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

其實，這件事情每晚都在發生，當我們抬頭看星空的時候。

當我們看到數光年之外的天體影象，要知道它已經是數年前的事情了，這意味著我們看到的事物屬於過去，當時的宇宙更加年輕。如果宇宙從遙遠處崩潰，我們也不會很快感知到，因為光抵達我們這裡也需要時間。

同理，如果太陽突然熄滅，我們會在8分鐘後得知，光在日地距離上也得花費8分鐘左右的時間。或者說我們看到的太陽光屬於過去的8分鐘。光的速度為每秒186000英里，在我們周圍的世界中，尺度不及宇宙空間，以至於我們沒法注意到光的速度。巴爾的摩太空望遠鏡科學研究所科學家認為，人們談話總有一個輕微的延遲，只不過我們的大腦對這種延遲無法感覺，所以我們不必擔心日常生活中受到光速的影響。如果在宇宙尺度上，恆星之間的距離達到數光年之遙，因此我們能夠看到遙遠星系誕生時的情景。茫茫宇宙，自天地初開就一直存在的粒子，總在不知疲倦地流浪，聚散組合，生生滅滅，是什麼讓這一切運動不停向前？實際上，我們只需在晴朗的夜空中抬頭就能看到，這一故事以宏大的尺度永不停息地上演著。

在大約46億年前，在銀河系某處，一片由無數死亡恆星的殘骸組成的雲氣開始收縮。一顆新的恆星和一小群圍繞它執行的行星誕生了，這就是太陽系。其中距離太陽第三近的行星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在這顆名為地球的行星誕生8億年之後，有一小堆物質竟然開始學會了有意識地繁衍，變得越來越高明、複雜和多種多樣。在這顆行星誕生46億年之後，這些原本來自星星的物質，最終變成了這麼一大群有意識、會思考、會行動的生物，這就是這一宏偉故事的梗概。

雖然時間機器僅是一個幻想，但宇宙時空的大尺度距離讓我們能夠看到過去。有些天體事件已經發生了數億年，可它的光到現在才抵達地球，宇宙是名副其實的時間機器，雖然我們回不到過去，但可以眼睜睜地看到過去！宇宙是時間機器的關鍵點在於光速的恆定，光速每秒接近30萬公里，但宇宙時空更大，即便是光也無法瞬時抵達。

所以，看到過去是一種什麼感覺，是站在這繁星點點的寂靜蒼穹下，那些璀璨的星光躍過多少光年的時間和空間，飄落在我們眼前。滿天星辰，原是恍惚過往。“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那看似天際一抹微亮的銀河如此迷人，可牛郎織女星卻被這玉簪劃破天際的溝渠相隔兩岸，含情脈脈的相望，卻通不過這幾億光年的鴻溝！永隔無情契，相期邈雲漢。因為這永難消彌的距離，人生若只如初見，那卻是早就消逝已久的光。

由最初僅為肉眼所見的乾坤，到由不斷進步的望遠鏡所觀測到的更大、更精細的宇宙，再到理論上的138億光年的可觀測宇宙（目前的最新資料），那些過去的歷史全都眼睜睜地被我們觀測到。繁星點點，若隱若現，交相輝映，好似在竊竊私語，述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那不是星輝，那是遙遠的過去！

一切結果需要時間抵達。如同星光穿越宇宙進入視線。它需要時間。誰說那些生活在數十億年前的恆星真正死去了？生命本身就是一個偶然，這樣偶然的死亡可能正是生命的必然所在。其實，這些偶然死者可能是昨夜星辰，曾經閃亮過一下就無緣無故地熄滅了。但那無緣無故的一切，仍然讓我們看到生命的真切隱喻。而曾經存在過的印記，會永遠存在於這個宇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