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陌離說
西瓜影片裡，90歲的老媽媽看望70歲患病的女兒，拉著她的手：娘來了，娘來了。娘來看看你，喝水不？
朋友圈裡，一位剛剛晉升媽媽的好友發了一句話：生完孩子，我想抱抱我的母親。
短影片裡，一個女孩兒高聲在喊：媽，我回來了，開門~~~
每當看到這些的時候，便會淚流滿面
但丁說:世界上有一種最美的聲音，那便是母親的呼喚。
可是我再也聽不見，再也聽不見，世界上那個最美的聲音。
自從去年母親離世，就再也不能看到，不能聽到關於母親的任何話題。
貝多芬說:我很幸運有愛我的母親。
每個正在享受，或者曾經享受過母愛的人，都是幸運且幸福的。
我也是。
雖然母親離開了，但她曾經的愛卻依然無法忘懷。這些愛，是餘生裡最珍貴的回憶，陪伴我一直到和她團聚的那一天。
幾十年前的一個黑夜裡。
朦朧睡夢中，隱約看到母親坐在自己的被窩頭上抽著煙。微弱的亮光一閃一閃，像天上的星星。
母親抽菸不是經常性的，沒有癮。除非累了或者有她解不開的心事時才抽兩口。可那天白天剛下了雨，沒下地幹活。
對於母親抽菸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當她掐滅菸頭吐出最後一口煙霧時，一個重大的決定便是胸有成竹了。
像運籌帷幄的女將軍。
不累的情況下，黑夜裡抽菸，母親到底有什麼事兒？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刻意瞅瞅母親，她的眼睛好像哭過，有點紅。
吃著飯，母親輕輕地囑咐我們：
以後你們長大了都要勤快些，不管是嫁到人家還是娶媳婦進門，要好好過日子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要孝敬老人。我不能陪你們一輩子，要記住我說的話。
說完急急忙忙下地去了。
留下我們姊妹5個面面相覷。
那天過後，我心裡一直犯嘀咕。不明白母親的話什麼意思，我們都還不到年齡呢，說這些幹嘛呢？
好在一年過去了，並沒有發生我所擔心的什麼事情。
後來和母親一起扒苞米皮的時候，她無意中說到太姥姥和姥姥過世都是在56歲，而且都是同一種病時，我才忽然明白：那年母親不正是56歲嗎？
原來她是怕遺傳老一輩的壽命，怕捨下她的孩子們啊！
老天有眼。
母親安然地度過了她以為的自己生命中的闖年，繼續守護著我們。
曹文軒說:家是庇護，是溫暖，是靈魂的安置地，是生命延續的根本理由。而母親便是家的原點，家的象徵。
記憶裡，母親是家裡的頂樑柱。
父親則是“甩手掌櫃”。母親操持著裡裡外外，人情過往。我們姊妹大了，上門說媒提親的都是找母親商議。
她告訴人家：只要人老實肯幹，踏踏實實就行，咱家丫頭不圖別的。
哥哥娶嫂子時，她卻是另外說辭：人家拉扯孩子這麼大不容易，咱該給啥給啥，不能小氣。
我們相信母親的眼光，她覺得好的就一定錯不了。
遵循母親的意見，我們5個兄弟姊妹都先後成家，幸福地生活著。
在我們的心裡，母親的決定就是定心丸，就是鋪好的路，我們只管走下去。
古人劉安說:慈母愛子，非為報也。
然而，母親的恩情，我們又何以報得清還得盡呢？
我們小的時候，生活條件不好，沒有閒錢買新衣服，都是老大穿短了接上塊布老二再穿。我在家行3，所以我的衣服袖子和褲腳上基本都不是和上面一個顏色。
我曾把這稱作：丐裝。
不僅是衣服，鞋子也是母親納的千層底布鞋。太多夜深人靜的夜晚，我們鼾聲如雷時，母親坐在昏暗的煤油燈下，一針一線地縫啊縫。
那呲呲地抽線聲，母親抬手用針捋頭髮的景象，像一幅畫面，永遠地刻在了我的心裡。
母親的好針線是出了名的，除了打發我們整整齊齊外，誰家娶媳婦嫁閨女啥的，都會把母親請去做喜被。
很感謝母親的巧手，在那個困難的時候，讓我們能幹乾淨淨。
沒有因為孩子多而讓我們邋里邋遢讓上笑話。
後來，70多歲的母親仍然耳不聾眼不花，繼續給她的孩子們的孩子們做小衣服小鞋子。
孩子們穿出去，不知道的以為是商場裡買的。當聽說是姥姥太姥姥給做的，都嘖嘖稱讚。
泰戈爾在一首詩裡說:假如我變成了金色花，為了好玩，長在樹的高枝上。笑嘻嘻地在空中搖擺，又在枝葉上跳舞，媽媽，你會認識我嗎？
怎麼會不認識呢？
當然會。
孩子是母親的血和肉啊。
去年母親病重，已經昏昏沉沉好幾天。有親朋好友去看望，喊她叫她她都沒有反應。而當我們趴在耳邊喊“娘”的時候，她會清楚地答應著“哎”。
儘管聲音很微弱，儘管她已經沒有力氣睜眼，但是她知道：是她的孩子在呼喚她，她要答應。
她的潛意識，一定是不能讓孩子找不到母親。
縱有萬千不捨，親愛的母親還是扔下了我們，去了天堂。
老舍說: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裡，雖然還有色有香，卻沒有了根。
深以為然。
從前，回家的路上連風都是快樂的。沒有了母親，望一眼那個有家的方向也會淚眼模糊。
孃家，孃家，沒有了娘就沒有了家。
沒有了娘，家便是個沒有意義的空殼。
再也不會看見那個村口手搭涼棚等你的身影，再也聽不到“
有啥事告訴娘，別悶在心裡
”，“
兩口子吵架別得理不饒人
”，
“有娘在，不怕，天塌不下來”……
現在，母親的村子拆遷了。
沒有了娘，沒有了老房子，家徹徹底底地散了。
為了留下點念想，我把她院子裡的月季挪了回來。那是母親喜歡的花。
記得每到月季盛花期，我們一回家母親就會告訴我們：開了多少花，還有多少花骨朵。最多的時候她說開了百十朵。
高興得像個孩子。
除了月季，我還把母親親手穿的鍋蓋和蓋簾也收了起來。那時候家裡人多，母親蒸饅頭貼餅子都是弄一大鍋。
自己種的高粱杆用麻線穿起來就成了蓋簾，放乾糧很好用。
收拾母親的東西時，幾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紡的麻線被抖落了出來，我撫摸著，泣不成聲。
還有我們小時候的鞋樣，大的小的，都寫著名字，被整整齊齊的放在一個老夾子裡。我們都已經是姥姥輩的人，母親竟然還留著這些。
最惹眼的是一雙畸形鞋樣，我想起來是腿腳殘疾的二姨的。她的一隻腳因為外翻，買不到鞋穿。每年都是母親在農活不忙的時候給她做，而且一做就是好幾雙。
她比母親走的早，臨終腳上穿的還是母親做的新鞋。
我們的母親也許只是世界上最平凡的女人，可她給我們的愛卻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
母親離開了，但她的愛會伴隨我一生。
如今，母親的呼喚我雖然不再聽見，但我還能感受到:她依然牽掛著我。
她會在我想她的時候來到我的夢裡，依然笑意盈盈，依然是我眼裡最好的那個樣子。
那棵月季活的很好，我相信，當花兒盛開，我會看見母親蹲在花旁細細地數著開了多少。
然後，向我揮揮手，說她很好，別掛著……
人生最大的悲哀：子欲孝而親不待。
生命是一場單向旅程，父母是我們的來路。
善待父母，珍惜和他們相處的每一天。別讓餘生歸途太長，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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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陌離說 喜歡文字，熱愛寫作。清茶一盞，和您一起聊聊親情~愛情~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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