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塬分佈圖

在今陝西興平南位鎮道常村東溝以西，武帝茂陵白鶴館遺址以東的一片古文化遺存地帶，經常發現出土有大量的漢代遺址並有遺物出土，從形制分佈來看，中心範圍東西長約一千五百米，南北寬約七百米左右，顯然是一座漢代古城邑的殘跡。

面對著這一片連綿而已無明顯起伏的殘磚、碎瓦，即使翻開史書，找到相關記載，人們也仍很難相信，這片瓦礫場，就是那曾經煊赫一時，富甲天下，號稱“五陵之冠”的漢武帝茂陵邑，是當時漢都長安最大、最富麗的“衛星城”。

陪葬墓分佈圖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在武帝壽陵動工後不久，為了圈定陵園封域，按照先帝慣例，並便於工程運營、管理，武帝將壽陵選在當時的槐裡縣茂鄉，因此茂鄉就成為中央專區，並升格為縣，以其名為茂陵，治所設在主陵區東北。在西漢行政區劃中，由於地區職能、隸屬的差別，縣的稱謂亦不相同：列侯所封之縣稱“國”，皇后、公主所封食縣稱“邑”，蠻夷所屬所居之縣稱“道”。實際上建制規模與縣相同。茂陵“特區”亦可稱為“茂陵邑”，但這是廣義的理解，而實際所指認的陵邑多半是指其治所所在的區域性地區，只是整個陵區的一個很小部分，尤指其人口聚居區。

漢茂陵舊照片

早期茂陵邑的情形史籍缺載，尚不得而知。但從其早期建制屬鄉級來看，可能只是一個較完整的村莊，其人口亦不多。與其說是皇帝壽陵的特轄專區，還不如說是負責建陵工程官員們的臨時駐地。被徵來的大批民工和那些服刑的囚徒並不集中在這裡，他們都有固定的、戒備森嚴的、幾乎與世隔絕的專用工棚，距離工程地點較近。

茂陵工程在緩慢而又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刑徒中有些人註定將永遠地留在這片土地上，但建陵大臣與其臣僚們卻為這幾乎沒有盡頭的苦差而暗暗抱怨。由於工程浩大，週期過長，不但耗費驚人，工作條件、居住條件也差。堂堂皇家陵邑，人口稀少，貢賦少得可憐，諸多官員及其家屬長期居住於此，連基本的服務性配套設施都沒有，著實辛苦，有關大臣不斷用修辭委婉的奏書向武帝反映這種情形，希望得到武帝的重視及關照。當時的武帝正為日益嚴重的“地方豪強”勢力膨脹而憂心忡忡。而同時一部分退職返鄉的官吏也與地方勢力勾結，聚亡命之徒，結黨營私，出門前簇後擁，氣勢比現任的地方官都大。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由於天災人禍、廣大下層農民的大批破產與流亡。政府有關部門雖然三令五審、嚴刑峻法，又廣施賑濟，並多次組織貧民移居邊郡，但貧富分化依然繼續加劇。現在朝廷決定從各郡國遷官僚富族到茂陵，那些豪強和大戶們雖然極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地踏上西遷長安的路途。武帝倒也不小氣，一邊派飛馬快報督促這一支支入關豪富，一邊派使節傳達其授爵以示恩寵的福音。在這種軟硬兼施、雙管齊下的政策推動下，豪強鉅商們大多不敢再延期觀望，紛紛拜別祖祠，變賣田產，收拾細軟，舉家西遷。揹著財富和榮耀遭受風吹雨打，總比舉門被下獄、全家抄沒要強得多。

漢茂陵現狀

這些被徵發的豪強中也有較為強硬的，比如有一個今河南濟源的人名叫郭解，人送綽號“關東大俠”。他知道此番一去長安，定是全無從前的特權勢力，甚至是凶多吉少，於是就託情到朝廷大將軍衛青府上。衛青礙於情面不好推辭，就在上朝議事之時偷偷地向武帝說：“郭解家裡挺窮，是不是就不必搬家了？”武帝冷笑道：“郭解區區一草民，居然能讓大將軍替他說話，可見家裡不窮吧！”（《漢書·遊俠傳》）衛青又羞又愧，忙退下。郭解無奈，只好登程上路。臨走之時他仍不甘心，在地方上留下許多昔日的耳目、爪牙，由他在長安搖控。並以籌措路費為由，接受了當地權貴所送錢財上千萬錢！不久，他為非作歹的事情敗露，公孫弘親自上書揭露其罪行，郭解最終沒有逃脫懲罰，被滿門抄斬。這對於當時各地豪強不義、為富不仁者是一次血淋淋的威懾、警告。

漢茂陵鳥瞰圖

在強制遷移豪商大戶的政策刺激下，茂陵邑很快發展起來，不久就形成一個相當規模的附屬性城市。由於遷來的豪強大多擁有雄厚的經濟實力，他們安定下來後積極投資工商業及周邊農業，使該地區經濟有了較快的發展，不但為城市本身的發展提供了保障，而且亦為茂陵建設提供了資金、後勤、服務等保障，他們當中甚至有人直接從事建陵物資的販運投機活動。在政治上，這些外來大戶豪強積極與長安政治官僚牽線搭橋，依靠新的靠山，提高其政治地位。而長安名流亦以居“富甲天下”為榮，大批遷居於此。到茂陵邑最繁榮的時期，其人口竟達27萬餘人口，住戶有6萬戶以上。依據《漢書·地理志》的統計，這比長安內城的人口還要多。

漢武帝茂陵與李夫人墓

茂陵邑中富家連綿，其子弟更為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之輩。這幫闊少不學無術，終日鬥雞走狗，尋歡作樂，當時所稱的“五陵子弟”，漸漸成為那個時代紈絝子弟的代名詞、同義語。

茂陵邑為五陵之冠，還因為其吸引了當時一大批文人學士。文豪司馬相如、史學家司馬遷、儒學家董仲舒等，他們都曾長居於此。

漢茂陵沙盤

（供稿/茂陵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