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狄仁傑離開長安,去彭澤當他的縣太爺了。他用計謀挽救了自己和同僚的生命,卻終究還是敵不過武承嗣的無恥。但他知道自己會回來的,而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狄仁傑等人離開之後,朝中只剩下李昭德一個人孤軍奮戰。其實他和狄仁傑的是一樣的人,都是忠於武則天卻不忠於武家。只不過他的脾氣更直,個性更剛烈,行事也更直接,這從他杖殺王慶之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近來看到武承嗣專橫跋扈,殺這個貶那個,他十分不滿,決定殺一殺他的氣焰。

雖然武承嗣很受女皇信任,但他相信,只要說出這樣的話就可以成功。

“魏王(武承嗣)權力太重,不能不防。”他直截了當地對武則天說道。

聽到這樣直接的勸諫,武則天還不太高興,說他是我侄子,對我那麼孝順,權力重點又如何。

對這個問題,李昭德早已打好了腹稿,於是他用一句更直接的話迴應了女皇。

“陛下,姑侄再親能比得了父子嗎,可以前兒子殺父親還少嗎?武承嗣是陛下的侄子,又是魏王,又是宰相,就這樣的身份,他的權力已經和陛下相差無幾了,不防怎麼能行?”

武則天

心裡猛然顫抖了一下,

這才

意識到

自己近來對武承嗣太過縱容了

。回想這段時間的事情,武承嗣在她的重點關照下在朝廷裡取得了壓倒性優勢,呼風喚雨,一手遮天,想整誰就整誰,整錯了她也不加怪罪,實在不應該。為政之道,講究的是平衡啊。一旦平衡打破,我這個皇帝又將置於何地?不論是誰,都不可以打破平衡。

“你說的對。”武則天向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此時武承嗣對未來的暢想十分美好,在這次蹩腳的謀反案中他進一步清除了自己的政敵,勢力急劇膨脹。雖然還是沒有當上太子,但是反對他當太子的人越來越少了。只要這樣搞下去,太子之位早晚都是他的。

可就在這種情況下,他突然收到了一紙任職通知

——被封為特進。與此同時,他的宰相之位卻被免了。

宰相的品級只有三品,卻手握大權(常識)。特進倒是二品,卻只是個散官,只能享受福利待遇,別的啥也管不著,也就相當於個離退休幹部。

武承嗣肯定是不想退休的,他拿著這紙任職通知,氣憤的簡直快要爆炸,恨不得一把將這個通知撕碎了再跺上幾腳。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暗中與自己為敵,搞了這種明升暗降的把戲。多方調查之後,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那個搞他的人正是李昭德。

只不過,人家不是暗中,而是明著來的。

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武承嗣決定跟李昭德死磕了,這樣明目張膽跟他對抗的人絕不可以久留。他馬力全開,尋找機會在姑姑面前詆譭李昭德,藉口還是一如既往的俗套,說人家不忠心,要謀反等等。他能將狄仁傑貶出京城,也認為可以在李昭德身上起到同樣的作用。

但他卻聽到御座之上傳來了這樣冷冰冰的話語。

“有李昭德在,我才能睡得安穩,他可以替我分憂,你不要再說了。”(吾任昭德,始得安眠,此代吾勞,汝勿言也)

武承嗣略帶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只見姑姑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冷漠,就彷彿是一個從未交談過的陌生人。

他知道自己的話不靈了,只得起身告退。

他也是個權力慾極其旺盛的人,知道姑姑的用意何在。

他悻悻地回到家裡,一連數日都悶悶不樂,當太子不成,殺狄仁傑又不成,當宰相不成,殺李昭德也不成,我到底還能幹成點什麼?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充滿了他的全身,他深感自己的進步道路受到了重大挫折,

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當上太子,更不知將來還能不能當上皇帝,

他快要發狂了。

可正在此時,一個訊息傳來了。

姑姑要去明堂搞祭祀活動了,因為她又長出了一顆新牙(智齒)。這意味著這個六十多歲的女人身體依然健康,依然充滿活力,青春永駐得就像天山童姥根本對歲月免疫,還可以接著為國奉獻好多年。這當然是可喜可賀的。一般來說,在這種祭祀活動中擔任初獻的都是皇帝(一把手),亞獻是太子(二把手),終獻是德高望重的大臣。這次也不例外,初獻還是武則天,終獻是武三思,也算

“德高望重”吧,而擔任亞獻的卻不是皇嗣,而是他自己——武承嗣!

武承嗣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

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他竟然臨時客串了太子的角色,真是喜從天降,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要轉正變成真正的主角!更重要的是,李旦身為女皇的親兒子,前任皇帝,帝國的準繼承人,在如此重大的慶典中卻只能坐在看臺上當觀眾,這無疑是一個十分強烈的政治訊號,這意味著他的位子不穩了。

真是天助我也!

武承嗣的判斷是正確的,李旦的儲君之位的確動搖了,因為不久之前,這位他最大的競爭對手正遇上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皇嗣的危機

這場危機是由一個叫團兒的女人引起的。

說來有點可笑,這個給李旦帶來危機的女人竟然只是一個婢女。有點不同的是,她是武則天的貼身婢女,十分得寵。可能就是因為太得寵了吧,她的眼界也變的高了起來。一來二去就看上了一個她註定高攀不起的人,並隨之展開了大膽追(勾)求(引)。

不幸的是,這個人正是李旦。

考慮到她後來的所作所為,我可以斷定她追求李旦的動機絕不單純,估計和現在傍大款、求包養沒有本質區別,無非就是想個榮華富貴。而李旦這樣聰明的人對鑑定綠茶方面可能也有些心得,於是結果非常悲劇。

團兒被拒絕了,十分乾脆。

要是普通綠茶,應該就想到換下家了,天下大款有的是,何必一顆樹上吊死。但女皇貼身婢女的身份讓團兒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決定對李旦實施報復。

她找到了武則天,說宮裡有兩個女人正暗中對她搞厭咒(就是用巫術詛咒武則天),這兩個女人正是李旦最寵愛的妃子

——劉氏和竇氏。

男追女被拒絕沒什麼,女追男被拒可真是傷自尊了。

得不到你的人,就毀掉你愛的人。

武則天對團兒一向寵愛,本人也比較迷信,聽到這種誣告,頓時勃然大怒。而考慮到皇嗣的皇位被她奪走了,皇嗣的女人厭咒她也是符合邏輯的。她決定採取措施,便假稱有事把劉氏和竇氏召進了自己的寢宮。

這一去,她們再也沒有回來。

兩個大活人就這樣在這深不可測的皇宮之中消失了,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李旦在東宮左等右等不見愛妃回來,心情無比焦急。他不斷派人秘密打聽,終於得知了她們的死訊,是被團兒和母親害死的。

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整件事情竟沒有一個人敢告訴她,也沒有一個人敢向他提起,宮裡所有人都對這一切保持了緘默,似乎這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李旦不明白兩個妃子犯了什麼罪,為什麼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婢女能狠毒到這種程度。他萬箭穿心,心如刀絞。斯人已逝,他很想知道愛人屍首掩埋在何處,但遺憾的是,他無法知道,也不能知道。

因為武則天殺掉她們之後便就地掩埋了,誰都沒有告知。她們的罪名是詛咒母親,他不能違抗母親。

就是在這樣險惡的情況下,李旦忍住了巨大的悲痛,裝出沒有事情發生的樣子,照常每天去拜見母親。

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他知道自己要隱忍,要掩飾自己的一切情感,如此才能保全自己,才能苦盡甘來。他只能將對愛妃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

然而厄運並沒有因為忍耐遠離他。團兒在第一次誣陷中嚐到了甜頭,很快又故伎重演。這一次,她直接誣陷起了李旦本人。

好在這一次,身邊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了。她們提醒武則天,劉妃、竇妃並沒有厭咒,是被團兒誣陷的,這一次皇嗣必定也是。

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武則天這才懊惱的發現了事情的真相,轉手把團兒殺死了。

從內心深處來說,她可能對殺死李旦的愛人感到內疚,但大錯已經鑄成,團兒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讓兩位妃子復生,無論她怎麼彌補,也不能保證李旦不會記恨自己。

縱使事情水落石出,母子間的隔閡也已經形成了。

就壞人做到底吧。她對李旦進行了防禦式的打壓。祭祀典禮不讓他參與就是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