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這島樹上長金豆皇帝我相信你後牽連兩萬五千華人被殺

要是突然有個人告訴你,某個地方有著遍地黃金和白銀,你會相信嗎?天上掉餡餅,這樣的事不是沒有,需要你有能力、有膽識、有機遇才能撿到這餡餅;若是缺少一樣,沒撿到就罷了,撿到了,恐怕就是災厄之源、潘多拉魔盒。騙術日新月異,騙人的手段卻是千百年沒怎麼變過,都是抓住人貪婪愛佔小便宜、不將其他人作正常人的慾望。騙子在人類社會當中是從未斷絕過的,無論是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還是帝王將相、鉅商大賈,都曾騙過人,或是被人騙過。這不,在明朝,以懶政不上朝出名的萬曆皇帝朱翊鈞,就在被騙的一列。一介地方流氓,用最簡單的騙術,騙得皇帝相信,騙得皇帝團團轉。不僅害了自己,還將海外兩萬五千餘華人給害死了。此事記錄在《明史外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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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萬曆三十年的七月(1602年),剛步入十七世紀的明王朝陷入輕微的財政危機,這問題引起了朝野上下的關注,不顧朝政的萬曆皇帝也被波及到,困擾這一問題。此時,恰好福建漳州籍一男子張嶷來到大明重畿,透過中央六部一小官上疏,言福建東南方有一小島名呂宋,島上有一山名機易,此山甚奇甚異,樹上長金豆,遍地是白銀,若是派人專門去開採,每年輕易可得三十萬兩白銀、十萬兩黃金之巨。明朝一兩黃金大約可換算十兩白銀,上下有些浮動。折算起來,大概是一百三十萬兩白銀,相對於一國一年財政,也是佔了數十分之一。而相對於大明皇帝,律法規定一年用度不可超過三十萬兩白銀。這鉅額財富讓萬曆皇帝實在動心,這不僅能滿足自己的私慾,還能讓國家財政增收。

張嶷和幫助其上疏的小官可謂膽大包天,敢用如此低劣的騙局,誆騙大明皇帝。主謀者張嶷,此人在史書上只留了個名,生平事蹟沒有記載,但可以推測出此人定是流氓地痞,不然怎會言此話?不過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歷史記住了他的名字。一百三十萬兩白銀的鉅額財富深深刺激了想錢想瘋了的,親筆御批:福建巡撫遣使帶張嶷前往呂宋查勘,若情況屬實,立即開採。這道旨意讓滿朝文武注意到,也讓朝廷上下驚駭,史書記載“舉朝駭異”。專司進諫的都察院都御史紛紛諫言,條理清晰地上書勸說不可:機易山就算盛產金銀,也不可能有樹上長金豆、遍地是白銀、任人隨意開採的道理;福建專設有礦監,若機易山真有金銀礦,他們怎麼會不動手開採,而是讓別人上疏搶功搶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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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言書沒說多複雜,反而說得很簡單,這事明顯是編造的,並且漏洞百出、如此荒唐,以陛下橫貫古今的才智怎麼能相信?若是堅持行事,有辱我天朝上國的顏面威嚴。御史們表示強烈反對,但是,封建王朝的皇帝是最高統治者,官僚和政府都是圍繞著他的意志走的。詔書傳到福建巡撫處,當地官吏想拖著壓下去,不做無用之功。可耐不住京城不斷傳來的督促,福建巡撫只好派出海澄縣縣丞八品小官,領著一名百戶及一行人乘船去往呂宋。當時呂宋華人眾多,實際統治者卻是來自西方的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穿過萬里波濤來到呂宋,將其當為美洲和亞洲的中轉站。西班牙人和當地土著首領,得知大明遣使前往,惶恐不安,害怕明朝奪走呂宋。大明一行人登陸呂宋後,得到當地統治者的僧人撒花歡迎(當地最高歡迎禮),一旁也安排好衛士,以防出現意外情況。呂宋統治者擺下宴席為明朝使臣接風洗塵,邊吃邊談事情。呂宋人知道明人來意,開門見山直接問,天朝欲遣人開山。天朝是否派你們來開山挖礦冶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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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來人沒來得及回答,呂宋人就連珠似地繼續說,山各有主,安得開?譬中華有山,可容我國開耶?樹生金豆,是何樹所生?明朝來人都望著張嶷,張嶷只好硬著頭皮說,此地皆金,何必問豆所自?呂宋遍地是黃金,幹嘛要問金豆在哪?這話引起鬨堂大笑,但笑容漸漸冰冷起來。明人千里而來被人戲耍,還在別人的地盤有性命之危;呂宋人覺得此人是想挑動明人前來征伐此地,心中起了殺機。呂宋統治者很快就將他們驅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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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還沒有結束,大臣們紛紛請求治張嶷的妄言罪,懲治與否,史書沒提,應該是懲治了的。而呂宋的西班牙人,疑心明朝會來襲取呂宋,島內眾多明人會作內應。一年後,西班牙殖民者調遣來軍隊,鼓動當地土著,圍殺呂宋華人。當地兩萬五千餘定居和經商的華人遭無妄死劫。人殺完,西班牙殖民者振振有詞地謊稱他們密謀作亂,才不得已痛下殺手,死者遺物我們允許你們讓他們家人前來領回。兩萬多中國人被殺,訊息被福建巡撫傳到萬曆皇帝耳朵裡,朱翊鈞又驚又怒,下詔:(張)嶷等欺誑朝廷,生釁海外,致二萬商民盡膏鋒刃,損威辱國,死有餘辜,即梟首傳示海上。呂宋酋擅殺商民,撫按官議罪以聞。這詔書毫無意義,並未真正意義上威脅到西班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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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巡撫不能調動人馬去報仇,只是移檄呂宋。西班牙人理了嗎?當然沒有,回都不回。《明史》記:“竟不能討也。”拿西班牙人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萬曆皇帝只是殺了張嶷洩憤,將其頭顱送到海上。萬曆皇帝不知道呂宋是因為遣使張嶷一事才殺華人的嗎?當然知道,但他沒有辦法,因為自己的私慾聽信流氓謊話,害死那麼多中國人,只能殺張嶷洩憤罷了,而對呂宋那些人則沒一點辦法。萬曆不上朝,很多事務都沒有任命主持官員,國家機器幾乎癱瘓,國內的事都處理不完,更別說海那邊的事。對於那兩萬五千餘的華人,後來的我們也只能感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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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換個角度來講,張嶷是不是故意在冒險引明朝侵略呂宋統治,目的是為了保護呂宋島上的常常受人欺負的華人,保障當地華人的利益。真相如何,只有張嶷自己知道。侷限於時代,侷限於思維,萬曆朝的君臣不知道,佔下呂宋島能獲得的白銀何止一百三十萬,當有千萬億萬,源源不斷的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