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孤鶩齊飛,秋口到長山一百"--范仲淹一段鮮為人知的少年歲月

在魯中方圓不足一百公里範圍內共建有四座範公祠,這在全國並不多見,分別是青州範公祠、鄒平青陽醴泉寺範公祠、博山範公祠和長山範公祠。這些祠堂的建立均與范仲淹在當地生活過有關。下面,重點說一下范仲淹與博山的關係。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口到長山一百"--范仲淹一段鮮為人知的少年歲月

(位於鄒平的範公祠,來源網路,侵刪)

在說范仲淹與博山的關係之前,有必要探討一下范仲淹的母親是不是博山人。有研究者說,“范仲淹的母親是博山人”。為此,筆者查閱了《青州府志》《淄川縣誌》《博山區志》,發現對此均無記載,不知此說從何而起。真相究竟如何?

據學者考證,范仲淹的母親謝氏是北宋河北真定府人。范仲淹的父親範墉是蘇州吳縣人,曾任成德軍(真定府)節度掌書記。任上因妻故,子範仲溫無人照顧,又續娶駐地女謝氏。宋太宗淳化元年(990年),在調任至武寧軍(徐州)節度掌書記任上時,範墉不幸因病去世,此時范仲淹不足二歲。《范文正公集》中,范仲淹在給韓琦寫的信中有“真定名藩,生身在彼”詞句,表明自己於真定出生。

範墉去世後,謝氏帶著範仲溫、范仲淹扶柩歸蘇州吳縣,然族人只收留了範仲溫。無奈,在安葬丈夫後,謝氏只好寄居於墓地附近一名咒缽庵的庵堂中,靠漿洗縫補勉強餬口。三年服滿後,長山人朱文翰宦遊江南,時其原夫人初氏病逝,乏人照顧,經人撮合,續娶謝氏,待任滿後,攜其母子歸原籍山東淄州長山縣河南莊居住。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口到長山一百"--范仲淹一段鮮為人知的少年歲月

(范仲淹畫像,來源網路,侵刪)

宋真宗景德初年(1004年),朱文翰任淄州長史,謝氏為照顧朱文翰,赴今博山秋口暫居,此時更名為朱說(通“悅”)的范仲淹已16歲,在長山讀書。朱說思母心切,每於假日,沿孝婦河溯流而上,往來於長山、秋口之間。《長山縣誌》范仲淹傳記載:初母居秋口,去讀書處百里,時往來省親。及晚年知青州時,優人戲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口到長山一百”。為了朱說的教育,朱文翰曾安置他於秋口讀書。嘉靖《青州府志》卷九學校篇載:“範公書院。在顏神鎮秋口,址尚存。宋范文正公微時讀書處”。

在此期間,朱說認識了淄州兵馬監押張蘊的兩個兒子張揆、張掞,范仲淹與張揆同齡,漸成知己好友,因父輩同州為官的原因,朱說有幸向張蘊學習劍術。朱說在12歲那年便聽說過監押官張蘊的故事。宋真宗鹹平二年(999年),契丹乘冰渡過黃河,劫掠淄、齊二州,州官擬棄城逃入南部山區,被張蘊拔劍制止,並率眾守城,終迫契丹軍知難而退。

此事於慶曆三年(1043年),范仲淹到環州任時曾有記載:“過馬嶺鎮,四望族落,皆鎮之屬羌,而戌城之中有夫子廟貌,觀其記石,乃故兵馬監押殿直贈某官張公蘊所建也。已而思之,昔鹹平二年(999年)冬,契丹舉國入高陽關,縱橫大掠。南至河,乘堅冰侵淄齊。公方為淄州兵馬監押,與刺史議其事,刺史暨官屬州人,鹹欲奔於南山。公按劍作色曰:‘奈何棄城隍委府庫,大眾一潰,更相剿奪,彼狄未至,吾民已殘矣。刺史果出,我當殺之以徇。’繇是眾無敢動。公乃呼民登城,夙夜以守,數日狄退,而州人相賀曰:‘向非張公英識獨斷,則吾輩父母妻子魚肉於人矣。’朝廷賞不及公,人鹹嗟諮。公生二子:長曰揆,今為度支員外郎,直史館,荊王府記室參軍;次曰掞,今為秘書丞,通判京兆府事,並以文學節行稱。議者謂公有陰德於人,宜其有後焉。予幼居淄川郡,又與記室為同年生,稔聞公之事,及觀馬嶺之跡,雖極塞窮壘,猶復立聖人之祠,以尚風教,乃知張公通道有素,固能訓子義方,昌厥世而大其門也。故書之。”

由范仲淹這段《書環州馬嶺鎮夫子廟碑陰》可知,范仲淹曾居淄州,並與張蘊一家有過交往。同時間段交往的人中,還有一位朱文翰的好友,音樂家崔遵度。崔遵度,原籍淄州,曾任忠州知州,後被貶歸鄉,乃當時著名的音樂家,善操琴。在父親朱文翰的推薦下,范仲淹拜在崔遵度的門下學習,在名師指導下,他的琴技日益精進,並對《履霜操》情有獨鍾,後世人稱其為“范履霜”。

《博山鄉土志》載:“荊山西麓清泉上溢,人因宋朝范仲淹曾棲上其處,遂有範泉之名。泉上並建有範公祠堂。籍以景仰前賢,示範後士”。清乾隆十八年《博山縣誌》載:“範泉上相傳文正公微時讀書於此。後人立祠祭之”。

從以上資料可知,范仲淹曾於16歲後於博山秋口讀過書,但時間不會太久。有資料記載,景德末年(1007年)朱文翰任滿歸家,19歲的范仲淹也隨繼父回到了長山。約540年後,後人在范仲淹讀書的地方建起了一座範公祠。

坐落於博山荊山腳下的範公祠,具體建祠時間已無從考證,唯一線索唯《顏神鎮志》載:“明嘉靖二十六年立魏怡(顏神鎮通判)生祠於範公祠之側”。始建於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以前的範公祠,清朝和民國時期都曾對其進行修整。清初詩壇領袖王士禎在《香祖筆記》(卷九)載:“今益都縣西南百八十里顏神鎮城東秋谷有範公祠。泉清泠,出祠中,東北流,合城西之籠水,亦名‘顏娘泉’……蓋文正幼隨其母,流寓長山,讀書長白山中,又往來秋谷……皆其孤貧流寓時讀書之跡”。

後記:

2020年,筆者與范仲淹研究會朱鐵民先生,先後去了博山範公祠和青州範公祠,但因維修均無緣得見真容,同時長山範公祠也在恢復碑林。魯中四祠中三祠同修可謂歷史的巧合吧。

明嘉靖二年(1523年),山東巡察司副史、奉敕巡察海道的岳陽人黃昭道出任長山知縣,徐源巡撫山東來到長山,三十六歲的李士翱又高中進士,三人會於一堂,不約而同談到范仲淹、範公祠。黃知縣原籍岳陽,自然對《岳陽樓記》瞭然於胸,李士翱土生土長,對範公祠如數家珍,並寫過多首謁拜範公祠的詩,巡撫徐源對歷史名人范仲淹更崇敬有加,於是倡修長山範公祠。據記載,當年五月,邑紳李士翱與縣民潘惠等多人捐資重修了長山縣範公祠,巡撫徐源作《黃令尹重修範公祠落成》詩:“長山令尹姓名香,鼎煥城南範老堂,想見平生景行意,先憂後樂是良方”。後,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知縣溫景葵、義民呂鬱、邊恕等又再一次修理。博山距長山僅百里,官方訊息並不閉塞,而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前的範公祠建設,會不會與當時的大環境有關呢?僅存疑,留待有識之士探究。

(本文作者系中國范仲淹研究會理事,山東朱氏文化研究會鄒平分會會長,山東長山朱氏始祖朱文翰三十三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