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兒時騙我他沒錢

現在騙我他有錢

什麼都給不了我

卻又什麼都給了我

歲月給他滿頭白髮

他把苦日子一口口吞下去

他將我舉過頭頂

那是我離天空最近的一次

我是母親的一塊地

母親憑一生力氣，一把鋤頭

一口一口地啃食著腳下的泥土

地裡的玉米，辣椒，瓜豆等農作物豐收

母親如同看到我的畢業證書，獎狀或工資

年復一年

母親在季節交替中老去

她那手舉鋤頭的身影

定格在天地間

母親一鋤頭下去

深挖在土裡，也挖在我的胸口

我胸口疼痛不止

因為我是母親的一塊地

畫外公

墨染的身體，紙上的外公

我一直憑記憶

畫著我的外公

畫他的廋骨架，畫他的慈祥

畫他苦難的一生

如果，我能畫他的病痛

我會先畫一個醫生

遠方

小時候盼望著離開故鄉

夢想的遠方色彩斑斕

充滿活力、希望，還有陽光

於是我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現在卻盼望回到故鄉

遠方的父母、熱土，還有祖墳

撕裂著慾望，諷刺著夢想

於是我一步一步往回走

這條“遠方”之路啊

散落了一地的疼與痛

被我一口一口地吞噬

我害怕自己迷路在大風裡

我是父親的一塊田

父親有一雙佈滿裂痕的手

手掌如同龜裂的荷塘

這雙手啊

讓我在四季的交替中收穫金暉

我相信無論我怎樣貧瘠

父親都會親手

種下希望的種子

讓我的生命綠廕生機

讓我的夢想開花結果

讓我的天空色彩斑斕

直到永遠、永遠、永遠

因為我是父親的一塊田

活著無悔

一直尋找的

或許就是一個念頭

得到的

或許就是一片荒蕪

沒有得到的

或許就是一生宿命

你悟，夕陽西下

還相信夢想

你聽，過眼煙雲

還相信生活

你吻，春暖花開

還相信未來

如此甚好

故鄉

將多年的壓抑

輕輕放下

那些熟悉的聲音

那些熟悉的地名

那些熟悉的面孔

故鄉

不斷地縮小我的慾望

給予我平凡人的心

讓我在無眠裡微笑著

他鄉

躺在不屬於我的河床

這些熟悉的房子

這些熟悉的地名

這些熟悉的面孔

無數次的將我捆綁起來拷問

無情的抽打我的夢

讓我在無眠裡

渴望著

絕望著

微笑著

眼睜睜地忍耐黃昏把我老去

原載《昭通文學》2018年第4期

朝天馬的馬

迎著寒風，我要做我自己的英雄！

昭通花椒（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