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居住的街道

李秀玲

兒子讀初中時，有一天拿了學校要求閱讀的一篇美文《風居住的街道》讓我欣賞。隨後，在網上找到了同名的經典曲子，初聽到這優美、緩慢、抒情的旋律，內心頓覺如寂靜山林般安靜下來，白日的喧鬧、工作的煩躁、家務的勞累在這一刻都遺忘。二胡的憂傷與鋼琴浪漫交織在一起，一動一靜，一個溫婉一個低沉，一個娓娓傾訴一個細細聆聽，猶如兩個遙隔千山、相互愛慕的愛人，雖分離不曾相逢，卻心靈互通。

從此一聽傾心，百聽不厭。

每當心情鬱悶煩躁之時，我會把這首曲子聽上一聽，哼上一哼，猶如一股山間清泉潺潺流過心間，緊張、疲憊之情為之一鬆，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午後，初秋，微涼，無人經過的靜謐街道，呢喃的風輕輕拂過樹梢、吹過花臺、掠過屋簷，只有那清澈空靈的旋律隨著風兒緩緩飄蕩著、飄蕩著，直達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去年深秋，我和朋友來到了彭州的白鹿小鎮遊玩。這是一座以普羅旺斯區的法國小鎮為原型打造的風情小鎮。我們到的時候已是傍晚，天色墨黑，四周模糊，什麼也看不見，只覺一陣清冷之意蔓延心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旅店，匆匆住下，心裡卻一直有隱隱失落。

第二天一早，我們出門來到街上，原來旅店就在當地的農貿市場旁，吆喝聲、交談聲、吵鬧聲，聲聲不絕，給清晨的小鎮帶來活潑生氣。穿過市場，上了一坡石階，拐了一個彎，幾株高大金黃的銀杏樹映入眼中，或許是昨夜淅淅瀝瀝下了一場秋雨，地上鋪滿了重重疊疊的銀杏樹葉，猶如一襲華麗的錦緞，耀眼而不張揚，為我們緩緩拉開了一幅盛大的秋日覓景圖。

街上游人寥寥無幾，我和友人來到小鎮中心，一條筆直的街道長長延伸，兩邊是七色斑斕的小屋，多彩石頭築起來的圓樓，童話故事裡般尖尖的屋頂，精緻繁複的裝飾花紋，異域風情盡顯眼前。順著這條大道向上走，幾條岔路交錯其間，兩邊依然是類似的建築，但是仔細一看，每一棟都有自己的特色。這邊中間一個高高的陽臺，密密層層的綠色藤蘿垂落而下；那邊一棟門前花臺栽滿玫瑰，隱隱嗅到芬芳香氣；左邊一棟有個大大的落地窗，站在鏡前，自己的身影也透過彩繪玻璃窗朦朧可見；右邊一棟簡簡單單的臺階，門前有兩棵高大筆直的法國梧桐，枯黃的樹葉隨風搖曳，不經意間飄落；遠處山坡上，一座哥特式教堂矗立其間······

恍惚間，我耳邊想起了一陣熟悉的旋律，是那憂傷傾訴的二胡聲與婉轉回應的鋼琴聲，驀然回眸，這個空曠、靜謐小鎮中，難道不正是我腦海中無數次幻想的《風居住的街道》中的畫面嗎？——嗚咽的風飄過山水萬重，路過煙雨千重，來到這裡，愛上了那一抹淡淡瀰漫著的薄霧，愛上了那長滿青苔的石階，愛上了那屋頂裊裊炊煙，愛上了那輕輕顫動的晶瑩露珠。

漫步在寧靜如畫的街道上，耳邊彷彿聽見鋼琴、二胡伴奏的曲子緩緩彈奏，心中無比安心。只想就這樣走著，走著，走到天荒地老······

我在一間咖啡館的門前停下腳步，人生的無奈，歲月的傷感，紛至沓來的前塵往事，此刻都湧上心頭，可是心間卻一片清明淡定，這曲子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掃蕩內心深處的煩憂、不安，讓人不由心間柔軟，而當我此刻身處這夢中千百次幻想出現過的街道中，如與一位舊友重逢，欣喜之情充斥心頭，彷徨、孤獨消失不見。

有一股堅定的力量猶如青青綠草從我心間簌簌發芽，歲月漫長，過去的不再留戀，未來的不必憧憬，且讓我深呼吸，淺莞爾，讓這風停留的街道藏於心間，讓這美妙而空靈的曲子相隨左右，繼續灑脫地在這凡塵世間前行吧！

（作者單位：南岸區市場監督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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