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甘肅農墾的故事|那年小事

那年小事

劉明軍

我與甘肅農墾的故事|那年小事

你是一朵千年的雪蓮,風中搖曳你給的美。那年,你一個輕輕的吻,使我對你有了終身的眷戀。我願做一朵千年的雪蓮,為你綻放最美的花蕾。 ——題記

我父親是抗美援朝轉業至飲馬農場,當了一名軍墾戰士。他在過完82歲生日後不久就安詳地離開了這片土地。至今,他的身影猶如一朵千年雪蓮在風中搖曳……

打 土 坯

那年,父親要打一些土坯磚蓋羊圈。已是初中生的我就給他打雜。父親先帶我去找了一塊離水渠近、取土方便的空地,用鐵鍁清理地上雜草後,就灑水用石磙子壓平坯場。就給我邊講邊示範,從挖泥坑、選土泡泥、倒泥出坑、回坑醒泥,再出坑悶泥,扣泥入模, 一招一式,環環相扣,認真的講解和演示。他說,打土坯要掌握幾個要領:第一,涮土坯模的沙子要用河裡的細沙,沙要曬乾,土坯出模時才幹淨利落,坯塊才方正厚實。第二,扣入坯模的泥要適量,泥多了土坯會鼓肚,少了土坯四角會凹陷。第三,扣坯的動作要快、要準。父親邊幹邊說:“無論幹任何事情都要認真琢磨,既要用手,又要用腦,只有這樣才能把工作幹好。只要人人幹好工作,農場才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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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土坯的過程中父親講,他到農場第一件工作就是打建房子用的土坯,每天任務是1000塊。打土坯是最累、最重的體力活,天天都是頂著星星出去,披著月亮回來。打土坯特別消耗體力,總是還未到吃飯點,肚子就已經餓得咕咕叫、前心貼後心、眼冒金花。實在餓得不行了,就拼命往肚子裡灌水,以水充飢。那時的想法就是每天能早點完成任務後回連隊睡覺。打土坯大家都是拼命得幹,沒有人偷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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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工作中,時常想起和父親打土坯的情景。打土坯雖然是簡單的體力勞動, 但也蘊含著豐富的哲理,讓我明白做任何事情都要認真思考,勤奮努力,不能馬虎。我在玉門市中醫院住院時曾看到一句話:“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 不敢減物力”。這話與打土坯有異曲同工之妙,與“艱苦奮鬥,勇於開拓”的農墾精神有血脈相連之理。

開 菜 地

那年,父親在飲馬種啤酒花。種啤酒花的職工不像種大田的職工,可以在地邊地角種點菜吃。因此,父親就找了一處能澆上水、土質較好的閒地開荒種菜,解決家裡的吃菜問題。

父親找的地約有半畝左右,土質含沙,工程量不大,冰草旺盛(飲馬這個地方長冰草的地鹼小。)在一個週末的凌晨,父親就帶著我去開荒。父親不慌不忙地用鐵鍁挖冰草,我就把冰草撿拾抱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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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父親看我幹得滿臉是汗,就跟我講他來農場時的開荒往事。那時,戰士們墾荒造田,拖拉機在廣袤的戈壁灘上晝夜轟鳴,推走沙丘,將土地簡單平整後,就是人挑土和挖土平地。許多戰士為了減輕肩膀的疼痛和衣服磨損都做了披肩墊在肩膀上,每天工作都在10個小時以上,10天休息一天。後來連裡配了馬車,就用馬車拉土平地。當時的要求是白天馬拉車,晚上人拉車,歇馬不歇車。在平田整地時,兩個人抬著大籮筐來回奔跑,後來乾脆又把兩個大籮筐摞到一起裝滿冒尖的土,抬起時幾乎是勉強離開地面,重擔壓得人胸悶氣短、兩腿打顫。那時連隊的生活極苦,勞動量極大,勞動時間也長。主要就是在荒涼的戈壁灘上開墾荒地、平田整地、挖排鹼渠、修機耕路等基本農田建設。勞動量也是相當大。單是挖大渠每人每天要挖一二十方土,許多地方還是挖有水的泥。到了會戰時,要挖到三十多方,可以想象要出付出多大的體力和要有多堅強的毅力呀。父親說:“就那麼苦,也沒有人退縮,一直都這麼幹著,靠著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支撐著一路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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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把地翻了一遍後,又用鐵鍁平地。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就把菜地開出來了,我累得坐在地裡,父親滿臉笑容的看著我說:“明天澆點水,先把油白菜種上,一個月後就有菜吃了”。父親臉上流露出的自信面容和艱苦奮鬥的精神至今在我腦海裡迴盪。那一帶農墾人用忠誠和執著、擔當和奉獻的精神在茫茫戈壁灘上開荒造田,打造出了戈壁綠洲,譜寫了屬於他們的青春壯歌。

巍巍祁連山,濤濤疏勒河。千年荒漠意味著死亡的“魔咒”,被父親那一代人給打破了,被他們艱苦奮鬥、勇於開拓的農墾精神折服了,他們的影子猶如盛開的雪蓮花香融入了一代代農墾人的血液。

堵 水 口

那年,父親在12月上旬的一個深夜給啤酒花地灌冬水,就叫我去給他打手電。父親從上家手裡接過水,看著水流進地裡後就跟我說:“現在去巡渠,看看大渠跑水沒有”。夜間寒冷,水流緩慢,渠面容易結冰,大家稱之為“冰淤子”,如不及時敲碎“冰淤子”,就會越積越多,把渠堤撐破,形成決口,不但浪費水,還會淹別人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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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我就沿著渠道仔細地向前檢視, 在檢視的過程中,父親發現渠裡的水線下降了,擔憂地說:“不好了,渠又跑水了,走快點”。夜很靜,很冷,“嘩嘩”的水流聲在我耳邊迴響。我們又走了一會,“嘩嘩”的流水聲 就越來越清晰了,父親腳步也加快了。“果真是大渠決口了”,父親自言自語地說。父親讓我打手電後就快速地挖土堵決口。由於水流太急,父親挖一鍁土放在決口上,瞬間就讓水沖掉了。父親去找了些樹枝後又在渠邊挖好一大堆土後,就跳進渠裡,把樹枝插在決口處,又把自己的舊棉衣脫下來放在樹枝前面大聲地對我說:“趕快往我這裡扔土”。我使勁地把父親挖好的土往決口處扔。冰冷的水浸透了我們的棉褲,像根根鋼針刺透筋骨。父親在水裡凍得直哆嗦,上牙和下牙直打架。20多分鐘後才堵住了決口。冰水馴服地沿著渠道向前流去,父親從水裡出來時棉褲都凍成了冰葫蘆。這時父親像打了勝仗似地笑著說,我剛來農場時給大田地澆冬水,主幹渠決堤了,戰士們都是跳進渠水裡站成“水中人牆”堵住渠口的。

如今,每當我在路上看見大渠流水時,父親在渠中堵水的情景就會浮現在我眼前,那身影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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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也在農場工作30年了,父輩們在農場生活的歷程已入腦、入心、入髓。“艱苦奮鬥、開拓創新”的農墾精神也像一朵祁連山上盛開的雪蓮,綻放著最美的花蕾。

本文原載《甘肅農墾報》 第16期

作者:亞盛股份飲馬分公司 劉明軍

(圖片來源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