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有書君說

在魏晉時期,有這樣一位奇人。

他容貌瑰傑,志氣宏放,常醉臥竹林,且聽風吟;

他恩怨分明,好惡於心,每逢俗人,便白眼相加;

他不慕權貴,明哲保身,縱情恣意,常爛醉如泥;

此人,便是“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一個狂浪不羈的文人,一位能哭能歌的名士。

今天,就讓我們一起來看阮籍的故事。

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誰言萬事艱,逍遙可終生

阮籍一生“傲然獨得,任性不羈”,根本不把世俗禮教放在眼裡。

阮籍向來好酒,而他家旁邊就是酒館。

於是,他常和王戎等好友去店裡喝酒。

醒著,便天南海北恣意清談;醉了,就若無其事一臥而眠。

有時,他就躺在老闆娘身邊睡覺,完全不避嫌。

《禮記 曲禮》有言:“男女不雜坐。”

男女坐在一起都不可以,而阮籍竟毫不避諱地躺在了老闆娘的身邊,此舉太過“驚世駭俗”、完全是罔顧法理。

這也讓酒店掌櫃很是生氣,認為他是想借機調戲自己的妻子。

然而,等觀察一段時間後,發現阮籍只是喝酒睡覺,並沒有任何非禮的舉動,於是老闆才放下心來。

阮籍就這樣一次次盡興飲酒,一次次醉倒在老闆娘身邊,可謂是:醉得真切,睡得清白。

其他客人們見到這一幕,也嘖嘖稱奇,後來,阮籍反倒成了酒館的一道活招牌。

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居喪期間不能吃肉飲酒,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但阮籍竟在葬母之時“蒸一肥豚,飲酒二斗”,然後再去向母親告別。

好友裴楷前來弔喪,結果看見阮籍剛剛喝醉,披頭散髮,“箕踞不哭”。

在自己家裡如此也就算了,阮籍竟還參加司馬昭舉辦的宴席,公然吃肉喝酒。

司隸校尉何曾看不下去了,於是便向司馬昭建議懲治阮籍,好在司馬昭愛惜阮籍的才學,經常替他開脫,才使其免遭懲處。

其實,阮籍並非無情無痛,而是想借酒消愁罷了。

母親去世時,他正在和朋友下棋,對方要求終止這盤棋。

但阮籍卻非要將那盤棋下完不可,後來雙方又博弈了多時才終局。

下完那盤棋後,見阮籍“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悲痛欲絕,幾至喪命。

阮籍為母泣血,又怎會是一個不孝之人呢?

相反,他不僅純孝,而且還是個性情中人。

阮籍本來不喜歡入仕做官,但因為喜歡東平這個地方,就想去那裡當太守。

於是便向司馬昭提出請求:

“籍平生曾遊東平,樂其風土,願得為東平太守。”

司馬昭聽後非常開心,便讓他做了東平相。

於是,阮籍便騎著毛驢、唱著山歌,到東平上任了。

來到郡府後,阮籍讓人把府舍的屏障全部拿掉,以便內外相望。

正當人們以為,他要大展宏圖之際,他卻“旬日而還”,說辭官就辭官,真可謂性之所至,任心而行。

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感慨懷辛酸,怨毒常苦多

雖說阮籍平日裡放蕩不羈,但他“本有濟世之志”,也曾希望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阮籍的父親阮瑀是“建安七子”之一,為曹操所用,章書表記頗為出色。

不幸的是,阮瑀在阮籍三歲的時候就離世了,阮籍便在父親好友曹丕以及家人的庇佑下長大,並且繼承了父親的才氣。

阮籍八歲時就可以出口成章,十四歲時便已熟讀儒家經典,他曾於詩中寫道:

“昔年十四五,志尚好詩書。被褐懷珠玉,顏閔相與期!”

阮籍渴望經世致用,比肩聖賢的志向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年少的阮籍還學習劍術,自我誇讚道:

“少年學擊劍,妙技過曲城。”

詩書讓阮籍多了一份才氣,擊劍讓阮籍多了一份俠氣。

但隨著年紀漸長,他卻發現時代變了。

當時,曹魏的政治局勢變得極為複雜,司馬氏崛起,不斷挑戰曹氏的權威。

有位作家曾說: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

面對時代的鉅變,阮籍的英雄夢也變得黯淡起來,他只能發出“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的無奈感嘆。

不過才華橫溢的阮籍還是得到了當權者的賞識。

與司馬懿頗為親近的太尉蔣濟準備徵辟阮籍做自己的掾屬,但阮籍自幼蒙曹氏恩澤,這使他不願背叛曹氏、投身司馬家陣營,於是便寫信婉拒了蔣濟。

蔣濟勃然大怒,甚至遷怒於阮籍的朋友,最終,在鄉友親屬的苦苦相求下,阮籍勉強答應出仕,但很快又稱病請辭了。

後來,阮籍又一次被徵辟,這一次召喚他的是曹氏集團的曹爽,不想因此得罪了司馬家族,便謝絕了徵辟。

阮籍雖然傾向曹氏集團,但也預感到曹氏集團的前景不妙。

果然,公元249年,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曹爽被夷三族,魏國大權至此落入司馬氏之手。

阮籍雖然對此深感不滿,但又感到對世事無能為力,於是選擇了隱世不出。

他與嵇康、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及阮咸六位摯友一同踏入竹林,醉酒當歌。

在琴聲悠揚中,飲酒作詩、談玄論道,酩酊之時倒頭睡去,忘卻煩惱,好不自在。

也許直到此時,阮籍才有了陪伴,有了歸宿。

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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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履薄冰,誰知我心焦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阮籍心性高潔,生有傲骨,但偏偏遭遇一個動亂的時代,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司馬氏父子兄弟,透過一系列手段,使曹魏大權逐漸轉移到自己手中。

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幹著違反禮教孝義之事,卻又在事後極力標榜禮教孝義。

對那些投靠自己的人,司馬家給予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對反對者則大加殺戮,尤其是當世名士,更成了司馬家拉攏和清除的物件。

新貴當政,自然是要籠絡人心的,“竹林七賢”這樣的天團組合,因此備受關注。

司馬家曾多次向他們丟擲橄欖枝,然而阮籍對此是不屑的。

在阮籍的母親去世時,嵇康的哥哥嵇喜前去弔唁。當時嵇喜已經身居高位,為司馬家賣命。

阮籍認為嵇喜為人鄙俗,以白眼相加,嵇喜只好尷尬而去。

等到嵇康攜酒挾琴前來看望,阮籍則欣喜非常,以青眼相加。

因為嵇康拒絕了司馬家的橄欖枝,這讓阮籍十分敬重。

這便是“青白眼”典故的由來。

不過,阮籍也深知拒絕司馬家的下場,無奈之時,阮籍曾獨自駕車遊山玩水,尋一份安靜。

有一日,阮籍駕車出行,漫無目的,信馬由韁。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絕路,此時的阮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再也按捺不住,便抱頭痛哭起來。

在司馬家大肆封官的時候,阮籍為自己討了個步兵校尉的官職,所以他也被後世稱為“阮步兵”。

阮籍之所以選擇這個職位,是因為他“聞步兵廚中,有酒三百石”,於是便“忻然求為校尉”。

阮籍還邀請好友劉伶一同入府舍飲酒,兩人酣暢淋漓,好不痛快,甚至醉到讓別人以為他倆不省人事了。

與此同時,司馬昭正在忙著自己的皇帝夢,進位晉王,加九錫。

不過,這其間還有個謙讓儀式。

司馬昭在加封之前表示謙讓推辭,魏皇曹奐則表示不許,司馬昭再讓,然後大臣們群體上表“勸進”,最後司馬昭順利加封晉王。

這是歷朝歷代篡位者必須要做的“面子工程”,阮籍這個步兵校尉自然也是要上表的。

此時的阮籍還沉浸在嵇康被殺的悲痛之中,他含著怨恨的眼淚,為司馬昭寫下了《勸進書》。

至此,他對司馬家的最後一份貢獻宣佈完結,開始了同劉伶那樣不問世事的醉生夢死生活。

嵇康去世兩年後,阮籍也在沉鬱寡歡中,走完了自己“不得不荒唐”的一生。

下等人薄情,中等人深情,上等人…!

蘇軾曾贊阮籍說:

“醒為嘯所發,飲為醉所昏。誰能與之較,亂世足自存。”

阮籍身處混亂時代,他的一生,一半狂浪,一半無奈。

正如阮籍自己所言:

“但恨處非位,愴悢使心傷。”

但阮籍於沉默無言中,藏著一口不羈之氣,於醉酒長嘯中,尋著一份靈魂自由。

他對那個時代來說,就像是一隻“羽翼自摧藏,一日復回翔”的鳳凰。

如果說,嵇康是一位寧為玉碎的英雄,那麼阮籍,就是我們每個普通人努力活成的樣子!

最後,化用李白贈給孟浩然的一首詩做結:

吾愛阮嗣宗,風流天下聞。

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參考內容:

1。《晉書·阮籍傳》

2。《世說新語·任誕》

3。《詩品》

4。《阮籍集》

5。《滄浪詩話·詩評》

6。《三國志·魏書》

7。《魏氏春秋》

8。《名士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