我探討了兩個基本的、互補的主題。第一個涉及對主體間系統理論的進一步闡述(Stolorow等人,1994;Orange等人,1997),特別是當它適用於情境概念和互滲系統時,多個主體體驗世界的無縫交織。這是根據複雜性理論(Prigogine,1996;Cilliers,1998)、神經網路或聯結主義(Rumelhart和McClelland,1986;Edelman,1992;Arnetoli,1999)和整體性(Bohm,1980;Godwin,1991)進行探討的。第一個主題,還強調了堅持精神分析理論的概念張力:時而試圖透過一人或兩人模型理解心理現象;時而又試圖透過一個系統或情境主義的透鏡理解心理現象。這主要取決於理論家當時的獨特需要(Aron,1996;Stolorow,1997)。這種張力,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在現象學和解釋層面,對關鍵觀念概念化的糅合——如自體、移情、個性、自主性、內在過程、自體和客體表徵,以及個人生活體驗的其他具象化。

第二個主題涉及系統派生組織原則的思想。臨床上,理解和闡明這些原則創造了新的、更有用的體驗模式。這些體驗模式,被重複或分佈於病人生活中的其他多個體驗世界。對這一過程的情境主義觀點,促進了我們對主體體驗積極轉變的理解,拓展了我們對精神分析中,治療改變的思想。

除了拓展主體間系統理論的特定方面外,我們還可以調和,存在於這個理論框架內的一些概念矛盾。在類似方式下,Trop、Burke和Trop(1999)從非線性動態系統理論(Thelen和Smith,1994)的視角,對主體間性理論的語言,進行了有益批評。我希望進一步將心理現象概念化為,不僅在非線性系統(或動態)情境中顯現,也在一個多重互滲系統(或主體世界)的超系統中顯現。這些多重互滲系統,無縫和不斷地起伏——很大程度上,以一種“奇特”系統,在特定情況下,最終自組織成特定結構的組成部分。在這裡,超系統和子系統的概念(Stolorow,1997),或者,在複雜性理論的語言中,框架是核心。實際上,在挑出一個特定的考察系統時,我們任意地把它從自身更大的情境中脫離出來——這種理論處理,雖然看似還原論,但卻是感知、分析和討論的必要部分。

從結構到複雜性:一種演變的複雜系統視角

主體間系統理論,是從精神分析元心理學家的心理傳記分析,及其各種理論模型中演變而來的。這些分析,強調了主體性和主體體驗的起源和演變(Atwood和Stolorow,1993)。在這個背景下,正如Stern(1985)或Benjamin(1998)的工作中,主體間性並不指任何特定類別的體驗。對於這些作者來說,主體間性一詞描述了一種獨特型別的體驗,以及一種關於包含特定特徵並與特定發展能力相關的形式。相反,本文中使用的主體間性,是指人類感知、互動和體驗的更廣泛的情境——是擁有任何體驗的先決條件的情境。

雖然在過去的25年裡,主體間系統理論經歷了許多轉變,但直到最近,其基本原則通常集中在:(A)主體性和主體體驗的研究;(B)主體間領域的概念,即心理現象,只能在其形成的主體間情境中被理解;(C)不變組織原則或心理結構——塑造自身和世界的個人體驗——的概念。第三個概念包含這一理念,即我們人類天然傾向於將不熟悉的刺激,組織成有意義的體驗模式,然後將這些模式具體化貫穿我們的日常生活。在這個模型中,移情被重新定義為組織活動——移情概念歷史上的一個重大轉變;(D)情感的核心,即有意義體驗模式的組織演變,是透過相互和相應的、自我和人際的情感調節,導致特定關係模式的組織;(E)強烈強調人的相同性和差異性的相互作用,稱為主體間結合和主體間分離;(F)三個無意識領域的概念,即預反思、未確認和動態;(G)存在特定的哲學基礎,如存在主義、現象學、結構主義和詮釋學。

在20世紀80年代初,主體間性理論對現代結構主義的援引(Atwood和Stolorow,1984),既幫助塑造了主體間性理論的詞彙,也預見了非線性動態系統理論的實質(Thelen和Smith,1994)。儘管是從各種(有時是不同的)正規化(Godwin,1991;Stolorow,1997;Arnetoli,1999;Trop等人,1999;Coburn,2000;sucharov,這個議題),過去10年來,後一種理論視角在精神分析中,得到了更明確的闡述。注意Atwood和Stolorow對結構主義的強調,與更當代描述非線性動態系統的相似性。來自Atwood和Stolorow(1984):

(結構主義)首先意味著,對所探索的具體現象之間的關係感興趣,而不是孤立地看待任何這些現象……結構思想與孤立的因果聯絡無關,而是尋求對不同現象聯結成結構一體或整體的相互關係的理解……結構只存在於被識別的現象……另一方面,結構主義探尋的經驗領域,不具備封閉因果系統的特徵,而且確實可能是開放的。因而,本質上不可預測(31-32頁,斜體補充)。

然後,從Orange, Atwood, andStolorow(1997):

結構或模式,被認為是從“持續活躍的生命系統的自組織過程”中,顯現出來的(Then和Smith,1994,第44頁)。在動態系統內結構形成的顯現,是從其元素或子系統——當它們結合成一個自組織模式(第75頁)——相互協調或相互協作發展而來。在這個背景下,個體和群體都被認為構成了一個複雜系統。這與早期的模型是可區分的。早期模型可能將人類和人類體驗描述為僅僅是複雜的、規則驅動的系統或基於神經網路和社會互動的組成部分。

在認知和發展領域,Thelen和Smith(1994)試圖探索和解釋,往往具有廣泛多樣性的複雜系統的全面特性。他們區分了兩種型別的系統:封閉和開放。封閉系統是一個“降低到熵平衡狀態”(第53頁),其中系統設定為穩定結構的系統;另一方面,開放系統是“一個穩定但遠離熱力學平衡的系統”(第53頁)。這種狀態可以“只通過能量和物質的持續流動、自由進出系統來維持”(第53頁)。開放系統是一個維持“平衡的系統,它透過從高勢能的來源中提取能量,做功,耗散一些能量,反過來又返回到環境中……當足夠的能量被泵入這些系統時,新的有序結構可能會自發出現,而這些結構以前並不明顯”(第53-54頁,斜體補充)。

開放系統的元素趨於以非線性和非齊性的方式相互作用。當這些元素或成分——仍然是暫時的——進入一個可識別但可能是新的結構或模式,系統被認為已達到一種特殊的吸引子狀態。這方面的一個例子顯然很簡單,就像一個人從一間房間移動到另一間房間,個人自身如何和在哪裡進行身體定位一樣。Thelen和Smith將開放系統的發展和轉變,概念化為流動、動態、凌亂、情境敏感、相對不可預測、明顯混亂、明顯隨機。他們認為變化是顯現的,沒有先驗設計。系統的出現和發展軌跡,是由該系統的相互組織成分,及其不斷變化的結構決定的。一個系統的非線性、動態過程的結果,違背了長期以來對有序、線性、發展的預期。這些預期在假定目的論、漸成說發展的理論中是固有的。

Cilliers(1998)強調了複雜性理論與後現代語言觀(如Lyotard和Derrida)之間的關係。他探索了自然發生的複雜系統可能被模擬的方式,從而更清楚地理解它。他指出,在這個方案中的難題是,模型必須與正在被模擬的系統一樣複雜。然後,他可理解地轉向神經網路(Edelman,1992),作為理解複雜系統特徵的基礎。在這樣做時,Cilliers在一些細節上描述了複雜性。與傳統的基於規則的模型相比,複雜性(或複雜系統)理論(Prigogine,1996;Cilliers,1998)設想了開放系統,其中“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實現”(Luhmann,1985,第25頁),並與某些特徵相關聯。Cilliers從Prigogine的工作中,推斷出其中一些定義特徵。首先,複雜系統包含大量元素;這是複雜系統的一個必要非充分條件。元素必須以動態方式互動作用;這種互動作用不必是物理的,但通常只涉及從一個成分到另一個成分的資訊傳遞。這種互動作用要豐富,也就是說,系統中的任何成分都會影響許多其他成分,以及被許多其他成分影響。互動作用是非線性的:“非線性……確保小原因可以導致大結果,反之亦然”(第4頁)。非線性互動作用往往有很窄的範圍。例如,當身體距離接近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直接影響;一個神經元只直接影響其鄰近的神經元。但這種互動作用,也對更遠位置的成分有廣泛影響。此外,複雜系統中的元素具有迴圈特性,即“任何活動的效果,都可以反饋到自身,有時是直接的,有時是在幾個中間階段之後”(第4頁)。

在Thelen和Smith(1994)所描述的意義上,複雜系統被認為是開放的;這意味著它們能夠與環境互動作用。如Cilliers所說,“系統的範圍通常是由系統描述的目的決定的,而不是(複雜)系統本身的一個特徵,因此,往往受到觀察者位置的影響”(第4頁)。框架涉及到將特定系統定義為系統、子系統或超系統的一種方式;任何元素都可以根據自身權利,被認為是一個系統,因為任何系統都可以被理解為一個元素,這取決於觀察者的視角。框架不適用一個封閉系統——它必然是由它自己的邊界“被框架”或具體被界定的。如前所述,複雜的開放系統在遠離平衡的條件下發揮功能。在人類生命背景下,“平衡是死亡的另一個詞語”(第4頁)。此外,複雜系統有一段歷史:Cilliers指出,“它們不僅隨著時間推移演變,而且,它們的過去對它們當前的行為,負有共同責任”(第4頁)。這揭示了,例如天真的建構主義或“此時此地”觀點的侷限性。在這些觀點中,兩個人之間產生的心理現象,被認為是在當下被“建構”的,與雙方的個人關係歷史完全脫離,並且在某種程度上被孤立。

最後,一個複雜系統的本質是這樣的:“系統中的每個元素,都不瞭解整個系統的行為,它只對它附近可用的資訊,做出反應……如果每個元素‘知道’整個系統發生了什麼,那麼所有的複雜性,都必須存在於該元素中”(第4-5頁)。對於Cilliers來說,每個元素“知道”整個系統狀態的概念,視為要麼是“物理上的不可能”,要麼是躍向形而上學的描述。

用這種複雜系統的粗略觀點,讓我們迴歸主體間系統理論,更仔細地研究複雜性與理解心理現象和治療作用的相關性。Atwood和Stolorow在這一時期(1980年代初)的工作,形成了一種替代傳統精神分析理論的統一方法(1984)。但它們的模型,仍然包含隱含的內在矛盾,部分地代表了一人視角——如弗洛伊德元心理學——轉變為系統或場理論視角的中點。特別是,他們強調對“心理結構的本質、發展起源和功能意義,這些心理結構預反思地組織了病人的主體體驗”(第46頁,斜體補充)的說明。同時,他們認為心理現象是由“不可分割的心理系統……構成精神分析探究的經驗領域的系統”(第64頁)產生的。從一個更當代的視角來看,人們必然會問:是病人被理解和闡明的體驗組織,還是系統派生的、被探究主題的體驗結構?隨著他們最近工作的問世,特別是1997年,Stolorow在Orange, Atwood, and Stolorow的《主體間性工作》書中,關於動態、二元系統的短文,它們從更激進的情境主義立場,更堅決地概念化心理現象的精神分析研究。最近的工作,強調了精神分析的主題是系統派生的體驗模式。這些體驗模式,似乎通常在個人經驗的區域性層面表現出來。或者說,他們觀察到,“‘主體間觀點並不能消除精神分析’傳統上,聚焦於內在(區域性層面)。相反,它情境化了內在”(1997,第67頁)。

Trop等人(1999)借鑑Thelen和Smith的工作,質疑結構主義在主體間系統理論中的運用。特別是,他們批評融入不變結構和不變原則假設中的語言。他們提議,或者使用“感知的體驗模式”和“吸引子狀態”來替代“主體性結構”和“組織原則”的術語。這樣一種語言修改的提議,促使我們朝向一種更堅決的非線性、開放系統敏感性,朝向一種更近體驗的心理現象視角。然而,對我來說,像“吸引子狀態”這樣的術語,有一種遠體驗的味道,而像“感知體驗模式”這樣的短語,強調了傳統上與主體間系統理論相關的近體驗氛圍。當然,後一個短語引發問題:由誰感知?這必然促使我們詢問:究竟如何探索體驗輪廓?病人和分析師對體驗和意義的見解,如何合作地達成一致?(我已在其他地方,詳細討論了這個議題(Coburn,2001)。)

其他理論家也將非線性、開放系統視角拓展到精神分析。如Arnetoli(1999)所討論的,聯結主義、並行分散式處理和共情網路概念,代表了在二元精神分析情境下,系統思維令人興奮的闡述。Sucharov(這個議題)的工作,包括他的“共情接觸”概念,同樣拓展了系統理論的反笛卡爾、反再現論思想。本質上,這些觀點把任何形式(例如夢、情感體驗)的心理現象,理解為分佈在每個人都是其一部分的網路上。因此,心理現象被概念化為可能在區域性層面顯現的(例如,在經驗領域——也許,但不一定——只有一個人),也是一種二元的或系統產生的情感事件。例如,根據“框架”的解決,心理現象可以被概念化為:分佈於單個大腦的神經網路(而不是位於一個特定神經元或一組神經元內),或者多個神經網路(而不是位於單個大腦內),或者多個神經網路系統(而不是一個二元系統或主體間領域)。在複雜性理論思想中,這些現象被理解為產生於系統歷史、當前狀態和環境之間的非線性、自組織互動作用。

Arnetoli(1999)指出,心理現象或“實體是區域性的和主體的,但它們也是系統的和平行分佈的”(第24頁)。同樣,Sucharov(這個議題)假定,“分析相遇中,體驗的相互滲入,將體驗從內在空間的整齊區室中移出,並將其擴散到整個關係領域。”因此,心理現象被認為歸屬權(這個議題)模糊。從關係視角看,Ringstrom(2001)以即興關係的形式,提供了自發、顯現體驗的一個引人注目的例子。治療師在這種關係中,行使他或她的自由,沒有即刻反思的、自發真實的自我表達。我認為這種型別的關係,特別凸顯系統派生的顯現體驗——被治療師“區域性層面”的真實自我功能證明。

最近,對主體間系統理論的這種拓展,聚焦於對主體體驗起源的探究,開始澄清對這些起源的一種更具體和更少矛盾的觀點,尤其是當它們有關我們對治療作用的理解。這導致我們提出了互滲系統的概念。這是一種假設結構,旨在概念化一個更廣泛和必然更復雜的參照框架,以理解情感體驗和情感變化。這一想法將在下文闡述。

因此,精神分析研究的主題可能被重新考慮,不僅包括病人的生活主體體驗,而且還包括構成這些體驗輪廓和形式的系統相互作用。這裡有一個重要區分:也許我們認為,這些體驗模式的模型,或經驗輪廓,不是在背景中執行,不是產生個人體驗本身,而是作為近處實際的、獨特的、顯現體驗更有益。換句話說,在概念上,反對將體驗模式和體驗本身對立是有益的。不把體驗和情境,設想成類似於河流及其河床,其中水和它形成的輪廓,是兩個可脫離的實體。情感體驗及其特定的輪廓或特徵是不可分割的;它們是同為一體的。借用Orange等人對中世紀哲學區分的運用,區分體驗輪廓和體驗本身,可能被理解為“理智區分……沒有真正多元化的實體”(第70頁),而水和河床的類比說明了“真正的區分……實體被認為實際上是可分割的”(第70頁)。體驗輪廓也不存在於病人或分析師的無意識中,而是位於表徵少許病人和分析師的大量自組織成分的介面上。

那麼,我們能說什麼產生了生活主體體驗嗎?一個有希望的答案,在於理解許多複雜的互滲系統,及其各種成分的自組織能力/活性。這些成分本身,並不是被概念化為“包含”任何體驗,就像單個神經元不再被認為包含特定記憶一樣(Edelman,1992)。同樣,雖然我們傾向於認為一個人“包含”體驗(笛卡爾孤立心智模型)——畢竟,是誰在體驗?我們現在也明白,如果沒有互滲系統相互作用,就不會有體驗。與許多其他人一起的個人,是互滲系統的一員。對這一看法的普遍批評,體現在這個問題上:“但是,幻想在個人內在生活中的地位,一個人可以有一段‘個人’體驗的事實,例如,當滑雪下山時,完全一個人?”這一系列探究,失敗地試圖繞過我們的知識,即從受孕的那一刻起,個人就在一個高度情境化和典型關係化的特殊系統中發展,而一個人在特定時間點的身體孤獨,並不否定一個人的關係、系統歷史和持續融入特定世界情境(所有複雜系統的重要屬性)。當然,即使是感官剝奪水箱的體驗,也是高度情境化的,並不會突然將一個人置於笛卡爾孤立心智領域,儘管這種體驗很可能是孤立和孤獨的。心理現象起源於主體間系統,並依其維持和改變。在任何情況下,個人過去和現在都持續被互滲的主體間系統影響,並且總是被當前圍繞的人文和非人文環境,同等地塑造和維持。考慮以其他方式去情境化個人,有效地將他或她與其融入的系統分離。這將個人從一個複雜系統組成部分的地位,簡化為僅是一個複雜事物——在其中,整體可以簡化為其各部分的總和——一員。在複雜系統中,這樣的觀點是不合理的。

之後,體驗形成並繼續動態地從多個互滲系統中轉變出來。雖然我們理解情感體驗是系統派生的,但它從來不是完全受一個系統單獨變遷影響。一個人的大腦中,並不是一個神經元決定了整個神經網路中,神經放電的分佈和特徵(Edelman,1992)。雖然看似“在”精神分析關係的情境中演變,例如,在一次分析小時,情感體驗必然在任何特定的時刻,從多個情境同時產生。因為我們沒有像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一樣,真正從一個系統“移動”到另一個系統。例如,當被理解為重複病人早期的關係模式時,病人和治療師之間的關係演繹,剝奪了“病人-治療師”關係獨特、動態、非線性、情境敏感的特徵。系統——儘管它們在某些時刻,似乎會退回到背景中——永遠不會死亡。因此,在持續基礎上,我們作為生命成分,繼續“成為”所有系統的全部。這就是多個複雜系統相互滲入的含義。此外,系統不僅是相互滲入的,而且它們也是相互作用的,這一點必須現在清楚地表明。這樣,一個或多個系統有助於塑造和影響其他系統動態,反之亦然。在這裡,使用框架處理,我們可能會問:根據某些系統來思考是否有用?這些系統對參與者比其他人,更具有體驗中心性、顯著性和相關性。這個問題與對情感體驗和意義的二元探索分析,參與者如何從瞬息之間,得出和組織他們關於病人主體世界的結論相關。

體驗的結合

Bohm(1980)的整體性和隱卷序思想,為我們提供了用於某些心理現象,特別是未表述感知的另一個有價值隱喻。這些心理現象似乎處於蟄伏狀態,並融入到一種未分化的潛在媒介中。Bohm的看法,為複雜性理論提供了創造性的補充和增進,特別是因為它涉及到在人類關係中,未表述的概念(Stern,1997)和表述困難的(Stolorow,Orange和Atwood,2001)體驗。分析探索的一個重要方面,不僅在於闡明一個人的體驗輪廓,而且還在於承認這些輪廓以不同程度的表述和清晰度存在,即意識。Bohm的工作提供了一個模型,這個模型有效地結合了這些不太清晰的體驗維度。

Godwin(1991)把Bohm思想的本質,描述為關於隱卷、解釋和整體性的概念。在這裡,他提出了從系統角度,概念化個人體驗演變的新方法。Godwin指出:

也許量子物理學最重要的發現,是在我們感知明顯分離和分裂的世界基礎上,揭示了一個完整整體的基本領域。因此,Bohm沒有把宇宙分析成部分,然後額外地試圖從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中形成一個“整體”,而是從一個根本未分割的整體概念開始,然後試圖展示在這種整體中,如何存在我們的感官和科學儀器可獲得的“相對持續的次總體”。語言在這點上變得困難,因為在它的“主語-動詞-賓語”結構中,極深的二元偏見,預設一個個體部分在彼此外部關係的宇宙。傳統語言描述的這種外在序,是Bohm所指的“顯展”或“展出”序。但在這個顯展序基礎上,是巨大的多維量子勢海,它形成了不斷展出的顯在宇宙的共同基礎。宇宙的這個先驗和根本順序,Bohm稱為“隱卷”(或捲入)序。這一順序以“無邊界的、未分割的流動運動”存在(Bohm,1980,第172頁)。我們感覺似乎穩定,只是類似形式的快速重複更迭(第628頁)。

這裡請注意,除其他重要思想外,Bohm的觀點與隱含在複雜性理論中的流動性、動態性和缺乏硬結構之間的高度相容性。Bohm模型,還能夠與Arnetoli和Sucharov分別描述的並行分散式處理和共情接觸概念,進行類比。

雖然Bohm的大量理論化,是想要闡述一個相當不同的後現代物理觀和宇宙活動,但他自己也認識到,他的工作對意識研究的可能影響。他指出,“隱卷序的一般基調意味著,在我們自身意識發生的事情,和在自然界發生的事情,在形式上沒有本質區別。因此,思想和物質具有很大的序相似“(Bohm,1980,第100頁,引用Godwin,1991,第630頁)。

將Bohm的激發思想和術語,移位到精神分析情境中,我們可以說,顯展序包括那些感覺包含意義的情感體驗,和分析參與者保持聚焦的瞬息之間的情感體驗,即情感體驗真實的系統派生輪廓。相反,隱卷序表明了無限感知和潛在感知。這些感知和潛在感知,當前並不聚焦於它們包含情感興趣和意義的感覺上。這一看法的價值是,保持“蟄伏”或未表述的體驗,可以被有效地理解為存在於“巨大的多維(心理)勢海”中,而不是完全不存在或像弗洛伊德意義那樣,處於客觀的、實在的、無意識的壓抑狀態。Bohm的隱卷概念,為概念化所有系統作為整體的相互滲入,提供了一個有效隱喻,就像他的顯展概念,幫助我們理解瞬息之間個人體驗的高度個性化本質一樣。

治療作用

在應用這些模型來解釋治療作用之前,我希望區分治療作用和治療變化兩個術語。在我看來,治療作用是指出現在病人和治療師之間,由二者創造,導致積極發展改變的作用;而治療改變,是指病人和治療師認為,有益促進病人的體驗世界,朝向積極方向的(治療作用的)結果。請注意,在“有益”和“積極”兩個術語中,沒有特指。治療改變是一種現象,只能後驗地在個人基礎上個性化描述,而無法事先規定。我認為這是Bacal的特異性理論概念(1994)的要點和亮點。

在這方面缺乏區分的問題,見於Friedman(1988)在心理治療和精神分析中,對治療作用其他方面的極好解釋。他從精神分析歷史中,提取了三種治療作用的基本模式:領悟、依戀(或新的關係體驗)和心理整合。因此,前兩種是治療作用的例子,第三種是治療改變的例子。在別處,我主張結合真實感,作為一個重要因素加入到治療作用(2001)。這是一個將作用和改變這兩個術語的含義,結合起來的例子。因為真實感的結合,既代表了一個轉變元素(作用),也代表了這種轉變(改變)結果。同樣的雙重意義,可以在Aron(2000)的自我反思能力概念中找到。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關於主體間性和複雜性理論的思想,能告訴我們關於治療作用和治療改變的什麼呢?它們有闡明任何具體的治療技術嗎?例如,我們是否將治療作用概念化為一個過程,據此在一種情境中的新系統體驗模式,“泛化”到治療情境“外部”的其他情境?如果是的話,那該怎麼做?一旦新系統體驗模式進入治療情境,是否有可能遷移到任何“外部”情境?我們作為具有多重關係的主體存在,從一種情境移動到(或進入)另一種情境,在此過程中,是否伴隨著類似系統體驗輪廓被啟用的方式?換句話說,我們是否“攜帶”環繞我們的組織原則或體驗輪廓,就像在笛卡爾意義上,攜帶環繞的內在生活、幻想(或空想)等等;我們是否“攜帶”關係期望(Beebe和Lachmann,1998),或環繞我們的自體和客體表徵;或者有其他方法來理解,在多個情境下,顯而易見的類似主題化體驗模式的出現(傳統上被認為是一種移情形式)?

此外,如果在分析環境中,正在研究的組織原則或體驗輪廓,必然是在二元分析中共同組成的系統組織原則,那麼我們如何才能觸及那些,與病人歷史和歷史情境特別相關的組織原則或體驗輪廓?還有,我們需要這樣做嗎?理論上講,那些被認為是在精神分析情境下,系統派生、有真正獨特屬性、二元分析成分的體驗模式,和那些感覺越位於病人家庭源頭核心,與源自病人歷史的獨特體驗模式越密切的體驗模式,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還是這是錯誤的區別?無論如何,究竟是誰或什麼在被研究?

後一個問題,已被Mitchell(1993)和Aron (1996)等理論家探索和闡述。他們強調,精神分析的主題,必然不僅僅是病人的主體性,而且也是分析師的主體性。在其他情境中,這指的是在二元分析中,研究“移情-反移情”結構。然而,一種更激進的情境主義方法認識到,不僅有必要在探索過程中包括分析師的主體性,而且,作為替代,選擇將所有心理現象理解為:兩個參與者之間介面,與許多其他相互滲入的複雜系統協同作用的成分和產物。這些系統可能太多而無法想象。透過框架處理,一些系統可以優先於其他系統。複雜性理論的思想認為:所有的心理現象,總是系統歷史、當前狀態和當前環境的產物,這三種情感體驗來源之間的界限,是模糊的。

鑑於這種更激進的情境主義,我們能更合理地解釋這一事實,即:被說成發生在諮詢室“內部”的治療改變,似乎被泛化到“外部世界”建立的關係。在此之前,泛化的概念——最初是行為主義概念——是精神分析理論家和經歷治療改變(作為對另一個孤立心智干預的迴應)的孤立心智的黏合劑。這些隔離且可能不受“外部世界”影響的改變,進而被認為是環繞個人所攜帶,就像他或她現在被認為是一個驕傲的、分析後的主人,屬於一個擺脫移情的、孤立的、內在的世界一樣。相對“擺脫移情”,病人將能夠體驗一個客觀世界,不受高度主觀歪曲的感知透鏡干擾。在我們當前複雜性和非線性系統知識的影響下,這種傳統觀點崩塌了。

如果我們接受研究的主題是:在諮詢室中,體驗感知模式系統地結合,是該系統無數成分的自組織結果,和這些體驗模式的演變和轉變——主要由於體驗模式的闡明。那麼,我們如何概念化一個人的改變出現了?本著這一理論框架的思想,技術上,我們不能再用“個人變化”的術語談論,而是作為一個系統內的系統改變,然後在病人世界的其他體驗系統、關係中,產生深遠影響。換句話說,人不會單獨改變,而是系統改變——並且在多個層面上。也許更恰當的說法是,明顯的改變被重複或分佈在所有系統,及其各自的成分中,如同這些成分一開始就支援或負責這些改變。在這裡,我們再次看到複雜性系統理論,如何闡明多個體驗世界的變遷。整個系統的改變分佈,證實系統以非線性的方式演變,並受大量的相互作用影響。回顧一下,似乎在區域性層面的微小變化(例如,分析關係),可以在更大系統或多個系統內的其他地方,產生深遠影響,反之亦然。例如,這揭示了從分析師到病人,簡短、似乎無關緊要的議論,如何產生深遠後果;而有時過於干預和所謂的準備,最終可能沒什麼影響。

這在兩個抽象層面起作用:現象學上,我們可能體驗自己和其他人已經改變,因為與我們過去慣常不同了;在解釋層面上,我們必須理解,作為總是發生在整個系統中的改變——多個系統成分,據此持續組織和重組成不同模式的過程。也許就像檯球,位置與其他檯球有關,因球杆的擊打而持續改變。因此,一個人的改變,可以被理解為一個複雜系統的改變(具有一些模糊的成分)。很大程度上,這在個人(例如病人)區域性層面,以這樣的方式得到了證明:被說成發生在個人“內部的”任何心理現象(例如夢、幻想、感覺),其自身是一個更大系統的顯現產物和組成部分——在Sucharov看來,這是模糊的歸屬權。我認為模糊的歸屬權是Cilliers所指的“系統各成分之間的非線性分佈關係”的另一個術語(1998,第80頁)。因此,在一個病人身上,治療改變被理解為一個更大系統或多個系統的顯現性質。換句話說,當我們談論發生在一個人身上的改變時,我們創造了一個人為的結構,它必然會使個人從他或她的更大情境中分離出來。這就是幾十年來,傳統的精神分析學說對病人所做的。相反,一種非線性系統方法認識到,某種程度上,二元分析是由病人和治療師帶到桌面的“歷史”——儘管是持續的系統歷史——塑造的。此外,二元分析的顯現系統性質,進而對將成為新的或修改的系統產生改變——實際上,這些系統最初被認為是個體的和歷史的,並且繼續以非線性的方式演變。

結論

似乎是將一個(屬於二元分析的)主體體驗系統的影響,疊加或覆蓋其他系統(病人存在的其他體驗世界),這反映了我們是且總將留在情境的事實。這是正確的,無論它是有形的存在,還是無形存在;無論它是新組成的,還是個人遙遠歷史的一部分。一旦我們成為情境,我們將永遠保持某種或另一種形式。這與早期思想相對應,即我們不能消除從前的和熟悉的組織原則,但是更有可能發展新的、更有用的組織原則(Stolorow,1992)。

因此,所有的心理現象都必須被理解為,從一個系統內或多個系統起源和演變。但在多大程度上,這些體驗的本質,可以說是帶有一個特定參與者的印記?現象學上,答案取決於在特定時間點,體驗者的特定視角。我們經常這樣說話,特別是對我們的病人(例如,這就是你似乎感覺如何,這就是對你似乎意味著什麼,等等。)畢竟,因為我們在那裡研究病人的主體世界——至少這是傳統精神分析去做的目標。但實際上,主體間系統理論——以其更激進的情境主義形式——改變了研究主題。15年前,Atwood和Stolorow(1984)用不同的話強調了這一點:“病人和分析師共同構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心理系統,正是這個系統構成了精神分析探究的經驗領域”(第64頁)。在解釋層面上,我們必然研究這樣的心理現象:不是來自一個,甚至是兩個主體,而是來自一系列相互滲入的體驗世界,在一個未表述的勢海(隱卷領域)中,不停地起伏(或自組織)。然而,這取決於在每一刻基礎上,我們自身的個人主體性,決定我們如何“選擇”組織這些世界(即事物給我們的“感受”)的出現。甚至這些“選擇”,也是在我們的(隱卷)情感體驗背景下,執行的互滲系統的產物和成分。帶著個人印記的感受,儘管它是獨特的,但它是分佈和維持在許多互動作用系統或體驗世界。因此,應用於精神分析,個性可以被理解為在多個互滲系統分佈或重複,並由其維持——其中大多數可能處於意識之外。這些描述對自主、個性和自由意志的概念,具有挑釁的含義——顯然不是本文範圍內的主題。

就像主體間系統理論一樣,複雜性理論勢必改變我們對治療作用和治療改變的觀點。我們已經瞭解到,透過研究那些立即出現的,突出和有意義的體驗輪廓,病人可能感到被理解——治療作用的基石之一。在這裡,我們區分病人理解某事和病人感到被理解。對於一段持續的分析過程,後者一向是治療作用和積極改變的核心成分,而前者是一個重要但非充分條件。當病人體驗到分析師願意去理解,在病人的個人生活經驗結合中,他或她自身的建構作用,作為臨床醫生,我們見證了這一積極影響。轉變可能來自分析師對考慮“當前情境”的體驗輪廓,與病人歷史或源自家庭更相關的體驗,其情感關聯的開放性。領悟和依戀,與治療作用密不可分(Stolorow和Atwood,1992)。透過分析會談,一種真實感顯現(Coburn,2001)。在複雜性理論範圍內,用這些關於治療作用和治療改變的特定術語來說,代表了觀察者的框架運用——正如上文討論的,這是對一個人的看法,進行人為但必要的界定,以研究一個更大系統的特定成分。

我們不能再將治療作用概念化為一系列干預。這些干預要麼是基於產生領悟和依戀體驗,要麼是某種形式的綜合功能(或其不可分割的結合),導致接受者(病人)的情感改變。相反,治療作用是一種有意義的、持續的主體間活動。這些意義在多個體驗世界產生反響。從複雜性視角看,主體間活動和由此顯現的意義,分佈在多個互滲系統。這些互滲系統是最初將病人帶入治療的原因。這是一個大範圍迴圈的例子(也就是說,與神經元或理智的世界相比)。

這種情境主義敏感性,究竟如何改變?我們認為的精神分析治療,究竟要賦予什麼?我們可能或不可能在臨床上做什麼?最本質上,我認為它表明對無意識,和我們如何接近病人情感世界的拓展觀點。顯然,它改變了我們自身的個人主體性。這一觀點引發我們想象:個人體驗總有多種來源,也許太多而無法想象;也許,以某種未表述的方式,我們可能很清楚這一點——我認為的預反思系統意識,部分地從Sartre的“預反思自我意識”概念中瞭解到。——一個值得進一步闡述的話題。因此,承認也許與我們病人的確定感相一致的一種特定關係體驗,是為了阻止潛在的其他體驗來源及其相關含義。這些來源的理解,可能證明對繼續闡述和轉變病人的主體世界,至關重要。相對而言,分析師基本上“歸結”為基於歷史的自體客體體驗或移情,或者置於病人心智的“嬰兒-照料者”情感調節模式。病人經常向我們尋求“根本原因”——持續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並不總是容易容忍的,儘管它有臨床效用。但固定在一個確信的特定“根本原因”上,可能會帶來這樣的假設,即情境或系統,實際上已經運行了它的程序。我們可以在這裡好好地設想,什麼可能阻止更廣泛體驗和拓展意義。如果我們回顧主體生活體驗,總是被系統的歷史、當前狀態和環境所影響,我們就可以很容易想象,個人體驗起源和意義的獲得,是如何在這些僅為來源之一的特權中,變得或保持停滯的。

因此,臨床上,一種複雜性理論敏感性表明,雖然我們試圖與病人體驗世界的意義和細微變化保持調諧,但我們也始終對關於這個世界起源的其他觀點保持開放。這意味著我們淡然持有我們合作得出的結論,即關於病人體驗世界看起來是為何和如何被組織的方式。我們不依賴於這樣的結論,即一個人的特定體驗,主要是分析師貢獻的結果,或早期歷史的結果,或神經生物學狀態的結果,但我們總能接受,考慮來自其他情感體驗來源的額外貢獻。這些貢獻來自於無數的自我組織系統及其組成部分。

我期待著對我使用的正規化的一個重要批評,這些正規化對於理解近體驗現象,似乎是遠體驗的。重要的是要指出,我們沒必要以體驗可能的執行方式體驗世界。為了發展出更廣泛地理解心理現象,我們依靠各種概念區分——其中最突出的是認識到生命互滲系統,和個人實際生活體驗之間的巨大概念鴻溝。也許,在我們對心理現象的研究和理論化中,試圖儘可能保持近體驗的最大諷刺在於這一事實:我們務必理解,作為完全融入遠體驗的假設結構,如位於和屬於其中的複雜系統,這些結構本身根本不能說有任何體驗。我們可能體驗的既不是系統,也不是主體間領域,而是好奇、困惑、理解、愛、厭倦、慾望、憤怒、平靜、驕傲或驚奇。我們可能在心裡體驗的不是非線性、複雜性或混亂(取決於當天!),而是:對理解、情感聯結的渴望;希望被看見;或者可能希望不被看見——當我們為自己表現出脆弱感到丟臉時,對隱匿的渴求,這種情感在生命早期,可能不會對張開的懷抱做出迴應。我們可能會感到統一、凝聚、清醒、堅毅、堅定和真實;或者我們可能會感到分裂和不真實,可能會經歷分離、多重自我狀態、無條理、矛盾和猶豫不決。我們可能會感到被聽見,然後義無反顧地轉變;我們可能會因一句話語而陷入黑暗;或者我們可能會因一個點頭、一次展眉而感到溫暖和寬慰;我們可能會感到熱情。這就是人類生活聚集在一起,構成轉變的東西。不是系統和領域。因此,用解釋性術語來說,在我們繼續尋找理解人類體驗和積極改變的細微變化時,也許這就是我們作為理論家的短期宿命。我認為這樣做,確實有效地揭示了不然只有詩人才能真正理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