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小菜地

來到合肥已經有三年了,每天的任務是接送孫子上學放學,孫子放假我們也放假,走出合肥到陌生的城市走走看看,說是品味文化豐富內涵有點大,嚐嚐當地小吃到是實實在在的。年節假日一家人聚聚,喝點小酒,與兒子交談我是落伍了許多,他說的我聽不懂,我說的又太老舊。和孫子我倆是很談得來,七扯八拉他有上句我有下句,津津有味樂此不疲。不知是他在逗我玩,還是我在逗他玩,從雙方的笑聲中可以看出來,各有所得。

生活無憂無慮,又有兒孫時常走動,身在繁華都市,盡享天倫之樂實在是應該感到幸福無比。可有時又感覺有一點點的不滿足,好象哪裡缺少些什麼。今天忽然想到了白湖家門口的小菜園。

在白湖我住一樓,院門前有一塊空地,荒草叢生好多年,當時工作忙也沒理採它,後來有人往空地上丟垃圾,有建築垃圾也有生活垃圾,丟的多了臭味也越來越濃,開始影響日常生活了才引起我注意。但是門前一大堆垃圾靠我個人是搞不了的,剛巧單位要找過去的下水道,於是我便積極要求去完成這項工作。

十幾個勞動力幹了四十多天,終於把我家門前清理乾淨了,又用了一天的時間用竹片子紮了一圈圍欄,開了六雙子菜地,看著平整的菜地心裡很是高興,彷彿綠色蔬菜就等著我收穫。為了種好菜我特地到書店買了幾本關於蔬菜種植技術方面的書化了八十五元,大有擼起袖子幹一場的架式。

原本以為種菜很簡單,真幹起來才知道並非想象中的那樣。首先書本上講的看不懂,專業術語不知所云,雲裡霧裡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其中道理。更大的問題是地不行,我們住在半山坡,地是新土,有碎石,有白泥、黃泥。下雨天泥變成了泥漿,曬幾個太陽,泥又硬的像石頭,菜籽撒下去,澆上水,一個太陽表面土就結了一層殼,菜籽不出苗,買來的秧子種下去,也因表層土結塊,不透氣,水又下不去,半死不活地,忙了一季,同事送我兩個字:瞎搞。

費了勁,化了錢,最後一句瞎搞,全部變成了笑話。

辛苦建的菜地不忍心丟了不管,還得幹呀,這回學乖了,老老實實地向有經驗的學習吧,於是看見別人的菜種的好的,主動上前彎腰駝背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巴結地挮上香菸(特地買包上檔次地好煙),虛心請教。經過一番認真總結,找到了對症的藥方。

想種好菜,首先要有一塊好地,原來的地不行咱就想辦法改造它。按照有經驗的種菜人指導,到附近米廠搞了幾大袋子稻糖翻入土中,這樣即能讓土壤不扳結,又能增加土壤中的肥力。當年不能種菜,要等稻糠腐爛了與土溶為一體才可以種。閒下來的地長草倒是很旺盛,有人建議我養幾隻雞,這樣既能除草,雞屎還能肥地一舉兩得。有了幾隻除草雞效果很是明顯,雜草沒有了,原來露在外面的稻糠也被踩進了泥裡,下點小雨雞又展示了它的另一面神功,用爪子撓地從土中找蟲吃,這無形中又幫我翻了地,真是好處多多。

經過兩年多時間的治理,小菜地的土壤有了很大的變化。種菜計劃很順利的進行,大方向是別人種什麼我種什麼。但是我也有原則,不打農藥,不施化肥。

對於菜生蟲,我都是用土方法,比如用大蒜頭搗碎了加水濾掉殘渣噴在菜上,用草木灰泡水等都很有效。對於白菜生蟲,我最樂意人工捕殺。準備一把醫用夾子,早晨太陽沒出來之前,小青蟲都在葉面上貪吃,此時任你宰殺,一會兒一小堆。看著被殺的小青蟲,心情非常的爽。

肥都是農家肥,為了有足夠的肥保證萊的品質,我把我家原先用來裝水的小水缸都貢獻出來了。用水缸裝肥要注意,不能就放在地上,冬天上凍會把缸凍裂的,必須要埋一大半在土裡,還得做個蓋子,這樣冬天就沒事了。

我早早地就買了十幾斤豆餅和菜籽餅放在缸里加水發酵,澆菜的時候摻一點在水裡效果非常好。

很快小菜地就基本能保證一家三口人的每天蔬菜的需求量,吃了自己種的菜,對市場上賣的菜心理上也有了牴觸情緒,極少上菜市場。

種菜,吃菜也吃出了一些經驗,在採摘上也就有了一些講究。早晨太陽出來之前菜是最鮮嫩的,頭天晚上澆足水肥,第二天清晨採摘,水份多,瓜果類更爽口。要是用來做鹹菜也是脆脆的,沒有渣渣,鹹豆角,刀豆最是明顯的的很。

自己種菜吃的都是時令菜,什麼上市吃什麼,幾乎是天天吃,或是隔不了幾天,否則菜就老了,於是就要變著花樣吃。那幾年我家麻油吃的最多,香菜,波菜,黃瓜,萵筍,羅卜等涼拌的最多。

有了一塊小菜地,也就有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在這一片天地裡,事事我作主。鬆土,施肥,捉蟲,採收,當你融入了情,便有了幾分愛,由你精心呵護大的果蔬彷彿也懂得報答你的恩,把最好的,最美的其實就是它的生命都無私的貢獻給了你作為回報。當你嚥下一口小酒,把筷子伸向剛剛還張開笑臉隨風輕舞瞬間便癱倒在盤中的菜蔬,似乎又有點不公平。你付出了勞動,它憑什麼要用生命來報答?

人世間很多事是說不清的,公平是相對的,不公平是絕對的,人們都在生活中掙扎,有錢也罷,沒錢也罷,都在等待著迴歸自然的那一天,誰也無法預測到最後的歸宿在哪裡。就象地裡的菜,是被炒?被煮?被醃?還是被開水燙了再曬乾了?菜不知道,菜的主人也未必知道,既然如此,人何必還要為一些瑣碎雜事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