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大家好,我們的小倉鼠打洞學會另一種情懷又來了,今天起我們一起來分享歷史知識,也許你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修復後的太原皇廟主殿

大明藩王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明青花“晉府宮用”款八開光外鹿紋內龍紋花口杯

青花“晉府宮用”款八開光外鹿紋內龍紋花口杯

山西太原食品街建設工地出土

大明藩王,

一個時代的折射,

最後化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據洛陽日報近日訊息,

洛陽市老城區青年宮廣場的明代福王府舊址,

有了考古新發現:

在原來的一對漢白玉石獅中間,

離地表約一米深的堆積中,

發現了一塊大型龍形浮雕石雕。

經過綜合分析,

專家判斷該石雕應是

福王府內宮儀門階梯的陛階石,

通俗說是宮殿前臺階中間鑲嵌的大石頭,

是皇家的專屬用品。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明代福王府舊址上發現的大型龍形浮雕石雕

圖片來源:洛陽日報

福王府,

即明朝萬曆皇帝第三子朱常洵的藩王府。

明朝建立初期,

為加強中央集權,

朱元璋先後將他的二十四個兒子冊封為王,

駐守到各地。

封藩制一直延續至明末。

洛陽有福王府,

太原有晉王府。

在得知福王府發現龍形陛階石雕後,

有山西文史愛好者嘆息:

太原晉王府原址上大多高樓林立,

已經不可能發現什麼晉王府原物了!

其實,

晉王府原址地下並不是沒有新發現。

2012年8月,

在太原市食品街改造中,

出土一批元明清瓷器殘片;

其中在鼓樓街唱經樓對面的建設工地上,

採集到一批與明代晉王府有關的瓷器。

瓷器的出土地點,

距明晉王府遺址外城西南約150餘米,

兩處相隔不遠。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晉王府,

明代歷任晉王理政及居住的府邸。

第一代晉王,

為朱元璋的第三子朱棡。

據山西省考古研究所曹俊推測,

太原出土的這批瓷器遺物,

應為明代晚期萬曆至崇禎時期,

晉王府在景德鎮訂製的

具有官用性質的民間窯場燒造的高檔瓷器。

結合史料判斷,

這批瓷器的主人應為

第八世、十世和末代晉王其中的一位或幾位。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青花“典膳所造”款龍紋盤

典膳所是晉王府管理膳食的地方,位於王府宮城西側,

現沿用為典膳所街。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青花“內膳所造”款龍紋碗

“內膳所造”款,意為供內膳使用所燒造。

歷史上並無“內膳所”這一機構設定。

明代晉王府,

在明代諸王府中,

規模宏大,建制較早,

成為後來諸王宮城建設的標準,

其佈局也突顯了明代王府建築

群類繁多、分割槽嚴格、突出禮制的特點。

晉王府的打造者,

是第一代晉王朱棡的老丈人謝成,

明太原府城的錦繡輝煌,

也由他鋪墊而成。

與今天的太原城有怎樣的血脈關係?

在大明朝最後的輓歌中,

它又是如何分崩離析的?

今天推出的,

是太原文史學者王繼祖先生的以下文章。

謝成拓建 錦繡太原

文/王繼祖

太原城壯麗,其二十五睥睨作一樓,神京所不如也。莽莽有氣概,若趙襄子、爾朱榮、高歡、李克用,俱於此創霸朝;唐神堯李莊宗、劉高祖,至用以基大業;劉繼元最後平,張孝純最後下。即周世宗、宋藝祖之神武,粘罕之雄強,而不能遽得志者,亦地利然而。

——明·王世貞《適晉紀行》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太原被譽之“錦繡太原城”,源之於明代拓建後的太原府城,明太原城說是擴建,不啻新建。它的拓建者謝成,便是朱洪武皇帝的老鄉兼同事、忠臣兼勳臣、莫逆兼親家的死黨永平侯。

洪武三年(1370)朱明王朝百業待舉,朱元璋將國之安危放在首位,對成人的十位皇子大舉封藩,以屏衛國家,防止外患。同時也與開國功臣們進行政治聯姻,加強統治集團的團結。在這兩項鞏固國本的政治舉措中,皇三子朱棡被封為晉王,藩地晉省會城太原府,娉納功臣謝成之女為妻。為皇子晉王將來行住之安穩,朱元璋欽命謝成為之打造晉王府邸。讓老丈人給女婿營造安身立命之所,這位親家翁皇帝可謂獨具匠心。

皇帝親家說話,功臣親家舉事,兩位姻親,彼此心領神會。洪武四年(1371)初,謝成領旨奔太原,目睹環周十里之太原城,官衙、寺廟、商市、街坊充斥,城垣頹敗,街窄路狹,難選造府之地。遂出城廂,另選佳壤。最初選準於汾河之西,故太原城舊址,一心要為女兒、女婿找一塊風生水起之寶地。《晉乘蒐略》和萬曆《太原府志》均載:

洪武四年,在太原故城修建晉府宮殿,木架已具,一夕大風盡頹,遂移建於府城。

用風水學的觀點,謝成將晉王府選址於大唐創祚之龍興之地,用心何其良苦。然而,天公不作美,雖“木架已具”,卻被“一夕大風”吹得架崩梁落。謝成驚懼,或以為是“上天示警”,遂立即停工撤走,重選府城外東北隅高地,另建。

洪武八年(1375)七月,經四年之艱辛,晉王府邸落成,史稱晉王府宮城。此城由外城、宮城二座城邑組成,外城垣在今街名南肖牆、東肖牆、三牆路(原西肖牆、北肖牆、上肖牆)之內。外城內有宮城,宮城闢四門,今西華門、東華門、南華門,即宮城通外城的三座門。依支離之史料可知,謝成所建晉王府宮城:“晉藩殿宇宮闈,宏麗冠諸藩”“自內城至公門,大殿、東西齋殿、靈壽等宮……”今天地壇、杏花嶺、松花坡等,均在外城之內。

晉王府城建成後,謝成又及時上疏,請擴建太原府城,奏因雖史無載,但舊城逼仄,藩邸建在城外,規制不合,安全有欠,則必是主因。《永樂大典·太原府》有“洪武八年七月,辰量作二十里”之載,萬曆《太原府志·城池》曰:“城池因舊城展作東南北三面,週二十四里。”兩段史料昭示,新擴建太原城,原計劃為二十華里,但把晉王府城圈入城中,實際完工時,城周長已是二十四華里有餘,超逾計劃完成。永平侯謝成將沿用近四百載的宋太原十里之城,擴充套件至二十四里餘的明太原府城,是太原建城發展史上的一件大事。

縱看太原建城史,明太原府城二十四里餘的規模與規制,明顯遠遜於唐五代之北都太原府三城。但迄明以來,綜觀全國之城池建設,除明初之國都南京,永樂及其後之國都北京,這兩都之外,舉國之內諸城,鮮有能與明太原城匹敵者。請看萬曆《太原府志》所載之謝成所建之太原府城:

太原府城。宋太平興國七年築,偏於西南。國朝洪武九年,永平侯謝成,因舊城展築東、南、北三面。週二十四里,高三丈五尺,外包以磚,池深三丈。門八,東曰宜春、曰迎暉;南曰迎澤、曰承恩;西曰阜城(成之誤)、曰振武;北曰鎮遠、曰拱極。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明太原城有八座城門

謝成之後,景泰初年,明王朝國勢不若初創,邊釁日多,遂在迎澤門甕城之外,增建南關城。嘉靖四十四年(1565),又將南關城與大城連築。又在鎮遠門甕城外,增建北關城、新堡城。

萬曆《太原府志》載:南關城,景泰初,巡撫朱鑑令居民築。周圍五里,高兩丈五尺。門五,東居其二。嘉靖十九年,佈政吳瀚重修。四十四年,巡撫萬恭磚包並建連城,捍衛永賴。北關小土城,周圍二里,高兩丈四尺,惟南北二門。新堡,嘉靖四十四年,巡撫萬恭築,居太原營士卒。

對上述諸志乘所載有闕失者,康熙盛世又有補述,康熙《陽曲縣志》載:周垣小樓九十二座,敵臺、邏室稱之。崇墉雉堞,壯麗甲天下,昔人有“錦繡太原”之稱,良不誣矣。後漸傾圮,嘉靖四十四年,巡撫萬公恭重修大城城門樓及敵臺。萬曆三十五年,巡撫李公景元重修。甲申闖逆焚燬東南角樓,議者謂:巽地屬文,恐晉士不振,亟宜補葺。大清順治七年,巡撫劉公弘遇,捐俸倡屬建磚樓以補之。

綜上述史載,明太原城,由大城(府城)、晉王府二城、南關城、北關城、新堡城(即後來之新城)等六座城池組成。最早創於洪武四年,最晚止於嘉靖四十四年,明萬曆和清初均有修葺。如此壯麗的太原城,自在舉國有譽。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明代太原城

明代中葉的文學家,朝中高官南京刑部尚書,被稱為“後七子”的文壇領袖王世貞,奉詔巡撫視山西等省,涉足太原後,看到形勝壯美的太原城時,興致而作文:太原城壯麗,其二十五睥睨輒作一樓,神京所不如也。莽莽有氣概,若趙襄子、爾朱榮、高歡、李克用,俱於此創霸朝;唐神堯李莊宗、劉高祖,至用以基大業;劉繼元最後平,張孝純最後下。即周世宗、宋藝祖之神武,粘罕之雄強,而不能遽得志者,亦地利然而。(《適晉紀行》)短短百字之作,如實地記載和描述了明太原城的雄宏壯麗,發出“神京所不如也”的讚歎。而且從城之“錦繡”,說到了“地利”之蒼莽,追溯了千餘年來英雄豪傑,憑藉太原所衍演的一幕幕歷史活劇。由是“錦繡太原”遐邇聞名於天下。

舉凡山西地方誌乘無論省通志、市府志,還是縣誌,在傳載明太原府城八門之名時,眾載一詞:東有宜春、迎暉;西有阜成、振武;北有鎮遠、拱極;南有迎澤、承恩。唯有山西現存最早的成化本《山西通志》所載不同:“太原城八門:東曰來春、迎暉,南曰朝天、太平,西曰通汾、閱武,北曰鎮朔、拱極。”可見太原府擴建初,八座城門的名稱,應該如成化《山西通志》所載。

原因很簡單,因為憲宗成化年距太祖洪武年時間最近,而成化之前無修城之事。逮成化之後又百餘年的嘉靖間,才有修葺太原城之事之載。所以在對城進行修葺後,對六座城門的名字,給予了與時俱進的更新。原太平門,更名承恩門;原朝天門,更名迎澤門;原閱武門,更名振武門;原通汾門,更為阜成門;原鎮朔門,更為鎮遠門;原來春門,更為宜春門。只有拱極、迎暉兩名沿用。從詞面和詞意上看,原名較直白,意俗,新名注重了修辭且雅訓,如來春改宜春,閱武改振武,通汾改阜成,太平改承恩;原寓意窄淺,新名注意了拓寬增豐,如鎮朔改鎮遠,朝天改迎澤。從城門名的更改中,我們可以隱約地感覺到,文化的發展,時代的進步。

永平侯謝成在擴建太原城時,融入了很多堪輿文化和當時的建城規制文化。從地勢上講,明太原城東部和北部高,西部和南部低。他把晉王府城,建在全城地勢最高的東北部膏腴之地,而將省府縣三級衙署,從東向西依次建在了晉王府之右且地勢亦稍低。遵循了左尊右卑之封建秩序。

依堪輿說,東方為青龍,西方為白虎,晉王府正在東方木的龍位,而諸級官署,恰在西方金的虎位,皇家、官家,各得其所,各居其位。

再看晉王府城的左右前後建築,王府城正門之前,是太原城的承恩門(原太平門),府之正門與承恩門之間是承接“薰淑之氣”的紅四牌樓。與晉王府城後宰門遙遙相對的是太原城的拱極門。晉王府之左前方,是供奉祖先的“皇廟”;右後方地處王府宮城和外城之間,是祭祀社神、稷神的“社稷壇”(後更名為祭天祈地的“天地壇”)。站在承恩門城樓向北望去,坐北朝南的晉王府兩城,南“承恩”於皇天上帝之恩賜,北“拱極”於國家社稷之防護,左上為“皇廟”,右下為“社稷壇”。構成所謂“中宮”“左穆”“右社”“前尊”“後衛”之帝王府第格局。既合朝廷建城之規矩,又符堪輿所求之祥瑞,與“錦繡太原城”珠聯璧合,恰似錦上添花。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1907年法國漢學家沙畹拍攝的迎澤門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1909年美國地質學家張伯林拍攝的水西門內側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2003年復建的拱極門城樓

清太原城之變遷明末,李自成領導的農民大起義,於崇禎十七年(1644)正月初一,在古都西安建大順國,建元永昌,自號大順王。初八日誓師滅明,大順王李自成親率百萬大軍,步兵四十萬,馬兵六十萬,北渡風陵,取道山西,直指太原。在“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的讖語聲中,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正月廿三取平陽,二月初五,兵鋒已達晉祠鎮,與明軍探哨遭遇。明將柳同慶不戰而潰。二月初六日清晨,大順軍直抵太原城下,把省城圍了個水洩不通。

因平陽失守,剛剛被革去山西巡撫之職的蔡懋德,待新任到職,負罪任上。見大順軍兵圍太原,蔡懋德絲毫不敢懈怠,立召山西布政使趙建並省城僚屬,共商退敵之策,均抱誓與太原共存亡之決心,誓死不降。

時太原守城明卒四千餘眾,其中一千乃朝廷調助太原的宣化戍卒與鎮將張都司。剛剛開始交戰,鎮守要塞大南關城的張都司,便開關獻城,投降大順。環週五裡,開五門,形同太原前哨的南關城,頓時成為大順軍攻打太原城的憑藉。

初七日,大戰入酣,《陽曲縣志》所載頗細,其卷十六《明末紀事》載:初七日,賊盡力攻打,驅難民為先資。城上砲子中南關順城門樓,引爇樓內所貯火藥,即時燒燬大城(南關城北垣)。陴夫望賊散亂無紀,奮欲殺賊。自於主守縋城下,生擒二人磔之。城內居民有善鳥槍者,私聯數十人,請於蔡公,願以鳥槍打賊。公令:擊中一賊者,賞銀二兩。人爭擊之,已而擊賊者眾。有司吝賞,槍手之志遂懈。申刻,賊攻東南角樓甚急,兵士用火罐滅賊,爇其藥線,未及擲下,火罐四裂,延燒角樓。角樓內所貯火藥,一時俱爇,燒死管火器千總陳嘉琦弟陳嘉貴及兵民人等甚眾。城中哭聲連天,盡無人色。至夜狂風大作,勢若轟雷,陴夫震警,猶堅守無去志。

初八日昧爽,小將張急鬼,奪南門出降,賊焚新南門,遂蜂擁入城。中軍應時盛,引巡撫蔡公懋德至三立書院。時盛曰:“城既破,老爺當死!中軍亦不敢負老爺獨生。”蔡公頷之,時盛結繩梁間。蔡公引頸入環死,時盛亦引頸入環死。時城北城陴尚未知賊人入城,猶用砲石紛投擊賊。俄而,賊至多殺死垛下者。其時……賊令曳屍城外,隍深三尺許,積屍竟與之平。

明末甲申太原之役,李自成大順軍攻城三日,遇到太原城民奮力抵抗,攻防之慘烈,死傷之軍民,窺斑可見豹焉。攻佔太原後,大順軍休整八日,繼續北上,直逼北京。

此役,太原城東南角樓,毀之於火罐自爆,南關北城樓毀於戰火,晉王府雖作為大順軍臨時帥府,屯之於軍,財物損毀不記,“古寶賢堂法帖”碑碣有所散失,然晉王府二城及宮宇無兵燹之載,仍基本完好。

離開太原後的大順軍,兵鋒銳利,二月十六日克忻州,二月廿日陷寧武,三月十九日破北京,所向無敵。明末任皇帝崇禎自縊於煤山,明王朝覆滅。坐鎮北京的大順王李自成,不能應對複雜的國內形勢與“國際”形勢,終於釀成明廷山海關遼東總兵吳三桂的反叛降清,在兩種勢力的交織打擊下,“遺帳北京四十天”,四月卅日率殘部撤離北京,再返山西。五月中旬二進太原。

在太原城中,李自成部署固守山西之策,建立山西政權,以大順軍將領韓文銓為山西節度使,李若星為山西巡按,以前明降將陳永福統兵一萬鎮守太原。自己則率軍繼續南撤,直奔西安。

陳永福雖有明之降將,卻感召於李自成的信任與厚愛,矢志忠於大順,效死命於李自成。他按李自成安排的“堅壁清野”之策,派兵四出清野,積儲糧草,積極備戰;拆南關城北城垣,防止清兵據南關而攻大城;清除城中可能之內患,搜捕晉王府宗室,前明遺官及可疑反叛者,剿殺於城內“海子堰”……決心死守太原,與城共存亡,抵禦來犯清軍,阻撓其南下、西出,窮追大順軍主力的戰略意圖。

很快,南下追擊大順軍的清軍葉臣部,突破太行八陘之一的井陘、固關,兵臨太原城下。陳永福以逸待勞,據城固守,清軍攻城不息,連續二十餘日,損兵折將,毫無尺寸之功。時值晚秋九月,清軍見太原一時難以攻克,遂圍城息養,等待“西洋神炮”到時再戰。

十月初三日,當時稱之為“紅夷神炮”的西洋荷蘭海盜所用之攻城利器,運達太原城下。清軍將火炮集中於太原城之西北角,霎時眾炮齊放,“城垣立毀十餘丈”。陳永福奔馬城垣,指揮守城將士兵援城之缺口,一場血戰直殺得天昏地暗。然而,人多勢眾,陸續不斷的清軍,彷彿決堤之水,湧入太原城中。不久,太原城陷落,山西節度使韓文銓戰死,巡按李若星降清,太原守將陳永福在城之東南力戰,突圍南奔,不知所終。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民國時期的明太原府城鼓樓

清軍攻克太原後,迅速安穩戰亂局勢,立派漢臣右副都御史馬國柱為山西巡撫,進駐太原府。此時,順治皇帝在叔父睿親王多爾袞的輔佐下,遷都北京,入主中原。新王朝以“山西為神京右臂”,國之重地,增置宣大山西總督,駐節太原,位在山西巡撫之上。

清初之太原,雖很快恢復正常秩序,但大事卻層出不窮。先是順治三年(1646)四月十二日(有說四月十八日)夜,富麗堂皇,雄宏壯觀,在太原府城中雄臥了近二百五十年的晉王府並其宮城、外城,失之於火。地方誌乘有載:

丙戌四月十二日夜,不知火從何起,烈焰燭天,俱成五色,比日出。自城內至宮門、大殿、東西齋殿、靈壽等宮,盡為灰燼。飛煙逾月始息。傳曰人火,曰天火,曰災。晉藩之毀,天與人必當有辨之者。

聯想到清初,西安秦王府之火,大同代王府之火,太原晉王府亦火,事可洞矣。然而,不論怎樣講,錦繡太原城的那朵添之於錦上的花,永遠地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片煙熏火燎的斷壁殘垣,瓦礫狼藉。

又三年,順治六年(1649),大順軍在陝西北部的殘餘力量,最終被平滅,戍守黃河東岸軍渡口一線的正藍旗、鑲藍旗各一部旗兵,調防省城太原府,永駐於此。為解決他們的衣食住行,保證會城治安,山西行省上至巡撫下至知縣,上奏朝廷,精選府城西南隅,議建滿洲城。未幾,朝廷頒旨,依乾隆《太原府志》載:

滿洲城,在府城內西南隅。南至城根,北至西米市,東至(南門)大街,西至城根。南北二百六十丈,東西一百六十一丈七尺,周圍共八百四十三丈四尺。東門二,北正藍旗,南鑲藍旗。順治六年,巡撫祝世昌、巡按趙班璽、布政司孫茂蘭、按察司張儒秀、知府曹時舉、知縣劉光漢奉旨建。

逮經康雍乾盛世,朝廷派員巡視晉省,見明晉藩府火毀之址,百餘年間不堪,有飭府市觀瞻,遂責成山西巡撫,在晉藩府邸廢墟之上,建“精營土城”。《陽曲縣志》載:在城東北即明晉藩內城東西三百二十步,南北四百二十二步,自順治丙戌四月遭回祿焚燬宮殿,僅存牆洞二十餘間,雍正、乾隆間,添房屋,給標太三營官兵居住。

這個標太三營,正是人們口語上所說的“精騎營”,這座再建的精營土城便是今西起精營西邊街,東至精營東邊街,北至北正街,南至南橫街這一爿地方。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復建中的明太原縣城

圖片來源:中新網

高城飛閣頫孱顏,陡絕丹梯手自攀。四塞西開秦道路,百盤中吐晉河山。雲邊兩觀扶鴟尾,天末諸峰出雁關。能賦望鄉懼莫問,清尊好趁羽書閒。

——明·李維楨《登晉陽南城樓》

明晉恭王譜世

而有元一代,不足百年,雖有元好問撰野史、吟史詩,遺下豐厚史料,為元脫脫修撰金史創奠基礎。然史載太原之事,難成專篇載入“五千年史事二十座豐碑”(指作者系列文章。編者注)。唯有元成宗孛兒只斤鐵穆耳大德七年至九年(1303~1305)三年間,太原路地震頻仍,數年不息,朝野懼恐。史稱,元成宗問天不應,問地不靈,乃對天祈叩,發“罪己詔”於天下,並於是年(大德九年)五月癸亥,以地震之故,將太原路更名為“冀寧路”(《元史·地理志》),希冀以此法止息太原數年地震之災。然而,也因史料奇缺,且支離碎散,無法撰成篇章。

半個世紀後的公元1368年,元末農民起義軍的首領朱元璋稱帝,定鼎應天(今南京),國號大明,建元洪武。同年,陷元都北京,驅逐元順帝,元朝勢力北遁大漠,史稱北元。猜忌之心頗重的朱洪武,效仿漢初劉邦封國、設郡並舉,互為表裡之國策,在建明第二年,舉國大定之後,起纂《皇明祖訓》,頒定封藩之制,將自己的兒子們,分封全國各地,與國之封疆大吏,互相監督,互相幫襯,互相掣制,以鞏固地方政權,以保證中央對地方之專制。

《皇明祖訓》明定,封王不得留滯京師,必須永駐封地,沒有詔命不得回京。所封藩王,冕服、車輿、旗幡、儀仗,僅下皇帝一等,但不封給土地,不授予官職,不能統治人民,更不能干預國之朝政、地方行政。藩王府除所屬田園之外,盡歸朝廷命官、各級使吏治理,不得參設。

但在軍事方面,藩王有統兵之權,由皇帝直接授予,用畢收回。凡封藩王之府,都有護衛之軍,專設“親王護衛指揮司”,護衛甲士少則三千之眾,最多時達一萬九千人(參見《明史·兵志》及《諸王傳序》)。尤其是地處邊陲,有屏衛國家藩籬之責的秦王、晉王、燕王,在“洪武十年正月辛卯,以羽林等衛軍,蓋秦、晉、燕三府護衛”,特別經朝廷補充,兵力最強(《明史太祖本紀》)。

皇嫡三子朱棡,為朱元璋結髮夫人馬皇后親生,誕於元至正十八年(1358)十二月十八日。洪武三年(1370)四月初七日,剛屆十二歲,即被封為晉王,就藩之地在山西行省會城太原府。但因王府未建,年齡尚小,國祚初定,邊陲未靖,遂暫留京師。

少時的朱棡,頗受皇父喜愛,為把他培養成文可安邦、武能定國之才,委當朝名宦、重臣,授命纂修《元史》的飽學之士宋濂為其師傅,教授其經史文法。命當朝名士、明初書法大家杜環,傳授其書法。還親選同鄉故里、開國功臣永平侯謝成之女,給其定下“娃娃親”。真可謂細緻入微,關懷備至。

洪武二十一年(1378),年方二十的朱棡,出落得一表人才,史稱:“修目美髯,顧盼有威,多智數。然性驕,在國多不法。”(《明史·諸王傳》)朱元璋眼見愛子長成,太原晉王府邸築就,遂為其先行冠禮,再完成大婚,然後,詔命其就藩太原。臨行之前還欽定晉王之相,以為輔佑。這個晉相便是,皇帝的親家,晉王的岳丈,開國之功臣,擴建太原城,建立晉王府邸的謝成。

皇帝老子的愛子之心,良苦用心,足見一斑。很可能“知子莫如父”,朱元璋或許擔心,此子甚須嚴加管教,否則,會做出無法無天之事來。其實朱皇帝對其諸子,自小科教甚嚴,諸子懼父如鬼魅。朱棡雖膽大妄為,在父皇面前,仍是戰戰兢兢,不敢馬虎絲毫。就藩路上,晉王朱棡見離京師日遠,直如脫韁野馬,肆意橫行,竟然鞭笞皇父給他親派之御廚。豈知此“膳夫”不善,乃追隨朱元璋半世之心腹,皇帝委其為子服務,原本就有兩重含意,一是伺膳,一是監督。箇中可窺朱皇上之猜忌之心,控掣之慾。朱棡鞭笞膳夫後,還未達太原,便接到父皇痛斥之詔,鐵面告誡,不得妄為,膽敢再犯,決不輕饒。嚇得朱棡立即上疏罪己檢討,不敢造次。

晉王府:大明落日餘暉中的血色剪影

就藩晉省太原後,朱棡施展全身解數,治藩巡邊,效命國家。為嚴控部屬、肅整軍紀,常施之酷刑,“奔馬裂人”。

當是之時,北元常犯明陲,為威懾北元,晉王與其四弟燕王朱棣,勤巡塞外,為國所倚重。史稱,凡晉王“出塞征戰、築城,非大事可以不奏而行”(同上)。洪武二十三年(1390)正月,春寒料峭,朱元璋詔命,北伐蒙元。晉王遵旨,親率晉省大軍北伐。

此役,朱棡所部,大敗北元之軍,元將乃兒不花,棄元降明。晉王立此大功,膺受父皇嘉獎。或許是朱棡居功自傲,行為不檢,引起競爭者誣告?亦或是真“有異謀”,行為不軌,被朝廷探得?總之,洪武二十四年(1391),有彈劾之疏密報於聖上,“言告朱棡藏兵於五台山中”,“採鐵于山澗,冶制兵器”,“有異謀”(分見於《明史·諸王傳》、吳晗《朱元璋傳》《陽曲縣志》)。

都是“謀逆”大罪,樁樁可誅。疑心極重,嗜殺成癖的朱元璋,見此密奏,“大怒,立欲重罪之”(同上)。皇太子朱標則力諫,請查實再行問罪。朱元璋納太子諫,立命太子親自巡按北陲查詢。太子北巡至晉,晉王尚蒙鼓中,盛情款待,與之同遊,直至越境於豫,太子才以實相告,並拘晉王入朝。

晉王朱棡拘京之後,被廢庶人,日夜號泣,苦訴冤屈。皇上則對其不檢之行、不乖之事,嚴加訓斥,誡諭頗深。最終或許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或許本無其事,乃因皇帝老子深恐其真出越軌之事,才以有彈劾之奏為藉口,拘其入京,耳提面命,警告在先。總之,經一番折騰後,“詔復其爵,敕令歸國”(同上)。

自此,晉王心性大變,一改過往,從事至為恭慎。洪武二十七年(1394),晉王老岳丈,本是皇帝愛臣的永平侯謝成,也失皇帝信任,坐罪被誅,早成了驚弓之鳥的晉王,聞之魂膽俱裂,在驚恐中捱過四年,於洪武三十一年(1398)四月十六日,還差幾個月才滿四十歲,便撒手人寰,忽然去世,夭折於七十一歲的皇帝老子之前,得諡號“恭王”。

晉恭王朱棡共有七子,長子朱濟熺嗣晉王,為晉定王;次子朱濟燁,封高平王;三子朱濟熿,封平陽王;四子朱濟炫,封慶成王;五子朱濟煥,封寧化王;六子朱濟烺,封永和王;七子朱濟熇,封廣昌王。除晉定王之外,其他六王均屬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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