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大家好,我們的勺子說史又來了,今天起我們一起來分享歷史知識,也許你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李煜《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

據《南唐書》作者馬令考證,此首詞為描繪李煜與小周後私會的情景。其中“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尤為生動。透過詞句,彷彿能看見這位急赴情郎之約的女子,以風姿綽約的步態行走於石階之上,面目含羞、心內慌張,激動與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說起李煜,首先想到的是他“千古詞帝”的盛名,和那一首首膾炙人口的詞作。尤其創作於南唐亡國之際的後期作品,更是境界開闊、淒涼哀婉且意境深遠。

然而,瞭解這段歷史的話,再細品詞人的前期作品。一首《菩薩蠻》,便仿若一面千年前的鏡鑑,正面映著歡愉,背面折射出的,卻是那場痛徹心扉的生離死別、國破家亡。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大周后之死,人生失意無南北

詞本為“豔科”,表達男女之情,是司空見慣的永恆主題。但李煜詞,卻因作者身份的特殊性,而具備獨一無二的排他性。這首《菩薩蠻》,以皇帝的視角和感受,而非常人,描繪男女不敢公開的戀情,所以更加耐人尋味。

皇帝為何還需要偷情?很多人有所不知,在小周後同李煜幽會的背後,有另一個人幽怨的眼神,那就是小周後的姐姐大周后。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大周后劇照

大周后小名娥皇,比小周後大14歲,於建隆二年(公元961年)冊封為後;小周後名字本無記載,但有史學家考證其小名或為女英。娥皇同李煜成婚之時,女英方才5歲。

乾德二年(公元964年),娥皇生病,加之幼子意外夭亡,遂病情加重。馬令《南唐書·昭惠周後傳》原文寫道:

李煜朝夕相伴,衣不解帶,藥必親嘗。

但又據多種史料記載,娥皇病情惡化,實則與女英借探病之由入宮有關。李煜暗中將女英納為姬妾,娥皇知道後非常憤恨,面壁而臥,至死不肯回頭看女英一眼。陸游《南唐書》卷十六:

或謂後寢疾,小周後已入宮,後偶見之,驚曰:“汝何日來?”小周後尚幼,未知嫌疑,對曰:“既數日矣。”後恚怒,至死麵不外向……

當然,李煜對大周后的感情也是極為真摯的。娥皇逝後,他悔恨交加,矛盾之中寫下多篇紀念詞作。其中《昭惠周後誄》更是李煜傳世作品中最長的一篇,誄文中他自稱“鰥夫煜”,滿含深情,感人肺腑。 四年後,女英方被立為皇后。

鑑於時代背景和特殊身份,我們或許不應過分指摘李煜在道德層面上的不當之處。相反,貴為九五之尊的皇帝尚需偷情,可見這世間,當真沒誰可以為所欲為。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李煜與大小周後劇照

我不禁在想,古代男權社會,貴族男性三妻四妾也是極為平常的事,更何況一國之君呢?在三人的情感糾葛中,可以看出李煜是兩個都愛,而大、小周後對他的感情也都是真摯的。

但娥皇卻想獨佔愛情,無法容忍李煜的“博愛”之心。在那樣一個時代,加之所愛之人的特殊身份,這無異於痴人說夢,顯得過於天真了。

因而,周娥皇的悲劇不在於早亡。退一步說,就算她不曾病故,大、小周後共侍一夫,將曾經獨享的愛情與人分享,這也絕不是娥皇想要的。何況還可能有更糟糕的結果,那就是李煜從此專寵女英,而冷落曾經珍愛的娥皇。那便如王半山詩中所云:

咫尺長門閉阿嬌,人生失意無南北。

嫁入豪門,可以享受王公貴族的物質生活,卻不意味著從此快樂無憂,反可能增添許多常人未有的失意和煩惱。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陳阿嬌劇照

相比於皇室婚姻,到是貧賤夫妻更容易相安一生。假若娥皇當初“嫁作貧家婦”,或許不會積鬱如此,以至殞命吧?也未可知。

要知道,中國古代婚姻制度,雖可概括為一夫一妻多妾制,但僅限於權貴或士大夫階層,普通平民多是不可納妾的。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小周後之殤,不及盧家有莫愁

北宋開寶元年(公元968年),李煜冊封妻妹女英為小周後,並以皇家最高禮節迎娶。此時女英年方十九。

小周後之才雖不及大周后,但於生活情趣方面,卻品味極高。她痴迷綠色,生性奢侈,李煜則對其一味地滿足。她的衾枕帷幄、裙帶衣飾,均為青碧;窗格也鑲嵌碧玉,配以紅羅朱紗;屋外則廣植梅花,二人常在花間歡飲……

娥皇逝後,女英和李煜確有過一段快樂逍遙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長,開寶八年(公元975年)十二月,南唐為宋所亡。因此前李煜負隅頑抗,曾與宋鏖戰一年有餘,沒能像趙匡胤期望的那樣不動干戈地投降,宋太祖戲封他為“違命侯”。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李煜與小周後劇照

有野史記載,趙光義繼位後,垂涎小周後的美色,曾假皇后之名多次召其入宮。每入宮便數日無音訊,回來後“必大泣罵後主”,悲慟之聲聞於內外,後主則“宛轉避之”。

身為皇帝,他葬送了江山;身為丈夫,他無力保護妻子,還使其蒙羞。從昔日的一國之君到如今的全家被俘,更是令李煜終日沉浸在對往昔故國的懷念之中。

苦悶之際,他只得以填詞聊以自慰。回想那“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的“四十年來家國” 與“三千里地山河”,對比一個身在刀俎之上的亡國之君,更是悲從心生,遂深情書就了那首傳誦至今的千古絕唱: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太平興國三年(公元978年)的七夕之夜,李煜42歲生日,他於住所命南唐故妓詠唱此詞。宋太宗聽說後很生氣,後果也很嚴重,賜“牽機藥”將李煜毒死。《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成了“絕命詞”,後人有“一江春水訴怨愁,愁腸吐盡命也休”之說。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李煜死後,小周後本可選擇入宮侍奉新主。但她沒有獨自苟活,而是在埋葬亡夫後,便以白綾自縊(亦有病死之說),殉情而死,年僅29歲。

歷史上多見君王為社稷江山而犧牲摯愛的,尤以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廣為人知;為所愛之人犧牲自己的達官顯貴,則是聞所未聞。

而封建婚姻中本就處於弱勢地位的女性,在並非別無選擇之時,卻能有如此舉動,可見情之真、意之切,怎能不讓人心生感動!

但凡昏君亡國,“禍水紅顏”之說便從未間斷。自夏之妺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到唐之楊妃,那些被汙為“紅顏禍水”的女性,哪一個的悲劇命運不是為男性所賜?

她們的生死從未掌握在自己手中,幸或不幸,全在男人一念之間,又何來“禍水紅顏”之說?以唐明皇為例,安史之亂爆發,馬嵬坡之變,卻不得不縊死楊妃。此之謂君王之不幸,更可謂女性之悲劇。李義山詩云:

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李煜之終,千古詞壇南面王

大小周後,被稱娥皇、女英,姐妹的命運也堪比傳說中的帝堯之女、帝舜之妻,但李煜卻非堯舜之君,此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然而,歷史上的亡國之君眾多,可恨的也不少,但李煜,並不在其中。他如後世明末的崇禎帝,令人同情大於詬病。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男歡女愛的背後是國破家亡

大周后、小周後,李煜乃至整個南唐帝國,悲劇一重更比一重深重。女人的命運與男人聯絡在一起,男人的命運則關係江山社稷。

然南唐的覆滅是因李煜耽於詩詞書畫、縱情聲色嗎?假使他勤於朝政、勵精圖治,結果又會怎樣?他的實力會強過趙宋?歷史就會改寫?

事實上南唐之亡是歷史的必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因為無論如何,小小的南唐都不可能是趙宋的對手。因而南唐的命運是被註定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李煜的悲劇便是命運悲劇了。

但對於後世的我們來說,李煜還是這個李煜最好,真正好過他是個明君聖主;南唐亡或不亡,也不會影響千年後的中華一統。甚至南唐之亡,也好過它不亡。

若非離合之情、興亡之感,又怎會有李煜後期詞的非凡成就。這便是“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寫道:

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變伶工詞為士大夫之詞……尼采謂一切文字,餘愛以血書者,後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

國破家亡,以血書就。多麼痛的領悟!

喜歡的小朋友一定要多多說說自己的意見,我們一起來討論,分享自己的觀點,說的不對的也要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