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帶6萬塊消失拋下我和母親,一年後找到他卻發現有了新家庭

父親帶6萬塊消失拋下我和母親,一年後找到他卻發現有了新家庭

推拿店閉門第五天的時候,丁靜已經不敢出門了。

那些聚集在店門口的顧客,大多是在這小區住了好些年的鄰居,彼此相熟到單單從衣著、走姿甚至她全副武裝下眼角的那顆痣便能一眼認出她。

這讓丁靜很苦惱,為此她已經好幾天沒能去上班了。

丁靜第一次被他們攔下的時候是在推拿店關門的第三天,她剛從街道派出所報案回來,車即將拐進區間路的時候,突然衝出來幾個人將她攔下。

他們停在她的車前,拍打著車玻璃,詢問她關於她父親的事情。

“你父親跑了是不是?有人說你父親攜款潛逃了。”

丁靜最初還能搪塞他們,跟他們說父親只是回老家處理些事情,過段日子就回來。

可隨著眼尖的人看到有警察不斷出入丁靜家的推拿店,丁靜父親失蹤的事情就再也包不住了。

他們開始輪流蹲守,頻繁地攔截丁靜,語氣也越來越不耐煩:“總得有個說法,我們上個星期剛在你家辦的會員卡,交了一千塊錢的。”

丁靜口張得老大,她素知父親丁文山特別守舊,開店二十來年,從來都是收現金,後來支付手段發達,帶現金的人越來越少,丁文山才勉強轉變了思想,讓丁靜在店裡貼上了收款二維碼。

至於會員卡,丁靜倒是和丁文山建議過,不過丁文山不認可這種收費方式,丁靜便也沒再堅持。

可是圍著丁靜的這些人言之鑿鑿,有人還拿出了收據,就差拍在她臉上。

丁靜耐著性子,終於從他們七嘴八舌的談論裡搞明白,一個月前,丁文山跟來店裡的每一個顧客推薦了會員卡服務,登記上姓名和電話,再繳納一千塊錢現金,便可以享受一年內無限次的推拿。

丁靜將信將疑,返回家裡拿了推拿店的備用鑰匙,在人群的簇擁下打開了店門,她進到櫃檯一陣翻找,終於發現了他們口中說的那個賬本。

丁靜一頁頁翻過去,每一頁上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辦理會員卡的人名,丁靜心裡粗略估計,這小小本子上的金額,大概有六萬之多。

也就是說,父親以辦理年卡為由頭,收了六萬多塊錢的現金,然後關店跑了?

丁靜覺得情況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一時沒了主意。

那些顧客看到賬本便更是得了證據,語氣越發囂張起來:“鄰里鄰居的這麼些年了,這條街上光推拿店十來家,我們就認丁文山,為嘛呢,還不是手藝好人實在,哪想著臨了,還整這麼一出,一人一千,那可不是小數目,這就得報警!”

人群積壓的情緒頓時被煽動起來,很多人義憤填膺,嚷嚷著要報警。

丁靜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一時倒有些慌亂,好在她回神也快,知道他們想要的不過是還錢。

“大夥聽我說,聽我說一句,我父親收了你們的錢,只要這本子上有名字的,我都會還給你們,你們給我三天時間,讓我湊錢,三天後還在這店裡,我把錢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們!”

2

丁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的時候,母親李春蘭正在廚房煨湯,濃郁的香氣從開著的門縫裡飄進,剎時驅散了丁靜心中的煩悶。

這是父親失蹤以來,母親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做飯,丁靜心裡多少覺得有些寬慰,母親終於不再整日哭鬧了。

丁靜換了鞋子和衣服,打算去廚房幫忙,突然包裡的手機響起來,備註是江安路派出所,丁靜便接了電話,順便將臥室的門掩了。

曹警官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略帶遺憾:“我們根據你父親的車牌號進行排查,發現今日早上六點三十分,這輛麵包車被遺棄在臨市的一個加油站附近,附近監控顯示,你父親棄車後,獨自步行離開,後續再沒有監控到他的身影。”

丁靜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就是說,沒法查下去了?”

“車牌號就只能查到這裡了,後續如果有乘車住宿還是可以追蹤到的。”

曹警官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丁女士,我想和您確認一下,您父親出走前,是否有過家庭矛盾,或者感情上的問題?”

“沒有,他們,從來都沒有吵過架。”

“丁女士,關於你父親離家之前的所有舉動,哪怕是再微不足道,我都希望您能如實詳盡地告知,這樣對於我們展開尋找比較有利。”

丁靜心裡有了小小的掙扎,思量半晌,終於開口道:“我父親,兩週前被確診出直腸癌。”

這是丁靜能想到的父親離家出走的唯一原因了。

父親的病是在一次例行體檢的時候查出來的,以往體檢丁靜都會陪同,偏偏那次丁靜公司安排出差,丁靜沒撈著去,等她忙完想起來問體檢結果的時候,卻發現誰也勸不動父親了。

丁靜的父親丁文山對著她和李春蘭說,“醫生都說了,這病治不好,咱不治了,浪費錢。”

任憑丁靜哭花了臉也勸不動,她本想著週末把大伯叔叔都喊家裡來做通父親的工作配合治療,哪想還沒捱到週末,父親便不見了。

掛了電話的丁靜才發覺,自己臉上又是溼乎乎的一片,她不懂父親到底為什麼要跑,不治就不治,留在家裡起碼還能讓她儘儘孝道,這一跑倒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罪人,肯定是自己逼得太緊了讓父親有了壓力,不得已才跑的。

丁靜找了面巾紙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又穩了穩情緒,便推門出去陪李春蘭吃飯。

餐桌上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和湯,母親李春蘭卻窩在沙發上拿著那本賬本翻看。

“警察找你問話啦?”李春蘭問。

丁靜“嗯”了一聲,拉了椅子坐下來準備盛飯。

“都怪那醫生多嘴,非要說這病治好了也會復發,要是沒這句話你爸說不定就肯治了,說到底還是心疼錢,一個汗珠一個汗珠砸出來的錢,他不捨得啊。”

李春蘭哽咽了下,抬手抹了抹淚,狠狠地嘆了口氣:“他只知道捨不得錢,他怎麼就不想想,咱娘倆更捨不得他,就算把房子賣了也願意給他治啊,他倒好,一句話沒有就跑了,他這是要死在外面啊。”

丁靜一邊盛飯一邊儘量地將聲音調整到沒有情緒:“可能我爸就是心理壓力有點大,想出去散散心,又怕咱們攔著不讓去,才偷偷跑的吧。媽你放心吧,可能過幾天爸就回來了。”

話音未落,李春蘭將賬本“啪”一聲合上,手扶了扶眼上的老花鏡,喃喃自語:“嗐,你爸這個人,這幾年我總覺得他有心事,問他又不肯說,難道他早就知道生病了?”

丁靜口裡含了湯,想不出該說些什麼話,只是木然地看著手機上父親的尋人啟事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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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丁靜開始著手處理給顧客的退款事宜。

門口一大早就圍了很多人,丁靜穿過人群,在推拿店的玻璃門上貼了退款的告示,便支起桌子按照賬本上的名字逐個退款。

丁靜辦理完最後一個顧客的退款,已經是下午了,她覺得飢腸轆轆,又不想就這麼離開,圍著屋子轉悠了幾圈,便拿起拖把和抹布,將推拿店裡外打掃乾淨。

她一邊擦玻璃一邊想,萬一哪天父親回來了呢,人總要有個念想的。

處理完這些棘手的事情,丁靜便將重心放在了尋找父親上,她幾乎隔一天便去派出所詢問案件的進展,畢竟父親不是單純的失蹤,他身上還帶著病,拖一天便會嚴重一天,所以丁靜迫不及待地想盡快找到父親。

可是每次的詢問結果都讓丁靜失望。

丁文山沒有出現在他們可查的任何監控之下,他沒有住宿記錄,沒有交易記錄,完全是人間蒸發的狀態。

丁靜曾嘗試著在微信上給父親轉賬,她怕丁文山突然想通了想治病,手上僅有的那點錢不夠,可是她接連發了三四個轉賬資訊,丁文山都沒有領取。

後來丁靜才知道,丁文山的手機和那輛麵包車一起,被他丟棄在了加油站旁邊。

丁靜坐在床邊,手裡擺弄著警察調查詢到的父親的手機,想起了還在農村鄉下的時候,她家養過的一隻大黃狗。

那是一隻暮年老狗,老得只能日日趴在窩邊睡覺,可有一日那老狗卻不見了蹤影,丁靜央了父親遍村去尋,終無功而返。

丁靜沒了玩伴只會哭,丁文山便拉了丁靜的手,對她說:“大黃太老了,它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又怕你這樣哭著傷心,所以就自兒個走了,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離開,它走是怕你傷心,它想讓你每天開開心心的,所以你不能再哭了。”

幼年的丁靜果真聽話地擦乾了眼淚,閉上了嘴。

可是成年的丁靜心裡五味雜陳,萬念俱灰,她想著父親該是鐵了心再不會回來了,便忍不住哭起來。

哭聲吵醒了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李春蘭,她快步走向丁靜的臥室,上前攬了她不斷顫抖的肩:“又想你爸爸了吧?媽知道你心裡難受,從小你爺倆感情就好,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怎麼想的,怎麼就捨得把你丟下了。”

李春蘭語氣裡漸漸有了嗚咽,卻強忍著繼續道:“媽剛才坐沙發上打了個盹,夢見了你爸,他跟我說,他在外面挺好的,讓我們不用惦記他。可他帶著那樣的病出門,誰能不惦記著他,你爸就是聰明人辦糊塗事啊!”

李春蘭說到最後不免又哭起來,惹得丁靜又是一陣唏噓。

她一邊抹淚一邊想,父親為什麼不來她的夢裡呢,父親若是能來她的夢裡一趟,她定會很生氣地質問他,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不肯治療,親情就比不過金錢重要嗎?別說只能延長三五年壽命,即便只延長一年,傾家蕩產她也是肯的。

可是父親他不懂啊。

丁靜這樣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誰想,父親果真來到了她的夢裡。

可是丁靜並沒有質問父親,她甚至都沒來得及開口,因為她的父親一直笑意盈盈地跟她說,“妮子,爸沒事,爸現在雲遊四海好不快活,不要再掛念爸爸了,陪著你媽好好過日子。”

父親說完便要走,丁靜著急地向上前拉住,一使勁,把自己從夢裡晃醒了。

醒了以後的丁靜突然就想開了,與其整日這般期期艾艾,不如就如父親所言,當他是出去雲遊了,即使他再無歸家之意,天大地大,只要他還活著,她比什麼都開心。

父親帶6萬塊消失拋下我和母親,一年後找到他卻發現有了新家庭

4

轉眼一年過去,丁靜不再那麼頻繁地去警察局打探父親的訊息了,母親李春蘭也漸漸從悲傷裡走出,臉上也開始有了笑容。

只是偶爾,母親煮了水餃,還是會下意識地多盛出一碗,放在丁文山常坐的那把椅子前。

尖尖的一碗水餃冒著熱騰騰的蒸汽,在丁靜和劉春蘭之間縈繞飄散,每每這時,丁靜尚來不及觸景生情,李春蘭便大喇喇地快速將那碗水餃端走,忙不迭地說道:“你看你看媽都老糊塗了,你爸說不定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才不稀罕咱這碗水餃。”

丁靜勉強一笑,算是對母親的寬慰,母女兩人各自扒拉著碗裡的餃子,吃得五味雜陳。

其實她們都心知肚明,丁文山,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所以丁靜和母親,她們各自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生活迴歸到正常。

誰知道這努力維持的正常,卻便被一個電話輕而易舉地打碎了。

丁靜大學時期有個死黨家住南方,畢業以後回家鄉發展,兩人聯絡漸少,丁靜父親失蹤那些日子,丁靜曾經拜託同窗好友在朋友圈釋出尋人啟事,尋人啟事上帶了不少丁文山的照片。

丁靜的死黨就是那時候把丁文山的照片儲存在了手機上。

這電話便是死黨打過來的,死黨說她週末和同事去下面的縣市出差,在一家巷子裡看到了丁靜的父親,彼時他正在一家推拿店門口,涼曬換洗的毛巾。

丁靜握著電話的手有些顫抖,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看清楚了?你拍照片了嗎?長得像的人很多。”

死黨說,那時候巷子裡冷清得很,她不敢明目張膽地舉著手機拍人家,但是她拍了店鋪的照片。

“我應該沒有看錯的,你父親的照片就在我手機裡存著,我當時比對著看了好幾遍,特別像,就是比照片上瘦了許多。”

丁靜當即向公司請了假,背起揹包,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丁靜按照同事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照片裡的那個巷子,巷子很深,丁靜一家門口一家門口地數過去,終於在拐角處,發現了推拿店。

丁靜將帽簷拉低,在對面的快餐店裡點了一碗餛飩,一邊吃一邊往裡看。

推拿店很小,從門口便可看見全貌,方方正正的屋子裡只有兩張推拿床,靠近門的位置擺著兩排連椅,椅子上稀稀拉拉坐在幾個邊玩手機邊等待的顧客。

丁靜使勁往裡看,她看到站在推拿床旁邊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正背對著她,那身影和動作,丁靜只需一眼便可以肯定,是父親沒錯了。

丁靜的眼淚簌簌而下,落在熱騰騰的餛飩湯裡,湯裡生起的蒸汽又讓丁靜的眼鏡蒙了一層霧,丁靜什麼也看不見,索性閉上眼低著頭任憑淚水流。

她魂牽夢繞的父親啊,她以為早就凶多吉少的父親啊,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眼前,她這些日子狠命壓抑的思念瞬間化成了幸福激動的淚水。

她哭著哭著突然又笑了,這笑聲驚動了店裡的老闆娘,丁靜看到老闆娘不時地朝她這邊張望,便想尋個話題化解下尷尬。

“大姐,你家對面推拿店的老闆,姓什麼啊?我看他家生意不是很好,顧客那麼少。”

那老闆娘本就是個自來熟,見有客人主動攀談,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八卦的好機會,只見她將手裡的賬本一丟,端著一盤瓜子便坐在了丁靜的對面。

“小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他們家生意才好呢,那老闆姓丁,據說身體不太好,一天只開店半天,就這樣,每天早上很多人都來排隊等著。”

丁靜順著老闆娘的目光也望過去,她看見父親的背似乎比以前佝僂了許多,心一痛,眼窩子便溼潤起來,她趕緊低下頭扒拉兩口:“看著是身體不太好的樣子,這麼操勞,真辛苦。”

老闆娘將瓜子嗑得咔嚓響,唾沫星子四濺:“是啊,他們兩口子身體都不好,他們去年剛來這裡找店面的時候,他老婆走路都困難,要不說人家手藝好呢,才半年時間把老婆給治療得和常人一樣了,這名聲也打出去了,生意火得不得了。”

丁靜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她聽到了什麼,兩口子?老婆?(作品名:父親去哪兒了,作者:小粒利。來自每天讀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