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一個個離去，我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

淡淡的綠：牆壁、床單和被褥。窗外是萬里晴空。藍與綠是我最喜愛的顏色，但需要把飽和度調得低一點兒，做成淡淡的色調……

如今這病房的色澤很適合我的心境，不再是潔白或空白的一片。病友也知趣，見我不怎麼搭理他們也就不再主動和我聊天。就像是真的一個人躺在床上，便很靜。

閉上雙眼，想象濃白的煙霧從口鼻中噴出來，輕浮地消散在空氣裡，呼吸那濃重的煙香……雖然回憶和想象可以感受曾經經歷過的經歷，但為什麼總要一次次去親歷它呢？

閉上眼睛，那些過往的事情便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地浮現出來，它只是很自然地出現在記憶裡，像一些碎片，沒有經過整理，也不需要整理。

一

16歲時我和14歲的你同船同艙赴外地上學，兩年後的暑假，我發現一雙神秘的大眼睛，就渴望著從這雙眼睛走進你的心扉。

二

20歲時長江邊那個追隨上行輪船哭泣的你，在寒冷的風中揮舞著白手帕……而我在船上，對這一幕渾然不覺。

三

10歲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母親病重。我獨自一個人去20多里開外的鄉下、山上，求醫問藥，當天回返。

四

21歲的春節，你放棄陪男朋友看電影，我們一起登山。在山之巔能聽到山谷裡溪流的潺潺流水，還有你的聲音：你為什麼遲到？

五

14歲參加全縣數學競賽，第一次敗走麥城，記得回學校的情景：歡慶會，主角卻是另一個獲得了一等獎的同學。

六

二十一歲的金秋，第一次看了海……

最近的，以為相互之間知根知底，但我相信從此以後未必盡然。如果說最遠的你是已經熄滅的最愛，沒有人會相信。但所以的傷痛，我無怨無悔。

一些事情，壓抑在記憶的深處，努力地不讓它們曝光。因為那些事情也許有穢濁的，也許是不堪回首的，那就讓它們深埋並腐爛吧。不再做碎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