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冬花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脫掉了學生裝，穿上了三尺櫃檯的工作服，胸前戴上單位配製的工服號“048”，成為一名上班族。

雖說離開了學校，我的性格很單純，在我身上變化最大的是身體從九十六市斤變成了一百四十斤左右；容顏從風華正茂的春天，經歲月的洗禮，流年沒有給我情面，把我改變成了一位滿臉皺紋的花甲年齡；做人處世的性格、單純和善良，依舊燦爛。

櫃檯上的我和同事一樣，衣著光鮮，儀表端正，彬彬有禮；三尺櫃檯上的工作看似簡單輕鬆，但那都是員工不斷堅持練習業務的成果。

我常利用業餘時間練習算盤，操練數錢。先是用尺量布，後來換成用一米的長尺量布。一九八三年秋季在渭南百貨商城珠算比賽，榮獲第二名；一九八六年五月在百貨第一門市部組織第三次業務考核比賽量布，我以二十六秒八，量完了一匹三十米的白市布，獲得了第一名。十年內，量布比賽，我參加過八次，六次獲第一，兩次獲第二名。

每天下班前半小時整大錢交門店出納，數布證貼上在報紙上儲存。工作上接觸到形形色色的顧客。

那個時候是計劃經濟，憑布證買布。

有一次，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走近櫃檯，要求買兩丈八白市布，當算帳的時候，他忘帶了布證，兒子第三天還要訂婚，買白市布就是訂婚讓介紹人送給女方家的禮物。老頭急頭上直冒汗，交給我錢沒帶證，人走不了……我向門市部領導說明情況，我到房子把自已的布證借給了這位顧客，解決了他的急用。一個星期後，老頭手提一籃子白麵花捲饃饃送我，表示感謝，證還我不少尺寸。我再三不接納饃饃，他還是放下了。下班後，我把饃饃分享給同事嚐嚐。

一九九零年夏季的一個星期天，櫃檯上的顧客真多，我們三個人都很忙，櫃檯上南半部擺放的是料子布，北半部擺放的是棉市布、各種花布。中午兩點多，我發現櫃檯上的深色呢料布丟了，趕快告訴夲組成員，然後報告門店主任報案。報案不到一個小時，公安局通知我們從賣糧食街道抓住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夥子，他交代他們是一個四人團伙，三人跑了，他被公安人員抓住了，也交出了偷我們櫃檯上的布料。還交代了他家在渭南塬上的村名。我和兩名公安男士，坐百貨公司的四門六座車，直奔渭南塬上的一個村莊。

六月的天，驕陽似火，一路上，只聽見鳴蟬不知在樹上尖叫。我們找到村子，忽然有些無所適從，但是根據交代的話語，還是找到了他的家。家裡大門敞開，只見一位老人在給自己做飯。我問老人家裡有幾口人，她一言不發，一字不吐。公安同志開啟老人家裡的後門，看見一個三間倉庫，我感覺到這是個雜貨庫房，有二十袋花生，布料，針織品毛巾三包，床單兩箱……庫房的貨物很多，就是沒有我們櫃檯上丟失的布料。

半個月後，公安同志終於追回來了我們丟失的料子布。

“人的一生是一個短暫的過程，在旋轉、變化，生滅。誰能管住陽光一樣的美麗，又有誰能阻擋住陰雨彷彿的憂愁。”無數次的經歷，讓我社會閱歷在提升，是流年曆練了我的成熟成長，可是天使眷顧我待人真誠品質的細胞依舊，這也是我多少年改變不了的現實。

三尺櫃檯讓我學習到了，做人做事的境界，從苦到甜的經歷，成就了我今天的事業。使我明白了無論幹什麼工作，做人是硬道理。

三尺櫃檯上發生的事情，如今成了故事中的故事。

作者簡介：

李冬花，民間收藏家，家憶博物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