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西部山區農村的謝大娘還沒有脫下保暖衣，突如其來的高溫，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儘管還不到中午，村子邊上的大楊樹下面，就已經沒有人納涼了，謝大娘也打算早一點做飯，吃了飯，躺一會兒。於溝村本就沒有多少耕地，她還是趁著蓋房子的空閒時間，種了一點兒油菜，曬在不遠的打麥場裡，已經曬得乾透了，天太熱，也不想去揉菜籽兒。

謝大娘74歲，老伴兒李長庚今年79歲，兩個人的身體都不算很好。尤其李大伯四年前得了一次腦梗塞，現在走路不利索。老兩口原本有兩個兒子，李大伯患病期間，老二忘了吃藥，突然死亡。現在，老大打工去了，謝大娘主要的任務就是照顧李大伯 。

說起來老二，謝大娘說：他從小患有一點精神分裂，要經常吃藥才能控制，不然的話不知道會做出啥事來。在謝大娘的的精心照顧下，靠藥物控制的老二還能幫他們老倆種地、放牛。謝大娘說：“他爹住院，我在那兒照看，頭一天他還跟他哥去醫院呢，第二天俺妹子去了，對我說，娃子死了。我說那你們先回去吧，我等到下午三四點，他爹打完針，才回來。辦完事也沒給老頭說，他病好了，埋怨我……”

治療後的李大伯耳朵不太好，給他說話需要很大聲。謝大娘笑著說：說話聲小了，就不行，他聽不見，整天都跟吵架的一樣。

根據嵩縣的政策，要在近兩年內消除土瓦房。老兩口申請了危房改造，拆掉了院子裡面的幾間土瓦房，蓋成了平房。“俺倆已經老了，不會領人了，房子讓老大領著蓋，上級給的錢，也給他們了。哎，你說房子蓋成了，俺媳婦（兒媳婦）又得病了，就這樣，放這兒了，啥時候有錢了，再粉刷吧……”

新蓋的平房，基本上還是農村老式的佈局，左側幾間是準備給孫子結婚的房子，樓梯邊兩間是老人們的臥室。房子是去年開始蓋的，按說裡面已經乾透了，還沒有粉刷，老倆就暫時居住在靠近公路的兩間瓦房裡。

“屋裡頭不敢看，老亂，一蓋房子，塞得滿滿當當的！”兩間土牆瓦房，一間是他們的臥室，兩米高的房樑上，用木板隔出半間的棚子，堆滿了各種生活用品。另外一間，把一面牆打掉，外面留了個門，就算是他們的大門。實際上新房和土瓦房之間也沒有院牆，只是幾塊建築板靠在木樁上，腿一抬就能跨過去。

“別看俺這兒跟沒門廟一樣，不怕偷，也沒啥偷的。哪會有小偷惦記俺這老病號呢？要是真來了，也就一把米一把面。咱在這路邊上住著，要飯的人也路過不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不愁吃的，要飯的來了，也有啥給他們……”儘管只有兩個人，謝大娘還是燒著一口大鍋，打火機沒有氣了，謝大娘打了好多次，引不著火，直罵自己笨。幫她生著火，給她一個防風的打火機，大娘打了幾下，說：“這不中，看不見火焰，我不會使喚……”

大娘生火的材料主要是玉米鬚和玉米包，門後的木材堆上，還有半袋子麥秸。山村裡已經很少有人家種小麥了，大娘的麥秸還是幾年前收集的，用編織袋裝好，放在房樑上面的“浮棚”上。等揉完油菜籽，就可以燒油菜杆了。問她怎麼不用電磁爐，大娘笑著說：“老笨呀，學不會，上年紀人不管做飯還是烤火，都得能看見煙火，知道鍋底肚裡有火。燒電，看不見火，燒氣不會玩，老了，也學不會……”

走的時候，李大伯坐在路邊，想站起來，腿不聽話，只好坐著擺了擺手，說：“咱家就在這路邊上，不管啥時候到溝裡頭了，來家裡頭坐坐，說說話，怪美……”【行走豫西山村，記錄鄉村故事，歡迎聯絡河洛鄉村，留下你們村裡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