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能有幾多愁,這位後主給世人留下了一江春水向東流!

問君能有幾多愁,這位後主給世人留下了一江春水向東流!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今日是七夕,是我的生辰,亦是我和娥皇相識之日。那年,母后在宮中為我開生辰晚會,邀請各個世家女子前來。我知曉這是母后變相的為我相親,甚是厭煩。百無聊賴中,我來到花園,卻忽聞一陣悅耳的笑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若仙人。一直以為只存在詩書畫卷之中,原來世人真有。正當我出神發愣時,被佳人發現,慌慌忙忙跑開了。那時我還不識得娥皇,後來宴會一見,才知這便是我的妻!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轉眼間已是數十年,十年生死兩茫茫,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往昔早已不復,我成了囚中客,佳人亦是難再得!我本無心政治,更不戀愛權勢,只酷愛工筆文畫,可自小的出身註定我難逃宮鬥之劫。我是父皇的第六子,我上面有五個兄長,但次兄到五哥,均早亡。故長兄為皇太子時,我亦是成了事實上的次子。長兄“為人猜忌嚴刻”,因懼怕猜忌,我從不參與政事。取號“鍾隱”,醉於山水之間,可是事與願違!

父皇即位初曾表示要位終及弟,可是兄長和叔父。或許是因七分病情三分罪過,在叔父死後不到3個月,兄長就暴卒。父皇無奈欲立我為太子,我推辭,和鍾謨一起上書父皇,立七弟從善為太子,可父皇暴怒,找藉口將鍾謨貶為國子司業,流放到饒州,還加封我為吳王、尚書令、知政事,令我入住在東宮。不久父皇遷都南昌,立我為太子,逼我留在金陵監國。因不喜政權,再次拒絕,可是宮中桃花還未敗,父皇便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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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散漫慣了,我對政治真的是不知所措,多虧娥皇在我身邊為我指點迷津。我封諸弟為王,並派中書侍郎馮延魯入宋進貢,上表陳述南唐變故,希望能為我南唐爭取喘氣調整的機會。宋太祖趙匡胤還算仁義,沒有趁人之危,回賜詔書,派人前往南唐弔祭、恭賀我襲位。其實我很看不慣他,但我不能不委曲求全,便遣戶部侍郎韓熙載、太府卿田霖入朝納貢。為了國家長久發展與國防安全,我開始設定龍翔軍,教練水軍。

我以為我勤於政事,國家會好轉,可是我太天真了,南唐氣數在父皇手中就早已走下坡路,我再怎麼改革,又有何用?朝中不少臣子與宋勾結,害我南唐士兵受困,不得已我遣客省使翟如璧入貢北宋,終釋放我南唐降卒千人。自稱留後,我開始以陳洪進為節度使,以維持泉州對南唐的隸屬關係。此外為了保全子民安危,我奉詔入京面見宋太祖,上表宋廷,請求罷除詔書的不名之禮,改為直呼姓名,未得許可。

不知為何,宋太祖趙匡胤愈對我尊恩有加,我愈惶恐不安!為安撫內心的恐懼,我任韓熙載為中書侍郎、勤政殿學士,主持貢舉;又命徐鉉主持複試。在經濟上頒佈鐵錢,鼓勵貿易,又讓長子次子積極參與政治。可是十月中旬,次子在佛像前玩耍,不知為何,竟驚嚇成疾,暴病夭折。娥皇感傷不已,病情加重,不久便離我而去。娥皇的一走,我頓時沒了主心骨,更不知如何了,只想隨她而去,可是母后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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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年將過,母后又患了重病,我夜不離床,衣不解帶,藥必親嘗,唯恐母后也棄我而去,可是在離我妻兒去世不足一年的時光,母后也走了……十月,宋太祖遣染院使李光圖弔祭。此後的一兩年,我開始醉生夢死,希望能與她們相見,直到一日,我看到長子在宮中失聲痛哭,才漸漸醒悟,遵循妻意,立娥皇之妹為後,招朝中大臣值班光政殿,諮問國事,每至深夜。可是天卻亡我,南唐境內大旱,好在宋祖賜米麥十萬石,以度難關。

宋太祖是為仁帝,我也願衷心臣服,可是滅南漢,屯兵漢陽,這讓我非常恐懼,自願去除唐號,改稱“江南國主”,並遣吾弟從善朝貢,上表奏請罷除詔書不直呼姓名的禮遇。太祖同意了,卻扣留了從善。而這時我得知宋軍於荊南建造戰艦千艘,朝臣紛紛請求派人秘密焚燒其戰船,我因懼怕惹禍,使得我南唐子民亡國被殺,沒有批覆。可是國家形勢緊迫,我每日憂心似焚,常與臣下設宴酣飲,想借酒消愁,可是憂愁悲歌不已啊。

為了苟且偷生,我下令貶損儀制,下“詔”改稱“教”,降諸“王”為“公”。為避諱宋朝,以示其尊崇,當宋朝使者到來,我就撤去金陵臺殿皆設鴟吻,使者走後再復原。為了再避嫌,遂撤去一應器物,不再使用。可是太祖這時卻傷了我的心,他晉封從善為泰寧軍節度使,並在汴陽坊賞賜宅院,以暗示我入京降宋;無奈我便遣戶部尚書馮延魯為從善所受封賜道謝,馮延魯入汴京,因病未能朝見宋太祖而返,而後我又上表願接受北宋冊封爵位,哀求從善回國,卻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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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在南唐,此生絕不會離開南唐半步,更何況我的妻兒父母的陵墓都在南唐,我怎敢舍他們而去呢?在宋太祖以祭天為由,詔我入京時,我託病不從,回覆道:臣侍奉大朝,希望得以保全宗廟,想不到竟會這樣,事既至此,唯死而已”。果然太祖聞信,大怒,即遣穎州團練使曹翰兵出江陵,又命宣徽南院使曹彬等隨後出師,水陸並進,而我亦築城聚糧,大舉備戰。這時吳越卻乘機進犯常州、潤州,我遣使質問,以唇亡齒寒之理求助,越王卻轉送書信至宋廷。

我知曉此戰自己勝算不大,可是我還是想傾盡全力去戰鬥一場,向他們證明我李煜不是柔弱書生,也是一位勇武帝王。我招募兵卒,全力禦敵,可是因強弱懸殊,兵敗如山,內殿傳詔徐元瑀、刁衎阻隔戰敗訊息,宋屯兵金陵城南十里,我卻渾然不知情。次年宋師攻克金陵關城,吳越進逼常州,權知州事禹萬誠獻城投降。而後宋與吳越勾結,進發潤州,留後劉澄投降。洪州節度使朱令贇率兵十五萬前往救援,不料北風大作,外援既滅,金陵被困,黎民死傷不可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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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南唐黎民衣裳襤褸,餓殍遍地,我不敢賭了,這是我的子民,我本該好好護佑他們,卻讓他們流落街頭,無家可歸。於是我派遣徐鉉出使北宋,進奉大批錢物,向宋求和,可是宋太祖卻以答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十二月,金陵失守,良將戰死,忠臣自縊。為保南唐子民安危,我奉表投降,被俘送到京師,接受宋太祖的屈辱之稱——違命侯。本以為這樣委曲求全可苟延殘喘,可是同年,宋太宗即位後,我改封為隴西公。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宋太宗不如太祖仁慈,對我們這些亡國之君,變法羞辱。不知是他生性殘暴,還是貪戀美色,民間常傳弒兄奪位,還常邀請官婦入宮。唉,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亦是他鄉之客,亡國之君,怎可瞎議論是非,還是繼續借酒消愁吧,只願我的屈膝可換得妻兒的安危。或許是醉了我寫下一曲《浪淘沙》,沒想到被傳入太祖耳中,一句: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竟留下了禍端,小周氏被太祖那畜生欺負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今日是我的生辰,亦是我與娥皇相識之日,在這本該欣喜之日,太祖託人送來一杯毒酒,我知曉自己的命運即將到了盡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我李煜苟且偷生這麼久,也該結束了,是啊,結束了,屈辱之愁,追思之愁,家國之愁,都結束了!南唐列祖列宗,母后娥皇,我來了!

問君能有幾多愁,這位後主給世人留下了一江春水向東流!

太平興國三年的七夕,一位亡國之君於北宋京師去世,時年四十二歲整,北宋贈為太師,追封吳王,葬洛陽北邙山。雖然他於歷史長河中隨風而逝,但是他推動了詩詞的發展,成為宋初婉約派的鼻祖,後世亦尊稱他為“詞帝”。他如同文化長河的一顆啟明星,使得中國的詩詞因他而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