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光棍在山洞與鼠對飲，三十年後青年丟下鼠軀：不枉相交一場

曾經有個叫阿狗的老實人，他是個孤兒，獨居在村邊的牛棚裡。由於太窮，年輕時他沒能娶上老婆，光棍一打就到了三十歲出頭。

就在三十五歲那年，阿狗跑去挖了三年的礦，用命換回二十萬積蓄。回來不到一個月，一個女人主動找上門，說要嫁給他。阿狗也是想老婆想瘋了，僅見幾次面，就跟這個女人定了親。

他拿出十萬塊，對女人道：“老婆，你看我們住的牛棚太破了，我打算請工人重新建一座房子。”

女人眼珠子一轉，卻道：“不用急著建房，我又不是那種貪圖享樂的人，牛棚還能住就先住著吧。”

阿狗聽得心花怒放，以為自己上輩子修了德，找到這樣一個賢惠的老婆，於是就聽從女人的話，當晚把挖礦得的二十萬塊拿出來：“老婆，俗話說男主外女主內，錢財的事就由你來打理吧。”

女人眼睛一亮，趕緊將錢接過：“老公，你就放心吧。”

當晚，女人很高興，整了一桌酒菜，說要慶祝一下。阿狗也很高興，坐下來與女人對飲，剛飲下一杯酒，突然，他覺得腦門一陣生疼，眼前一黑，倒在桌上了。等他醒過來時，已是第二日下午，那女人卻已不知影蹤，進屋一看，連同那二十萬塊積蓄也不見了。

人財兩空，阿狗心中大痛，他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方圓數百里都找遍了，但再也沒有那女人的影子。

經受這一場打擊，阿狗從此就像變了個人，再也無心生活，每靠撿點破爛度日，用撿破爛的錢買酒消愁，漸漸地成了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每日都喝得爛醉如泥，常常像條死狗一樣，醉倒在路邊。

一日，阿狗撿了一天破爛，傍晚時，用賣破爛的錢買了瓶酒，一路喝著回家。走到一條山道上，一瓶酒已喝了大半，他也七八成醉了，酒氣上頭，就坐在一塊石頭上喘氣歇息。

剛喘得兩口氣，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老友，你好啊。”

“誰？”阿狗回頭一看，只見一隻比貓還大的老鼠站在石頭後面，像人一樣立著，兩隻賊亮的鼠眼，定定地望著阿狗。

“是你這隻老鼠在說話嗎？”阿狗吃了一驚。

“正是。”大老鼠點點頭，盯著阿狗手中的酒瓶，竟是求道：“老友可否賞口酒喝？”

“你這老鼠還會喝酒？”阿狗遲疑一下，就將酒瓶遞到大老鼠跟前：“好，你喝吧。”

大老鼠大喜，兩隻前爪摟過酒瓶喝起酒來，不一時，就將小半瓶酒喝了個精光。阿狗看得驚奇極了：“真沒想到，你這老鼠酒量還不小。”

大老鼠呵呵一笑，輕輕一拍鼠肚：“老友，其實我跟你早就認識，你小時候在這山中挖野番薯，我們還常常遇見哩。在我看來，你是個勤快的老實人，本應好好生活，如今為何卻弄成這個混吃等死的樣子？”

阿狗悲聲一嘆，心中勾起傷心往事，於是就將自己所受的打擊說了出來。大老鼠聽罷，搖頭一嘆，道：“原來老友是傷透了心，可為那樣一個女人自甘墮落似乎不值呀。這樣吧，今後咱不如做個朋友，在這山中一塊飲酒解愁吧。”

阿狗正覺孤苦難抑，於是就點頭答應了。第二晚，天剛入黑，他就帶著酒來到山道上，而大老鼠早早就坐在石頭上等著他了。人鼠見面，分外高興，坐在石頭上，對著明月，你一杯我一杯地痛飲，直至雞鳴。

第三天晚上，喝到中夜，忽然下起夜雨。阿狗正不知如何避雨，大老鼠一扯他的褲腳，說道：“隨我來。”轉身就朝山中奔去。

阿狗跟在大老鼠後面，很快來到一個山洞前，抬頭一看，見洞頂上刻著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逍遙洞。”

阿狗看得怔愣，大老鼠呼道：“進來吧。”領著他走進洞去。

到了洞中，舉目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山洞中一塊大石頭上，盤腿坐著一個老頭。而這老頭一動不動，早已死去，身上的肌肉也已枯乾，已成一具陰森森的骷髏。阿狗看得大驚，連連後退，差點一跤跌在地上。

大老鼠見他如此狼狽，笑道：“老友何必驚怕，我在這洞中居住已經百多年。數十年前，我還是一隻普通老鼠，有一日，這老者尋到這山洞，視為仙洞，從此在這洞中修煉。我在暗處偷偷觀望，他見我頗有靈性，就丟給我一粒仙丹。我從此也開了仙竅，與他一同修煉。不久，老者得道飛昇了，留下這一具肉軀，我為報答他傳道之恩，就一直在這洞中守護他的這具肉軀。”

“啊，”阿狗聽得又驚又奇，呆望著骷髏說不出話來。

大老鼠任由他凝望了好一會，這才拉他坐到地上，又拿出酒來對飲。從此，阿狗和大老鼠成了摯交，每晚都要來這山洞中與大老鼠飲酒，風雨無阻。

光陰如梭，匆匆間很快過了三十年。這時的阿狗已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背駝了，眼花了，手腳也不靈便了。

這一夜，他拄著柺棍走入山洞，大老鼠已在洞中等他，那骷髏一如三十年前一樣，盤坐在石頭上，靜靜地望著這一對人鼠摯友。

一人一鼠，又坐在地上對飲。飲到半夜，阿狗已是不濟，他人老了，再也沒有年輕時的海量，而大老鼠卻似乎仍是三十年前的樣子。

“老友，為何不飲了？”大老鼠見阿狗神色悲切，停住問。

阿狗嘆息一聲：“鼠兄，我已形將就木，黃泥已埋到脖子上了，以後只怕不能再來陪你飲酒了。”

大老鼠一怔，仔細打量著阿狗蒼老的容貌，也是一嘆：“老友，我只顧著享受這快樂時光，卻不曾留意日月消逝，沒想到眨眼間已是三十年過去，你已如此蒼老了。”說著，忽然就地一轉，眨眼間變成一個英俊青年，站在阿狗面前。

“鼠兄，你……”阿狗看得呆了。

青年爽然一笑，點點頭：“老友，這三十年我道法又進，如今已能變化人形了。”他回頭望望著那具骷髏，轉回來悲憫地望著阿狗：“這老者衝破了輪迴，已飛昇而去，這是異數。而這世上，似你這樣的常人，不過短短數十年光陰，痛苦也罷，快活也好，不過眨眼之間。往往是，年少時你覺得人生漫長，不曾想，轉眼之間，彷彿還在昨日，但人已老去。”

嗟嘆罷，青年一咬牙，忽然將一具鼠軀丟給阿狗：“老友，我頂著遭天罰的罪過，將我這具鼠軀送給你，你回去後用水煎服，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場，就此別過吧。”說罷，青年抱起那具骷髏，腳下生出一團紫煙，像箭一樣，衝出山洞，破空去了。

阿狗追出洞外，遙望天際，再也沒有青年的影蹤。他呆立半晌，拿著青年留下的鼠軀下了山。回到家中，將鼠軀用瓦鍋煎湯服下，然後上床作息。第二日，他一覺醒來，只覺得渾身燥癢，床上落了一層死皮。驚駭間，他來到水缸前一照，不由得又是大吃一驚，沒想到他一夜間已返老還童，變回二十歲的模樣了。

正驚喜交集，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咳嗽，阿狗走出去一看，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拄著一根柺棍，站在門外，正怔怔地望著他。

“你找誰？”阿狗見這老太婆面相十分熟悉，一時想不起。

老太婆咳道：“我是來找住在這裡的阿狗，我是他妻子……”

“你說什麼？”阿狗仔細辨認，這才認出來了，這眼前的老太婆就是三十年前騙走他錢財的女人。由於阿狗已變回二十歲的年輕人，女人並沒能認出他來。阿狗沒有表明身份，淡然問道：“你找阿狗做什麼？”

老太婆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輕抽泣起來，悔恨道：“我三十年前騙了他，跟一個男人跑了，生了三個兒子。幾年前，男人過世了，我的幾個兒子卻是逆子，不肯為我養老。我被丟在老屋裡，貧病交加，無處可去，就想到阿狗，我知道他還是單身，想和他晚年做個伴……”

“呵呵……”阿狗聽得悽然一笑，不等老太婆說完，打斷道：“你不必找了，阿狗已經死了。”

“他死了……”老太婆聽得渾身一抖，怔愣許久，慢慢地轉過身，絕望而去。

望著老太婆走遠，阿狗不知為何，兩行眼淚從臉上流了下來。（本故事完）

注：這是作者想象創作的聊齋神話故事，僅供閱讀，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