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道袍指的是道教特有的服飾嗎?

在傳統服飾名稱中所謂道袍,並非指道教服飾,而是明代漢族男子日常穿著的便服款式,既可以當外衣穿著,也能作為裡襯。直身袍外觀上與道袍較為相似,但內部結構則比道袍更簡單,主要區別在於道袍有內擺,而直身則是單袍無內擺。此外,明代中後期開始,道袍、直身等便服上大量使用白色護領,據明人李詡在《戒庵老人漫筆》記載“宮女衣皆以紙為護領。一日一換,欲其潔也。”可見明代計程車人們還是很講衛生,白色護領的主要作用在於保護容易有染汙漬、汗漬的領口,保障日常清潔。

如果僅僅只觀賞展廳中這些傳世實物道袍,總體自然給人清雅脫俗之感,但在五百年前的大明朝,明代士人對道袍的穿搭和品位卻是多元化的。正如前文所說,自正德以來,社會崇奢之風大起,賜服紋樣氾濫,服飾風格發生巨大變化,形成“衣必綺絝”之現象,老百姓只要有錢就敢買,同樣敢“飾以王服”。除了蟒袍、飛魚服等大龍大鳳的華服氾濫,就連道袍也開始流行豔麗之風,大紅大紫的道袍一時備受讀書人追捧,此風也令部分保守人士深惡痛絕。明代畫家範廉就曾提到,松江的儒童之中,絳紅色道袍大行其道。

明朝的道袍指的是道教特有的服飾嗎?

其實追求色彩豔麗還只是小打小鬧,當時名士中出現的一批“女裝大佬”才叫驚世駭俗。唐伯虎身穿女裝與和尚下棋,顧承學“時衣婦女衣,紅衫粉額”,張獻翼“身被彩繪荷菊衣,首戴緋巾”招搖過市。而大明少女們穿男裝的現象也很常見。生活於明末清初的文學家褚人獲在其筆記《堅瓠集》記載晚明時期蘇州穿衣風氣:“蘇州三件好新聞:男兒著條紅圍領,女兒倒要包網巾,貧兒打扮富兒形。”萬曆年間進士蕭雍也記載了安徽地區“女戴男冠,男穿女裙”現象。時人如此放浪形骸,可見朱元璋制定的衣冠制度在明中期就已瓦解。當然也有不少看“女裝大佬”不順眼的衛道士們大罵“服妖”,甚至神神叨叨地說是不祥之兆。後來明朝亡國,這些人又說是“服妖”導致亡國,這就像歷來總說唐代安史之亂是“紅顏禍水”,把唐玄宗責任賴給楊玉環一樣。難道沒有“服妖”,就能政治清明,天下承平,大明江山永固了嗎?

其實穿衣風格開放、多彩豐富,恰恰是自由與充滿活力的時代才有的現象。拋開部分最放蕩不羈的那幫狂士,當時哪怕是穿衣規矩計程車人也很會穿搭,這在《松江邦彥畫像》中就能找到很多穿衣達人。如吳嘉允,這老人家身穿硃紅色道袍,因色彩較為鮮豔,腳上則穿顏色比較低調的黑色白雲紋布鞋。而畫像中大多數士人穿的道袍服色都較為淡雅,但一看他們腳上穿的全是鮮豔的小紅鞋,這種互補穿搭還真需要有一定審美才配得出來,用句俗話說,叫“悶騷”。具體例項可以看:顧正心像,頭戴唐巾,白色黑緣道袍,腳穿一雙小紅鞋;周紹元像,頭戴幅巾,身穿牙白色道袍,腳穿一雙小紅鞋;沈猶龍像,大胖子頭戴方巾,身穿粉嫩道袍,腳穿一雙小紅鞋⋯⋯“衣冠大成”展出的幾套道袍和直身顏色都偏素雅,或許當年的主人在穿上它們時,也是腳穿一雙小紅鞋。雖已隔數個世紀,但那個時代的審美、潮流與風尚至今遺韻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