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半個人切開,拆除一顆長了 12 年的人體炸彈

本文作者:北境刀客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這大概是老張在病房裡等待手術的時候,常有的感悟。

老張今年 49 歲,山東壽光人——就是那個蔬菜之鄉的壽光,那裡的蔥長得能比人高。

其他病友們幾乎每天刷著短影片打發時間,只有老張常常安靜地站在床邊,有時看著窗外,有時注目醫生,正如一棵安靜而樸實的蔥,慣看秋月和春風。

其他患者們總是會催問醫生,什麼時候手術,什麼時候出院,我家裡還有老人孩子等等。

但我從沒見老張催過,他只是安靜地等待。

日復一日的查房,小組長對他的問候,最後也只能簡化為一句:「再等等哈。」

老張憨憨一笑,漏出一口白牙。

之所以不催,一個原因是疾病已經讓他的嗓子完全沙啞;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醫生也騎虎難下。

擁有一顆人體炸彈

故事要從 12 年前講起。

那個時候的老張,還是壽光一個工廠車間的統計員,沒累著也沒摔著,煙酒不沾。雖然體力差了些,但一切都還過得去。

也是那年查體的時候,超聲科醫生驚訝的發現,老張的心臟主動脈根部已經像個瘤一樣。正常人的主動脈根部像個精緻的小酒杯,三片主動脈瓣是杯底,瓣上面形成增寬的竇部,構成杯壁。

這個杯壁的徑線平均是 30 毫米,老張的已經達到 50。

把大半個人切開,拆除一顆長了 12 年的人體炸彈

主動脈根部瘤與 Bentall 手術

12 年前的 Bentall 手術順利完成,老張回去依舊從事他的車間統計,愛人繼續在中學教書,學霸兒子一路過關斬將,考進了北京大學。

12 年的滄海桑田,當年的主刀已經光榮退群,當年的助手已經長為現今的專家。老張謹慎地保持每年 1~2 次的複查,

但更大的災難卻在悄悄醞釀。

由於某種未知的原因,老張其餘的主動脈依舊不如常人那般堅實。主動脈的內壁,在高速血流的不斷沖刷下,尋求一個突破的薄弱點。

去年的冬夜,內壁終於撕裂。老張那晚的感覺,應該像突然有壞人在拿刀割自己的後背。

縣醫院查到了,是夾層,主動脈內膜被撕開了,大量的血流從間隙不斷湧入主動脈壁內,越填越多。這根人體的主要管道被迫發生淤血腫脹,安靜的內臟神經瞬間感受到了巨大的牽扯力。

一個字,就是疼。

疼只是表象,更危險的情況在於,有效的主動脈管腔被持續壓扁,無效的假腔繼續充血,被夾層撕開的部分越來越脆弱,最後只剩薄薄一層膜兜著。

這層膜如果破了,就相當於從人體內部引爆炸彈,萬劫不復。

輕視就是玩命。

縣醫院的急診頭腦高度清醒,勸家裡人趕緊帶老張轉院,夾層如果向心髒反向撕裂,越來越難治,死亡率越來越高。

去哪兒呢?去省城濟南?還是直接去北京?

去濟南 200 公里,2 個小時;去北京 500 公里,7 個小時。老張有幾個小時可以耽誤?濟南都不一定能撐到。

那就濟南。

一家人去了我的母校附屬醫院,大師兄們按照夾層的破口位置,綜合再次開胸的風險,謹慎選擇了介入手術。

也就是僅僅透過輸送支架,把內膜的破口完全蓋住,讓所有的血流改道進入支架,然後流向餘下正常的主動脈,已經充血假腔結束持續擴張,逐漸凝結固化。

把大半個人切開,拆除一顆長了 12 年的人體炸彈

左:B 型主動脈夾層;右:支架介入治療

理論上來說,這樣完全沒有問題,大家都是這麼做的。但老張的支架放進去後,遇到了更頭疼的麻煩:內漏。

也就是說,支架沒有完全奏效,依舊有血流沿著支架頭端的縫隙繼續流進假腔。這是誰也不願看到的局面,只能說老張的主動脈內膜撕裂位置,可能比預期的更加棘手。

好在內漏不算多,等些時日,可能會自行吸收固化。

「如果不吸收呢?」

「如果不吸收,你們就去北京,去上海,去一個敢給老張做手術的醫院吧。」

壽光人老張,Bentall 手術後 11 年,突發 B 型主動脈夾層,覆膜支架植入後發生 I 型內漏。

如果人算大於天算,老張方可渡此劫。

熬冬

老張在持續的疼痛中等待著,在那個寒冷而漫長的冬天。

壽光的蔬菜,方且能在大棚中安然過冬,老張的痛苦,卻與日俱增。

每次疼得受不了,他們就去縣醫院打針,緩解了再回家。而縣醫院醫生的每次道別,都有種易水寒的悲壯。

2021 年春,萬物復甦,內漏沒有消失,老張最終回到了我們醫院。

當年的助手 Q 醫生,已經成長為現今的專家,老 Q 主任。

他看到老張的 CT 片,糾結地感嘆他們來的太晚了。

內漏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在支架周圍形成了巨大的主動脈瘤,被血液和血栓填滿的瘤體直徑已經接近 10 釐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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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的主動脈 CT 三維重建

支架周圍大量血栓+擴張(作者供圖)

擴大的主動脈瘤壓迫到一側喉返神經,老張聲音完全嘶啞。剩餘的主動脈也已經顯著擴張,一直延伸到主動脈到兩條下肢動脈的分叉處。

在老張的這後半生裡,時間像一把利刃,無聲地切割了他的大動脈,包括堅硬和柔軟的一切。整條主動脈都已經廢了,全都要換掉。

老 Q 所在的這個病房,手術範圍已經超越了心臟範疇,一直延伸到人體主動脈的終點。

位置合適的病變,可以不開刀,放支架;單純的瓣膜問題和小段主動脈置換,可以微創,開小刀;範圍擴大的多個瓣膜、以及主動脈的弓部問題,就開常規的切口,算是開大刀;如果是範圍更大的,整條主動脈都出了問題,那就要開很大很大的刀。

難題在於,心臟和它延續的主動脈系統,是三維而不是二維的,即不在一個平面,也不在一個深度。

心臟在胸骨後方,摸得到。主動脈和心臟分道揚鑣後,向下繼續挨著脊柱的左側走,摸不到。它被保護的很好,前面是心臟、肺、還有一切的腹腔內臟,後面有肋骨,肋骨連著脊椎,脊椎和肋骨之間有豎脊肌(俗稱的裡脊,以肉質嫩而為人熟知)。

把大半個人切開,拆除一顆長了 12 年的人體炸彈

作者供圖

如果整條主動脈都需要做手術,一個大切口根本辦不到。

正中切口能完整顯露心臟和脖子以下的主動脈弓部,但夠不著大部分的降主動脈;左側大切口能完整顯露主動脈,但只能勉強看得到心臟,幾乎沒法做心臟和升主動脈的手術。

那麼,有沒有可能一次性做兩個切口,把整條主動脈換掉呢?

這個問題,整個血管外科的專家組討論過不止一次,對於老張而言,綜合目前的狀態和操作的複雜性,這條貌似一勞永逸的雙切口方案几乎不可能讓他活下來。

那就分次來,正中切口先解決最關鍵的問題,也就是內漏,把動態的危險變成靜態。幾個月後,等老張徹底恢復了元氣,再用一個很大的側方切口一次性解決剩下的問題。

「如果不吸收,你們就去北京,去上海,去一個敢給老張做手術的醫院吧。」

縣醫院此言果然不虛。

拆彈

2021 年 5 月,時隔 12 年,老張再次住院,目的是正中切口解決內漏問題。

開放手術徹底解決內漏,公認的手術方式是換掉整個主動脈弓部,包括 Bentall 手術後剩下的升主動脈、三個重要分支(雙上肢、雙側頸動脈)、還有內漏周圍的血管。

從主動脈根部到弓部的所有大血管,全部要換成人工血管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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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主動脈弓置換手術(作者供圖)

這次手術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提前為下一次手術佈局。

原定方案是在全弓置換手術的過程中,向遠端舊支架內塞入一枚足夠長的象鼻支架血管,這樣下次手術時,就能有個足夠結實的近埠可以作為降主動脈置換血管的縫合緣。

否則,下次手術時,切開後只會看到爛作一團的主動脈瘤壁,和一層薄脆一樣的介入支架,面臨無處縫合的絕境。

Q 主任特意向廠家定製了一枚 160mm 長的支架血管,足夠長,足夠結實,只待手術中一把塞進那黑洞洞的降主動脈裡。

象鼻支架如同一把傘,順利的話,伸入,開傘,貼附,過程會很令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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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鼻支架血管

全弓部置換手術最關鍵的步驟是主動脈弓的遠端吻合,也就是 Q 主任把定製血管塞入原先支架,並且和另一截人工血管縫在一起的環節。

這個時候,需要將老張的體溫降到 25℃ 甚至以下,除了大腦保持基本的低流量灌注,身體其餘部位的血流幾乎全部停止——這就是所謂的「深低溫停迴圈」,時間越短越好,動作越快越好,它需要外科醫生和麻醉團隊、體外迴圈團隊的配合高度一致。這也是為什麼專家組否定雙切口方案,選擇分期。

但人算又一次失於天算。

原先的介入支架已經移位、彎曲成了很不友好的角度,Q 主任經過反覆嘗試,始終無法將定製的象鼻支架放入。

而老張已經處在深低溫停迴圈的狀態下,繼續浪費時間,停迴圈帶來的腦缺血、脊髓缺血、凝血機制紊亂和炎症反應將變得不可控。

當斷則斷,Q 主任放棄了定製支架,換成一段可以塞入的軟象鼻血管。

手術的主要目的實現了,但手術的次要目的打了折扣。

這一次手術歷時 7 個多小時,早晨開始,傍晚結束,助手們吃完早飯上臺,下來正好吃晚飯。老張順利恢復出院,重新回到家中休養,約定 3 個月後再來,Q 主任也有 3 個月的時間去思考二期手術。

當縣醫院的大夫們再次看到老張時,感慨萬千。

「如果不吸收,你們就去北京,去上海,去一個敢給老張做手術的醫院吧。」

一線生機

3 個月的等待期,喜悅並未持續太久。

老張除了聲音嘶啞不輕反重,而且還出現咯血——這意味著老張的主動脈瘤進一步擴大,已經對左肺造成明顯壓迫。

動脈瘤壓迫肺,就可能和肺粘連在一起,強行分離後,一個血乎乎的肺臟將成為另一個災難。

咯血還不是一星半點,老張的貧血也已經非常嚴重。貧血會導致原本就止血困難的二期手術更加困難,縫合得再好,止不住血,就下不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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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二期手術前的主動脈 CT 三維重建(作者供圖)

Q 主任的助手,S 醫生,認真地和老張以及他愛人談了二期手術的極大風險。這風險不僅來源於客觀的身體條件,還在於手術中間的不可預知因素。

簡單來說:只有一線生機。

老張和愛人傳達了他們整個家族的決定:一線生機足矣。

炎夏已過,蕭瑟秋風今又是,老張又住進來了。消瘦、虛弱、失聲,病房裡也沒有家人的陪伴。老張像文章開頭寫的那樣,靜靜地望著窗外等待,等一個最終方案。

由於上次手術僅僅植入了軟象鼻血管,長度不足以超越先前的介入支架,這次手術如何進行近端吻合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專家組討論的難點有三個:

一、如果不進行深低溫停迴圈,當然對整臺手術的止血難度和節奏把握都是好事,臨時鉗夾阻斷近端的血流,無血狀態下完成吻合。但老張的主動脈瘤已經有 10 釐米,區域性鉗夾已經不可能。其他的阻斷方案,經過論證都不可行。

二、如果採用深低溫停迴圈,敞開吻合近端,那就要拆除支架,去尋找那根不夠長的軟象鼻血管來續接。拆支架怎麼拆?腦補一下,就是一根根去剪斷介入支架的合金網格,這顯然會增加停迴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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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拆除的介入支架(作者供圖)

三、肺臟粘連的風險,一旦出現嚴重的肺出血,止血幾乎不可能,情急之下就必須把左肺切除,需要胸外科的友軍外援。但如果真的切除一側肺,手術後僅剩的一個肺能不能支撐他脫離呼吸機?如果不能,又是災難。

沒有哪一種方案能盡善盡美,一線生機從何而來?

老 Q 主任再次想到了象鼻支架。這次,他想用一個更短的定製支架,就在深低溫停迴圈下,從近埠逆向塞進去。支架擴開後,向上伸入原支架內固定,向下成為新的吻合口邊緣。

如此,深低溫停迴圈時間會最大限度縮短,一旦完成,馬上恢復正常的大腦及上肢灌注。

接下來就是整個腹部臟器和肋間動脈的血管重建。簡單來說,就是供應肝臟、脾臟、腸道、腎臟,以及不可或缺的脊髓供血的血管們,全都需要從病變的主動脈上切斷,用人工血管續接。

最後在骨盆裡,將整條人工血管和即將分叉的主動脈末端完成最終的吻合。

這樣做,需要一個很大很大的切口。有多大?

從背部,肋骨起源處,斜著畫弧線,一直切到肚臍。中途剪開肋骨弓,然後人體的軀幹將徹底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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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胸腹主動脈置換切口與血管重建

(來源:NEJM)

代價雖然巨大,但成功完成後,人體重要器官的血流都能在你的視野裡完成了確切的重建。一切成效,都肉眼可見。

老張終於不用再等了。

接力

手術在早晨開始。

整個助手團隊分為了兩組,第一組隨 Q 主任上臺,爭取到下午基本步驟結束;第二組在主要吻合完成後,逐個上臺換下第一組,接手後續步驟。

如果止血極其困難,第一組人休整後再次接替第二組人,以此類推。

老張的切口敞開了,巨大的主動脈瘤如同一個老式地雷,最後一次耀武揚威。

瘤體鋥亮膨脹的外膜上密佈著絲絲縷縷的血管,如同一條條血色的年輪。它的直徑的確已經超過 10 釐米,不僅如此,在它經年累月的擴張過程中,蠻橫地侵襲了周遭組織的領地,形成了忤逆正常解剖學的擠壓和粘連。

這一次,天算站在了我們這邊——左肺的確和動脈瘤粘連,但需要操作的左下肺區域還算乾淨,粘連部分堅決不招惹。

一大出血隱患排除,左肺也保住了。顯露充分後,Q 主任上臺,開始全身降溫,心臟在 23 度的低溫和充分減壓中逐漸停跳,碩大的動脈瘤被剪開,定製支架順利塞入。

7 分鐘時間,完成近端吻合,之後立即開始復溫並開放迴圈。剩餘步驟都是針和線的遊戲,縫合,檢查出血,加固,週而復始。

下午 3 點,Q 主任離席,第二組人上臺。

對他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手術開始。

這個近一米的切口,所有的操作所經之處,以及所有的吻合口,都需要檢查並做必要的加固。

到處都是血啊。

相信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外科醫生,初見這臺手術時也會發出上面的感慨。

當然,出血基本都是隱匿的,但這近一米的切口範圍內,有大大小小几十處血管、肌肉、吻合部位需要檢查,有切開的正常肌肉組織,也有棄用封閉的肋間動脈,還有無數伴隨動脈瘤的終結而被迫退場的瘤體血管。

積少成多,前一秒剛剛填塞的雪白紗布,很快便會飽蘸血水。

二組的四個助手兩兩組合,分別在胸、腹兩個部分檢查,一人負責牽拉和顯露,另一人負責檢查和加針。

電刀不斷燎過成分各異的組織,焦糊的煙霧,混合著被汽化的血水,持續考驗著人的耐力和心性。

手術檯上的活計,無非就是這些,哪些出血必須加針、哪些可以電刀燒灼、哪些可以壓迫、哪些甚至不用理會……

這裡已經不存在通用的理論,更多的是對實操能力的掌握。

這一組人上臺時衣帽整齊,器宇還算軒昂。經過 3 個小時的不斷查詢、止血、查詢、止血後,已是衣帽不整、口乾舌燥。嶄新的紗布源源不斷地填塞進老張的各處吻合口,又不斷有被血浸透的紗布被取出。

麻醉醫生也是一位資深的輸血專家,漫長的止血過程中,指揮著他的兩位助手維持著老張的迴圈穩態。

偶爾問臺上兄弟們一句:怎麼樣,有希望嗎?臺上不斷迴應著:有希望有希望,已經止地差不多了。差不多還是不夠的,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結束。

2 個小時過去,依舊是這段對話,依舊是差不多了。

終於,第一組人回來了,重整旗鼓再次上臺,把第二組助手的止血成果鞏固後,開始關胸。

把大半個人切開,拆除一顆長了 12 年的人體炸彈

圖源:視覺中國

所謂成果鞏固,就是又換了四雙眼睛,把上一組人檢查過的部位,再看一遍。否則一旦有殘存的問題,你說是誰的責任?

關胸,也是關腹,這個一米長的切口,怎麼開啟的,就怎麼一層層還原。切開的膈肌需要縫合,撐開的肋骨需要收攏,斷掉的肋弓需要捆紮;此外還有腹部的多層肌鞘需要封閉。最後,用絲線一針針、逐層把這個一米長的切口皮肉部分,分三層關閉。

每層三十多針,三層便是一百多針。

全部完成,僅僅留下一道連貫的切痕,深藏功與名。

21:30,手術結束。

整個過程中,用血紅細胞 4 個單位(約 400 毫升),血漿 800 毫升,血小板 2 治療量。在同類手術中,可以說是省之又省了。

空蕩蕩的家屬等候區內,老張家已經等待了 14 個小時的妻子和兒子,熱淚盈眶。一切成效都肉眼可見,老張在第二天就脫離了呼吸機。

後續恢復順利,最後一次查房時,來自壽光的老張,嗓音已經開始恢復,豎起了大拇指。

長達 12 年的悲歡終於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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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重建後的主動脈 CT

登月

和大多數這個級別的外科專家一樣,老 Q 很少發朋友圈。屈指可數的幾張照片裡,有一組是 6 年前他在美國參觀阿波羅 13 號展覽時的紀念。

阿波羅 13 號本是美國一次失敗的登月任務,由於飛船艙體爆炸,氧氣和電力大量丟失。三名宇航員在絕境中,用自身的經驗和智慧最終完成了返回地球的自救之旅。

對我們而言,何嘗不是如此。

大血管外科的決策壓力,即在於此,一招失誤,臺上將無路可走。唯有經驗與智慧,指引我們前行。

致謝:本文經 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心血管外科主治醫師 王萌 專業稽核

本文首發於作者個人公眾號:北境刀客,授權丁香園修改釋出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策劃:gyou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