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把腳舉過頭頂

小時候,我們沒有玩具,也沒有特長班,書包裡就兩本書,語文和數學。到四五年級增加了品德和自然課,每週還有半天的勞動課,作業也有,但不會佔用放學時間,好像下午增加一節作業課,總之我們的課餘時間是很富餘的。 於是,我們自創了各式各樣的,無需家長投資的遊戲,跳繩,踢毽子,投沙包,玩石子,跳房子,捉迷藏,抓小雞,十二點,木頭人,摺紙,摔元寶,砸杏仁,推鐵環,大嘎嘎……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僅玩石子一項,能有十幾種玩法,而且規矩可以在玩之前議定好。只要兩人以上,一個瓦片,幾個石子,折個樹枝,甚至找個牆根都能成為我們的好玩具,而且樂此不疲,只玩到昏天黑地,滿大街喊著小名,叫回家吃飯的事,中午晚上都有。 下腰,劈叉是女孩子們特有的,有些技術含量的遊戲。自己一個人可以悄悄的練習,到學校參加競賽。一二年級的時候,樣板戲盛行,女孩子們以會腳尖走路為榮,穿著媽媽做的布鞋,又厚又硬的底子,怎麼也立不起來,只好穿著襪子在家炕上練。

後來我們班來了兩個女同學,一個叫燕子,一個叫梅子。都是機關大院的,往我們中間一站,真是鶴立雞群,從衣服到氣質。我們那時候的衣服,基本上是大的穿小了,改改給小的穿,不分男女,上邊有哥哥姐姐的,衣服上基本都有補丁。媽媽做的手藝也是一目瞭然。燕子和梅子的衣服沒有補丁,還有繡花或貼花,不僅合體,顏色也亮,還有我們沒有見過的套裝,看的我們眼都直了。她們說話聲音怯怯的,非常好聽的普通話,像戲匣子裡的人。她們來了沒多久就成了校文藝宣傳隊的骨幹。“竹板一打,胡琴一拽,咱們上臺說一段天津快板”那甜甜的聲音,頭上的蝴蝶結一顫一顫,又調皮又可愛。代表學校到縣裡演出,可給學校掙了不少榮譽。 慢慢地她們參與到我們的遊戲中來,還給我們亮出了絕活,一抬腿,腳尖踢到了頭頂,那叫一個漂亮。一時間,徒駭河邊,多了一群小姑娘,壓腿,踢腿,練得熱火朝天。

30年了,我們很少見面。她們在我們那個縣級市展現了自己異樣的風采。一見面還是那樣美。為了不讓我沉溺於家中老人去逝的傷痛,精心地組織了一次小型的同學聚會,她們說非常羨慕我們家的大院子;我說梅子媽媽為我做的罩棉襖的褂子讓我美了好長時間,燕子媽媽給我的巧克力糖成了我對美好生活的理想,激勵我克服了一次次放棄的念頭。 、

我們漫步在徒駭河岸邊,微風徐來,燕子突然說,練練瑜伽吧,說著,右腿向上一挺,腳尖夠到了頭頂,看我,這叫一步登天。五十多歲的人了,身體柔韌性竟然還這麼好。

春風綠了大地,卻喚不醒枯木。女人如花就要開的奔放。把腳舉過頭頂,就能看到彩虹。

青未了|把腳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