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日記5——嫂子—

武松日記——嫂子

文/董太龍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月明星稀，時光如水。誰知我憂，誰憂我心。他孃的，這混蛋的夜晚，這混蛋的月光，還有這混蛋的千縷心事，萬縷心思。原是一壺酒就能解決的事情，誰曾想我武松竟然是千杯不醉，萬杯不倒。易醉是病，看來我這不易醉，更愁人啊！

還有這幫混蛋的文人，發明了這些混蛋的你愁我憂的詞句。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無病呻吟的文人！竟讓我這個私塾都沒念過幾天的人，也跟著唸叨起來。

也沒辦法，可能文人的所思所想，還是有他的道理吧！不過我真想說一句，麻麻批。這裡，請記住這句麻麻批，一定會成為經典。說不定會被譯成番文，對了如果會被譯成番文的話，我建議這樣寫：MMP！

這段時日，一閉眼，都是嫂子的笑容和眼神。揮之不去，也無法躲避，更難以直視。

我真是有種要瘋了的感覺，什麼都好說，唯有這事最難講。哥哥說不得，朋友不能講，外人更連口都不能開。真他媽想大醉一場啊，再也不去想這些骯髒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靠，我偏偏又是千杯不醉！不醉啊！你說氣人不氣人！

前段時日，終於在挑明一切後，我跟嫂子鬧翻了，而且還大罵了嫂子，當然也是在警告嫂子和自己。具體罵了什麼，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了。終歸是一些諸如畜生不如，豬狗不如，沒人倫的髒話吧。現在冷靜下來，不知道當時罵的是不是有些狠了。但狠或許有狠的好處吧。嫂子仍然是好嫂子，我是不會記恨，更不會亂想。只願嫂子也只是一時迷失了吧。

罵了嫂子之後，我決定還是暫時搬離了哥嫂的家，住到了這辦公的衙門裡。

衙門裡的清淨，反而讓我更有時間去回想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陽穀縣的路上遇到哥哥那一刻，到現在仍然難以忘記。望著撫養我長大的又有些滄桑的矮小的哥哥。我激動的幾乎都要大哭了出來，本來是想去清河縣找哥哥，誰想在這裡就遇到了哥哥。而且還是在我剛剛掀翻了一隻吊睛白額大蟲得了一些成就之後。弟弟終於回來了，而且弟弟還是功成之後回來的。雖然我的成名，多少有了那麼一些中彩的可能。但實力放在這裡，出名也是早晚的事，不是嗎？這句話有點自吹了，可以略過不看。對著哥哥，我納頭便拜，哥哥的高興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甚至我看到了哥哥眼睛裡喜極而泣的淚水。哥哥，我武松相依為命的哥哥。弟弟終於回來了，我們終於團圓了，以後再也不用逃亡，再也不用分離了。我的哥哥！

雖然離開的時間僅僅才過去一年。但我發現，哥哥看起來，似乎又矮了幾分。當然，哥哥本身就矮。我也知道，這只是我對哥哥的牽掛所致的一時錯覺罷了。

拜見哥哥後。哥哥跟我說起了，我離家之後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情。當哥哥說到為我的官司，不知道被官府傳喚了多少次，不知道為我跑了多少路，活絡了多少人和遇到多少刁難和欺負時，哥哥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淚。擦掉了眼淚，哥哥轉而又高興的說，如今你終於回來了，而且還成了打虎的大英雄。弟弟，你真的是了不起啊！望著可愛的哥哥，我這一路，被他惹的也是跟著又哭又笑的。我武松的好哥哥！

哥哥路上也跟我說起了我有了嫂子的事情。這倒是我真意想不到的一件大喜事，我一邊恭喜哥哥，一邊打趣哥哥道，是哪家的女子這麼沒有眼力勁找到了哥哥。木訥的哥哥對我的打趣只是哈哈大笑。說，你回家就知道了。

回家的一剎那，我抬頭便望見了迎門而出的嫂子。雖然，前面哥哥在路上也跟我多少講起了嫂子的賢惠和容貌，還感嘆自己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能娶到像嫂子這樣的女人。我只以為哥哥是在故意誇嫂子，說賢惠可能很多女人都會有。但說到美貌，以哥哥這樣的狀況我想我也是如大多數人一樣，大致是可以預見到的。

但望見嫂子的那一刻，我還是真的有一種徹底被驚呆了的感覺。想我逃亡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不管是在柴進柴大官人的莊上，還是這許多的路上，也曾遇到和見過很多美麗的女子。其中亦不乏什麼聲稱貌比西施、貂蟬之類的。但所有的她們在嫂嫂的容貌面前，竟然是那麼的不堪一擊。瞬間竟讓我不再有任何女子的記憶。

我真的是被嫂子的容貌所驚呆。當然，更為自己的哥哥而開心。

想哥哥一路走來，因身材矮小，受過多少人的白眼和欺侮。又含辛茹苦的撫養我長大。幾多不易，幾多艱辛，都已難以訴說。如今終於成了家，娶了這麼一位美麗的嫂嫂，還有一份小小的炊餅事情可以做。我真的為哥哥感到由衷的高興。而如今我又被知縣大人參做了都頭。相信，無論是對我們兩兄弟，還是對我們這個一切都看起來新興的家來說，除了團圓的激動，剩下的絕對全是可喜可賀之事了。真是天可憐見，終於給我們哥倆灑下了一些溫暖的陽光。相信從此，我們兩兄弟也可以理直氣壯的抬頭做人了。

嫂子確實相當賢惠，而且對我也是相當的好。

尤其是聽了大哥對於嫂子身世的描述後，我對嫂子更添了幾分敬意。嫂子面對原主家的騷擾和欺侮，所表現出的貞潔和不屈也著實讓我一頓佩服。我想，之前所有聽說過的巾幗女子也應不過如此吧。更何況還是如此美麗的嫂嫂。

嫂子的賢惠，我也並不只是憑空而談。就說平日裡，嫂子一早就趕緊起來和麵，生火，洗刷，做炊餅，好讓哥哥挑出去沿街串巷。接著，還沒等好好休息一下，就又開始繼續忙著做飯等哥哥回來。日日如此，足不出戶。除了忙活這些家務，剩下的就是對哥哥和我的關心。而且平日裡，嫂嫂無論是對哥哥，還是對我，總是輕聲細語，從不大聲呵斥。更不會表現出對哥哥的任何不敬，哪怕有時哥哥做錯了事，依然如此。當然，哥哥更不會。可能哥哥也一直覺得，嫂嫂跟了他這樣的人，他有點覺得對不住嫂嫂的容貌吧。所以平日裡，哥哥看起來也一直有點發自內心的愧疚感。他對嫂嫂也是有求必應，無論嫂嫂說什麼他除了點頭應是外，從無二話。我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真的挺好的。雖不相配，但也和睦。雖不能如文人所說的郎才女貌般的舉案齊眉，但也起碼做到了相敬如賓、和睦相處吧。

生活永遠不是我們渴求的模樣，有時會給我們一些意外的驚喜，但也會給我們很多不願承受的東西。但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接受生活，努力適應生活，努力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踏踏實實的過好每一天！好日子，終歸還是可以來臨的。

自從到了哥哥家，嫂嫂對我也是倍加關切，猶如我記憶裡一直缺失的母親一般。還讓我從縣衙搬到哥哥這裡住，給我針織縫衣，噓寒問暖。我那時想，我的嫂嫂真是天底下最好最賢惠的嫂嫂。我想，如果父母還在的話，看到如今的我們一家，他們也會欣慰和高興的。

生活如果真的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有多好。可是，上天永遠不會如你所想，它也總會在你的生活中任意的新增一些你壓根都預料不到的意外。

一切的改變，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我竟然開始感覺，嫂嫂看我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雖然我沒有家室，也沒有過女人，但我畢竟已經年正方剛。是能夠感覺到嫂嫂這種眼神裡的熱烈，是區別於正常的嫂叔之間的那種關愛的。剛開始有所察覺和尷尬時，我還在為自己的這種想法而感到恥辱，為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不恥的感覺而無地自容。因為一切的道德和人倫都告訴我，這簡直是畜生的行為。連一閃而過的念頭都不應該存在。甚至，有時我還會嘲笑自己，會不會錯怪了嫂嫂。那樣我武松就更不是東西了，就真的妄費了嫂嫂如母親一般對我的一片好心。但嫂子的眼神卻真的讓我越來越難以直視，也越來越讓我感到不安和迴避。甚至有些日子，讓我不得不借口公務繁忙，而儘量少去哥嫂那裡住。

我總是安慰自己，但願我這種感覺是多餘的。我也真的為自己感到難過和不安。我怎麼會這麼想呢，怎麼能這麼想呢，又怎麼會怎麼能這麼想自己的嫂子呢。不會的。

好在這些念頭都是一閃而過。我相信自己的嫂子不會的，我更相信是自己錯怪了嫂子。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真的挺好的。真的。

哥哥那段時間還說，現在他每天要多賣幾籠炊餅才回去，雖然回去晚一點，辛苦一點，但他心裡高興。因為在陽穀縣他有了個做都頭的弟弟，現在誰也不敢再欺負他了。甚至有些人還會看在我的面子上，請他喝酒，多買幾個炊餅。看到哥哥的笑容，我真的很開心。哥哥說，之所以想多賣幾籠炊餅，是想多攢點錢，想著給我討房媳婦，我也該成家了。想到這裡，我眼淚都要下來了。我受苦受累的哥哥，到現在還在為我著想。人在一世，有個真心關心你、惦記你的親人，真好！

那些念頭和想法，真不是人該有的。嫂子一定斷然不會。

可是，該來的一切都擋不住，還是要來。可能嫂子也感覺到了我的刻意迴避。那天嫂子說有事，讓我早點回家。腳步踏進哥嫂家的一刻，我便明顯感覺到了跟以往完全不同。嫂子那天打扮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漂亮，在兩根紅燭的襯托下，尤其嬌媚和美麗。我不敢直視，更不知如何是好，如何作答。只是跟嫂嫂問了聲好，問嫂嫂有什麼事情讓我這麼早回來，哥哥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嫂子沒有正面回答我什麼事情。只是說，不用管你哥哥，你哥哥現在很晚才回來，我們先吃。我不好再問，也不好扭頭回去。只好說，那等哥哥回來再一起吃吧。嫂子說，都說了，不用管你哥哥，你哥哥來了也不會怪罪我們，來，我們先吃。我只好依嫂子的意思，先行坐下。我沒有動筷子，嫂子也左一句右一句沒話找話的問我，又自顧自的吃了幾杯酒。嫂子最終還是挑明瞭她的心跡。我的腦袋一時懵掉了。我真的不敢想，也不敢去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她可是我的嫂子，我長嫂如母的嫂子。如果說，僅僅面對的是一個嬌豔如花的美女，我相信，任何男人也沒有抗拒力。可是，我面對的是我的親嫂子。哪怕歷史上，哪怕過去，出過眾多嫂叔亂倫的情況。可在我武松身上絕對不會出現，絕對不會。可能有人會問，難道你一點念頭都沒有動過？是的，我在這裡可以直接跟你說，一點都沒有動過！哪怕一絲一毫！

想想嫂子，也是一個身世可憐又剛烈貞潔過的嫂子。怎麼會如此呢。我想不通，但我可能也稍微能想的通。嫂嫂和我哥哥本來已極為不匹配。在我沒出現之前，可能嫂嫂也認了命了，那顆情竇之心也早已如死灰一般，她也認定跟我哥哥踏踏實實過這一生了。不然，怎麼會面對地痞的挑逗和騷擾，從清河縣搬到了這陽穀縣，一避了之。可見，當初嫂嫂跟了我哥哥，確實是死心塌地的。而恰恰由於我的出現，由於我又較一般之人的出眾，和打虎英雄的那個虛名所致。不知為何，偏偏竟讓嫂嫂動了這骯髒的情竇念頭。

雖然，我是這麼想，也不知是與不是。但無論什麼原因，我武松也真不是那樣連人倫和道德都不顧的豬狗不如的畜生啊。我更不可能會做出任何對不起我哥哥的事情來啊。我相依為命的哥哥！而且，嫂嫂，你也更不可以啊！已經身為人婦，無論什麼樣的原因，也不應該如此啊！更何況，我本已可憐的哥哥，雖然配你不上，但他卻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啊！嫂嫂！

一時情急之下，我便開口重罵了嫂子，雖然是間接的罵的，我也知道，當時罵的十分難聽。

哥哥回來時，尷尬和難抑的氣氛仍然沒有絲毫消除。哥哥以為嫂子跟我因為什麼事情吵架了，還在那裡不明就裡的相勸我們。望著哥哥剛從外面風塵僕僕回來的樣子，我想說什麼，又沒有說。我能說什麼呢。只好推說衙門裡有緊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不能陪哥嫂一起吃飯了。哥哥也絲毫沒有察覺什麼，但又不捨我今天來了又要回去，只是要挽留我，但又最終無奈讓我離去。我可憐可愛可親的哥哥！

世上的事情我一時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界定了。如我此時的嫂嫂一樣。

怎麼會這樣呢，我知道自己的哥哥確實從世上任何人的眼睛裡，也配不上嫂嫂的容貌。可是，既然兩個都是苦命中的人，已經在一起了。不是應該要更加珍惜和長相廝守嗎？嫂嫂的賢惠，這段時間我是真的懂的，只是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而且已經搬到這陽穀縣這麼長時間了，不也是挺好？我真的想不通。

衙門裡的王三最近跟我走的很近，我已經連續拉上他去喝了七八天酒了。每一次都是大醉而歸。當然，大醉而歸的是王三，而我，卻越喝越冷靜，越冷靜越想喝。可就是喝不醉，有什麼辦法。每次喝到最後，都是我一隻手提著大醉的王三，如提兔子一樣的回來。但就算王三如此不堪，可這衙門裡也就只有他可以和我的酒量勉強匹配一下了。

生無無敵手，有時候也真的是一種寂寞啊！

人說喝酒可以解千愁，景陽岡的吊睛白額大蟲我都沒放在眼裡。可如今，這酒怎麼就不靈了。不知道是為哥哥，還是為嫂子，還是擔心以後。以後的什麼，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擔憂和好像邁不過去這道坎了。

當然，這一切我都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王三更不例外，喝酒可以，這事如何啟齒。

好在最近也沒有回哥哥的家。也只能寄希望於隨著日子過去，慢慢可以沖淡掉此事吧。就當此事也從沒有發生過。

我依然堅信，我的嫂嫂只是一時的暈掉了頭，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對我哥哥的賢惠仍會一如往常。

前幾日，知縣大人派了我一份外出公幹的差事，去往東京押送一批財物，一來一回差不多要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心裡正愁這些時日難以疏解。這下，可算是正和我意。順便也剛好用這兩個月的時間一路靜下心來，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明天就要出發了。終於要出發了！我忽然就像卸掉了千斤重擔一般。

今天我還是特意到了哥哥那裡，好是叮囑了哥哥一番。可這次叮囑，有些不同往日。因為，除了一些正常的叮囑之外，想了很久，我還是跟哥哥暗示了嫂嫂可能的不安分。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明白我的苦心。這既是為哥哥，也是為嫂嫂，更是為了我們這個家著想。不管以後嫂嫂知道後會怎麼想，我也只能如此了！

臨別時，依然跟嫂嫂問了聲好。雖然，自從那天我罵了嫂子之後，她已如變了一個人一般，但嫂嫂還是回了我一聲。讓我路途小心，注意點安全。

我這才放心離去。

對於嫂子，我依然不會有作他想，依然覺得她的賢惠會一如往常。更不會覺得嫂子以後會怎麼虧待了哥哥，或者變了心跡。

我只想說，若嫂子真能對我武松的哥哥賢惠一生，我武松也定會護我嫂嫂一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