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隨著鑰匙扭轉鎖孔後的開門、關門聲，幾乎連續奮戰、疲憊不堪的你悄然回家。我壓抑著憤懣的情緒，佯裝熟睡，其實每當這時候，我能睡得著嗎？

不知確切地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進入了無比尷尬的狀態，要麼互相沉默寡言，而一旦不得不講話，就會瞬間產生濃烈的火藥味，明明沒什麼大的問題，卻總是搞得灰頭土臉、不歡而散，越來越想不到一塊，講不到一起了，這究竟是什麼起源呢？

記得剛相處的那幾年，尤其是拿到新房鑰匙後著手裝修的那陣子，我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竭盡全力地經營著我們的安樂窩。整個裝修過程中，從傢俱物件如何擺放，到各類材料比較選擇，從軟飾綠植巧妙佈置，到花樣色澤最終確定，每一個細節都凝聚了我們共同的心血和希冀。

可自從裝修結束後，你像是換了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往棋牌室裡鑽，開始還有所顧忌，後來越來越明火執仗。這幾年你象魔怔了一樣，一次次地賭咒發誓，一次次地變本加厲，一次次地挑釁我的底線和忍耐，至於這幾年的盤點下來的“戰果”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必點破罷了。

說你已經形成了嗜賭者的特有心理一點也不誇張，每次贏了些錢，就沾沾自喜，還奢想贏更多、贏大錢。每次輸了就垂頭喪氣，做夢都想著扳本。輸輸贏贏、廝廝殺殺，猶如滿滿的一盆水，用器皿兩邊倒，倒來倒去，最後總歸是倒不滿的，要不然人家棋牌室，靠什麼活得滋潤有餘呢？

你應該是個比較講究生活質量的人，但整天泡在棋牌室狹小的空間裡，嗆人的煙味夾雜著汗臭、腳臭的混合氣體，不知你是怎麼忍受得了的呢？每當你喊頸椎疼、腰椎疼、渾身到處疼的時候，就沒想過也許是由於長時間久坐且勞累過度而引發的關節、骨質等方面的不適嗎？嗜“賭”的人，消耗了時間，消磨了心智，消費了身體，還落得家庭不睦、勞民傷財，這又是何苦呢？

曾多次，我苦口婆心地開導你，你有時也能認識到問題所在，也顧忌過這樣下去會被孩子看不起，不止一次地發誓“堅決戒賭”，可一轉眼沒幾天，一旦稍微有點催生的土壤，就又故態復萌，我行我素。還拿“棋牌室又不是我一個人在玩”，“別人能玩我為什麼不能玩”，“不趁著現在玩玩，到臨終都對不起自己”的歪理邪說，來寬慰自己，為無知辯解，引得一次次口角相爭，一次次怒目相視。

再後來，我開始妥協了，逐漸沉默了，都是爺爺奶奶輩的人了，既然相互拍不到一個節奏上，那我就放下吧。兩人總是在這種互相置氣的氛圍裡爭吵、紅臉，感覺太沒有意思了，太無聊了。

老伴，你可能還沒有真正理解到，我為什麼十分牴觸“賭”字的內心想法，那麼聽我再透徹地複述一遍吧。

首先，五十幾歲的年紀了，身體各方面的機能已普遍下滑，各生理器官已“帶病工作”，多屬於常見病、突發病的高發期。長時間的久坐，熬夜，精神處於亢奮狀態，大量呼吸混濁的氣體，沒有病的人也會憋出病來。在牌桌上突發的猝死案例，已頻頻見諸於報端。我認為在個人身心健康這個問題上，嗜“賭”肯定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其次，工薪階層收入微薄，過日子時常囊中羞澀捉襟見肘，只有靠“精打細算”節儉度日，尤其是即將面臨著退休，各方面的狀況在走下坡路。但是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迷戀上“賭”字，因牌桌上的鈔票來的快捷、走的迅猛，如潮汐現象變化較大，因而在日常生活的細節上，潛意識裡就很難把“勤儉持家”的良好傳統縈繞於胸，習慣性地大大咧咧還滿不在乎。這樣日積月累，兩人必定在三觀方面，認知上將會出現諸多的分歧。

第三，如果不加以有效的節制，就很容易偏離幸福家庭的軌道，丟失正常生活的重心。賭癮會與日俱增，甚至於走火入魔。好賭的人會隨時隨地、心心念念都想過個手癮，而且有時為了開脫和遮掩，編情節、說瞎話，滿嘴跑火車，而兩個人之間一旦相互猜測、失去信任，那將會是多麼的可怕？

於是乎，我只有對自己說，該放手時就放手吧，既然改變不了對方，那只有試著改變自己。學著不再去憤慨、去生氣、去糾結了，一切順其自然吧！塵世間那能事事遂願，或許追求完美的本身就是不完美。

其實，我們這個年齡段的群體，消遣娛樂的方式有很多種，都可以去用心嘗試，去自娛自樂，比如研究研究美味、侍弄侍弄花草、整理整理房間、搞搞衛生、閱閱書報、追追劇情、刷刷抖音、跳跳廣場舞、飯後散散步、聊聊閒聞軼事、放鬆放鬆心情、偶爾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這些難道說很困難嗎？為什麼非得去痴迷這個“賭”字呢？為什麼非得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呢？

值此文末，誠懇地道一句：老伴，想說愛你真的不容易！

（二零二零年七月五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