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水滸品人生（64）：燕順告訴我們：任何團體的一把手，都心計了得

文/中國風

錦毛虎燕順是清風山大寨主，手下有兩個兄弟，一個是矮腳虎王英，一個是白麵郎君鄭天壽。下面聚有幾百嘍羅，就在清風山一帶打家劫舍過日。這哥仨都是三腳貓功夫，遇到高手只有逃跑或投降的份。其次樣子也生得醜，“赤發黃須雙眼圓”是老大燕順，“形貌崢嶸性粗鹵”是二哥王英，鄭天壽倒是生得齊整，卻沒啥知名度，更沒有話語權。

最重要的是名聲很臭，清風山土匪們是水滸中最先記載食人肉的人渣，“等大王酒醒時，卻請起來，剖這牛子心肝做醒酒湯，我們大家吃塊新鮮肉。”可見清風山土匪們吃人肉已不是一回兩回了。再看他們的動作也極為熟練，“只見一個小嘍囉掇一大銅盆水來，放在宋江面前；又一個小嘍囉捲起袖子，手中明晃晃拿著一把剜心尖刀。那個掇水的小嘍囉便雙手潑起水來，澆那宋江心窩裡。原來但凡人心都是熱血裹著，把這冷水潑散了熱血，取出心肝來時，便脆了好吃。”這幾個動作下來，別說宋江，任何人都會嚇得面如土色，淚尿長流。佔以為王計程車匪們殺人搶劫是家常便飯，但吃人肉卻是萬萬不能幹的，已成為沒有明文規定的行內規矩。所以對於吃人肉的燕順等人，在江湖中是讓人不齒的。也不知燕順這個大當家的是怎麼想的，難道豬牛羊肉不香嗎？再說，這個惡名傳出去，以後過往客商誰還敢從清風山過，豈不是斷自己的財路？

如果我們就此認定燕順這個大當家的是魯莽無智之輩，便是想當然了，能當幾百人的頭頭，肯定腦子不會差，起碼有著管理幾百人的頭腦與經驗。從抓宋江到視宋江為座上賓這段故事分析一下，便知道燕順確是很有心計，不愧為一山之主。

許多人說，燕順放過宋江，是因為宋江江湖名聲太響，燕順又極重義氣。其實這是表面現象，終極原因是燕順不敢殺，這是他盤算後的正確選擇。宋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勢力。沒錯，宋江的背後是梁山，梁山是江湖最響也最有實力的山頭。如果燕順冒失把宋江殺了，清風山便成了梁山頭號仇敵，晁蓋還不帶人血洗清風山？到時燕順他們還有命在？如果連這層關係都拎不清，燕順這江湖也白混了。所以宋江萬萬殺不得，只有放！

而就此放了，宋江也不會很感激，畢竟沒招惹你清風山，被放也是理所當然的。燕順也不會甘心就這麼把宋江放了，他必須利用宋江，攀上更大的勢力梁山，清風山到底小了點，不是長久發展之地，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人給滅了。若上了梁山，八百里水泊方是容身之所，也不怕之前得罪的人找麻煩了。接下來，便是顯示燕順心計的時候了。

燕順一聽宋江自稱是宋江，當時便吃了一驚，為了保險起見，趕緊驗明真身。原著道：燕順便起身來問道：“兀那漢子，你認得宋江？”宋江道：“只我便是宋江。”燕順走近跟前又問道：“你是那裡的宋江？”宋江答道：“我是濟州鄆城縣做押司的宋江。”燕順道：“你莫不是山東及時雨宋公明，殺了閻婆惜，逃出江湖上的宋江麼？”宋江道：“你怎得知？我正是宋三郎。”如此一追問，確定是宋江無疑了。你看這殺人不眨眼的燕順下面的操作，堪稱教科書。

原著道：燕順聽罷，吃了一驚，便奪過小嘍囉手內尖刀，把麻索都割斷了，便把自身上披的棗紅紵絲衲襖脫下來，裹在宋江身上，抱在中間虎皮交椅上，喚起王矮虎、鄭鄭天壽快下來，三人納頭便拜。這場景熟悉嗎？對了，這就是宋江之後熟練運用的招式，用這招成功收降了秦明呼延灼關勝董平。原來，工於心計的宋江是活學活用，師傅便是這個不起眼的燕順。

燕順一番操作，把宋江整蒙了，不知賣的什麼藥。但宋江什麼人，馬上見雞而捉，配合表演：宋江滾下來答禮，問道：“三位壯士何故不殺小人，反行重禮？此意如何？”亦拜在地。那三個好漢一齊跪下。

燕順又開始了拍馬屁，只有這樣，才很讓宋江消除之前受到的驚嚇而產生的怨氣，還可讓宋江舒舒服服地聽自己擺佈。原著道：“久聞得賢兄仗義疏財、濟困扶危的大名，只恨緣分淺薄，不能拜識尊顏。今日天使相會，真乃稱心滿意。”宋江答道：“量宋江有何德能，教足下如此掛心錯愛。”燕順道：“仁兄禮賢下士，結納豪強，名聞寰海，誰不欽敬！梁山泊近來如此興旺，四海皆聞，曾有人說道，盡出仁兄之賜。”這馬屁讓宋江很受用，原來這是自己的名聲救了自己，更讓宋江中聽且滿意的是，梁山的興旺發達全因宋江所賜。要知道，當時宋江還沒上梁山，他何功之有？無非是救了晁蓋等人。你看燕順多會說話，“曾有人說道”，這個人還不是你燕順？宋江很虛心地認可了燕順這個觀點，所以沒有任何解釋，但無疑心裡早已很是信任燕順了，這哥們可以，會來事。至於接下來發生的宋江執意要放劉高老婆到宋江執意要殺劉高老婆，燕順都選擇支援宋江，不惜得罪視色如命的二當家王英。不是燕順不顧兄弟情義，而是宋江得罪不起，輕重分寸燕順還是拿捏地死死的，要做就做個全人情，這也是燕順能當清風寨老大的原因。

宋江何等聰明之人，一來二去便知道燕順心思了，於是主動提出：“晁天王聚集著三五千軍馬，把住著水泊，官兵捕盜，不敢正眼覷他。我等何不收拾起人馬，去那裡入夥？”一切水到渠成，燕順三個引著四五十匹馬，一二百人。離了清風山，取路投梁山泊來。燕順上梁山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宋江的目的也達到了，這可都是我宋江收編的人馬。誰利用誰呢？再回過頭看燕順為什麼要殺人吃人，原來也是有考慮的，他哥仨武藝平平，把吃人的事弄得江湖人皆盡知，還不以為他們是群凶神惡煞，誰還敢打吞併的主意？這叫虛張聲勢。

所以，我們千萬不要小瞧各團體中的一把手，別看他年輕，也別看他說話魯莽甚至做事不著調，更別看他輕言細語一副老實樣，其實人家清醒得很也厲害得緊，說不定就有什麼計策在等著呢。如真是那麼沒用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當上一把手？

2021、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