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有一些朝代、事件、人物,雖相隔較遠、無直接聯絡,但因為彼此有頗多驚人相似之處,為後人津津樂道。
比如有兩個王朝,相隔近千年,都做出了不朽的壯舉,也經歷了相似的命運,彷彿歷史重演般,令人唏噓。
它們就是秦朝和隋朝。
今天就來盤點一下它們的相似之處,品味這隱隱的輪迴。
01 它們都結束了一段大分裂時期
兩個朝代建立前,中國都經歷著長期而黑暗的分裂狀態。
秦朝之前,是春秋戰國五百餘年的戰亂紛爭。在歷代秦王的勵精圖治下,在“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精神感召下,秦國遠交近攻,秦軍所向披靡,成功統一六國,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王朝。
而隋朝之前,是西晉滅亡後,是將近三百年漢民族險遭滅絕的“五胡亂華”和南北朝大分裂時期。隋文帝楊堅南征北戰,統一天下,中國又一次迎來了大一統時期。
郭建龍老師在《中央帝國的軍事密碼》一書中提出,戰爭可以分為統一戰爭和衰亡戰爭。
“對人類社會而言,戰爭有且只有一個好處:將國家統一起來,形成統一的市場。”——郭建龍。
只有國家統一,市場穩定,才能保證人口、物資、資金自由流動,民眾才能享受安全與幸福。
秦和隋的統一戰爭,都是歷史的進步。
02 它們都建立了開創性的制度,影響千年
中國這樣一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大國,沒有好的管理體制機制,是無法長久立足的。
秦、隋兩朝的開國皇帝都是雄才大略的英主,對於治理國家,他們都有深刻的見解認識,也建立了諸多具有開創性的制度,深深地影響了後世千年的走向。
比如政治上,兩者都強化中央集權,秦始皇的“皇帝”一詞貫穿封建時代,隋朝開創了三省六部制,進一步提升行政效率;
行政劃分上,秦朝建立以郡管縣的二級行政管理制度,即郡縣制,與血緣分封制相比有更合理、更具有生機,也預示著血緣政治為官僚政治所取代,社會從貴族封建制度走向了中央集權制度。隋朝也沿用郡縣制/州縣制。
人才選拔上,隋朝建立的科舉制給了寒門子弟晉升的渠道,一舉打破社會板結狀態,為社會注入了巨大的生機活力,堪稱劃時代的壯舉。
這些制度,有瑕疵有不足,但更多的是對舊有思想的勇敢反抗,是對慣性思維的大膽突破。在後世子孫的不斷努力中,這些制度變得越來越完善,越來越合理,最終成了支撐這個古老文明的基石。
03 它們都修建了超級工程
兩個朝代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於基礎設施建設,建成了舉世矚目的超級工程。
長城、京杭大運河、坎兒井作為中國古代三項偉大工程,雖然概念上有變,但秦長城和隋朝大運河確實為前兩項工程奠定了重要基礎,說三大工程中兩項誕生於這兩個朝代也不為過。
秦朝透過新建、串聯各諸侯國原有城牆等方式築成了秦長城,橫亙崇山峻嶺間,綿延五千餘公里,有力抵禦了匈奴等外敵勢力,為中原經濟發展提供了穩定環境。
隋朝的大運河,串聯浙、蘇、皖、豫、魯、冀六省及津、京兩市,為密切黃河、長江流域文化交流,活躍南北方經濟、交通聯絡,推動沿線地區發展起到了巨大作用。2002年,大運河被納入“南水北調”東線工程,歷經千年仍生機勃勃。
不過,兩項超級工程動用勞動力均達百萬之巨,嚴重干擾了民眾的正常生活和社會經濟的正常發展,引發了越來越多的不滿和反抗。可以說,從這些工程的落成那一刻起,甚至從啟動那一刻起,就埋下了王朝滅亡的伏筆。
04 它們的開國皇帝的長子都被害,次子都昏庸殘暴
中國封建時期大部分時間裡,權力更迭都是實行嫡長子繼承製,即由正妻所生的第一個兒子繼承皇位,其餘皇子分封到各戰略要地。
此舉是宗法制的基本原則,可世世代代確保大宗的地位,並且因為規矩明確,其他皇子不用多想,可以少一些陰謀陽謀(不是說沒有);壞處是一旦嫡長子失德或無才,國家便很可能陷入危機。
幸運的是,秦、隋開國皇帝的嫡長子,都是賢明之人,備受期待;
不幸的是,兩人都被各自弟弟設計害死,無緣皇位。
秦始皇嬴政的長子叫扶蘇,隋文帝楊堅的長子叫楊勇。
秦始皇
扶蘇仁德,體恤百姓,因勸諫秦始皇不要焚書坑儒而觸怒龍威,被髮配邊疆修長城;
楊勇仁厚,常結交文人雅士,不善心計,做太子二十餘年未出什麼紕漏。
從後世結果來看,兩人都應該是王朝最合適的繼承人,可是很不巧,他們都有一個“坑哥”的二弟。
秦始皇次子胡亥,在秦始皇駕崩並且遺詔扶蘇即位後,秘不發喪,與宰相李斯、太監趙高合謀篡位,還逼迫扶蘇自殺;
隋文帝次子楊廣,屢次三番挑撥離間父親與大哥的關係,成功使楊勇被廢、貶為庶人,還矯詔賜死楊勇。
可憐兩位本應煥發光芒的人才,最終在歷史中只留下寥寥幾筆,鮮有人提起。
如果後繼者能像唐太宗李世民一樣,同樣殺了大哥,自己還能爭氣點開創一番偉業,證明“上天選擇自己”是對的倒也罷了,偏偏這兩朝後繼者都是昏君,害完大哥,接著就馬不停蹄地害天下。
比如胡亥,繼續徵發大量民夫營建阿房宮、驪山,調五萬將士進都城只為表演,還因天真而大權旁落於趙高,出了“指鹿為馬”這場遺臭萬年的鬧劇。多年間,租稅日重,徵役不停,最終“天下苦秦久矣”,逼得陳勝吳廣發動大澤鄉起義,推下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
胡亥劇照(於濱飾)
而楊廣,濫用民力開鑿大運河、建東都洛陽,窮奢極欲,配合三遊揚州、兩巡塞北,建了不少離宮,還不顧國內負擔三徵高麗[gāo gōu lí],弄得民不聊生,引發全國範圍內的農民起義,天下大亂……
隋煬帝楊廣劇照(富大龍飾)
05 它們都極其短命,後繼者都是長盛王朝
在秦二世胡亥和隋煬帝楊廣的折騰下,國家紛亂四起,最終難逃覆滅厄運。
秦朝自公元前221年建立,公元前207年滅亡,享國14年。
隋朝於公元581年建立,公元619年滅亡,享國38年。
兩個王朝都極其短命,都是二世而亡,“傳萬世”的理想終為一場幻影。
兩個昏君也沒有善終,胡亥被趙高心腹逼迫自殺,楊廣則為反叛的亂軍殺死。
趙高(許文廣飾)
雖說二世而亡,不過胡亥和楊廣恰巧又都不是末代君主,胡亥死後,奸臣趙高推子嬰為秦三世(子嬰極有可能是秦始皇弟弟);楊廣被殺後,唐國公李淵擁立楊廣第三個孫子代王楊侑為帝,是為隋恭帝。前者在位46天,後者在位177天,都是歷史的過渡罷了。
秦、隋兩朝短命,可謂曇花一現,但都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尤其是其所設立的制度為後繼者延續完善,橫徵暴斂也被改為休養生息,最終奠定了兩個熠熠生輝、為國人憧憬嚮往的長盛王朝。
秦之後是綿延407年的漢朝,隋之後是立國289年的唐朝。
漢唐盛世,給了我們這個民族屹立千秋的自信,成了我們永遠的名字。
還有一點頗為神奇的相似:西漢末年皇帝勢弱,外戚王莽篡位建了個新朝,存在15年即滅亡;唐朝也出了個強大的武則天,她建立的武周政權正好也持續了15年。如此巧合,真是令人感嘆。此為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