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1600年前的土地運動——均田制,為何說它功在千秋

土地制度在我國曆史上有好多變化,北魏的均田制是我國古代歷史上最有聲譽的一次改革。

1600年前的這次土地改革,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一改革的成功,使北魏社會由亂到治,由動盪變安定,經濟繁榮,百姓豐衣足食,國庫盈實,推動北魏發展為鼎盛時期。

儘管這一改革聲譽很高,但史籍記載籠統,其中好多事說不清,因而理解各異,一直存著爭論。

一場1600年前的土地運動——均田制,為何說它功在千秋

北魏為什麼要實行均田制,這事還得從西晉說起。

西晉八王之亂,北方眾多少數民族入侵,建立了許多個國家和政權,史稱五胡十六國。這些國家和政權相互攻戰,相互爭奪地盤,鬧得狼煙四起,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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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人一部分逃到了南方,另一部分以家族為基礎在村莊周圍壘牆築堡,依靠他們手中控制的大量土地,招收難民為奴隸和佃戶加以武裝,既耕且戰,進行自衛,應對外來的入侵。這種且耕且戰的堡壘,史稱塢壁。

就在這五胡十六國時期,戰火紛飛的中國北方的大地上,到處都建起了塢壁。而且塢壁與塢壁之間有著密切聯絡,稱做聯堡。比如10 聯堡,12聯堡壘,15聯堡壘,以至數十聯堡。其中又有總指揮,形成強大的武裝集團,來進行自衛。

道武帝進入中原建立北魏後,打敗了不少強大敵人,對這塢壁卻沒有辦法。這塢壁數量之眾無以數計,又向國家交納租賦,是國家的衣食父母。無奈之下他只好向它們妥協,給那些塢壁主封官,名為“宗主督戶”。讓他們徵收租賦,維持社會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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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帝

可北魏的稅賦是以戶進行徵收。這些大大小小的塢壁,其中往往是千人共籍,百戶為一家。大戶之內包蔭著許多小戶,小戶受大戶的控制和欺凌。

每年向國家繳納的租賦,全是豪強大戶向小戶徵收,然後由豪強大戶再上交國家。他們向下收得多,給國家繳得少,甚至糧中摻沙拌水從中作弊,上欺國家,下坑包蔭戶,成為地方上的一害。他們對國家的一些政令,往往採取實用主義態度,有利的就執行,沒利的不執行,嚴重影響著中央集權的統一。

第二代皇帝明元帝感到這塢壁可惡,企圖把他們解散,也把一些塢壁的首領和富豪遷至京畿加以控制,卻引起騷亂,最後則以安撫告終。

到第三代皇帝太武帝時,不少塢壁的勢力有所發展,河東大戶薛永宗勢力之大,都控制著州郡。

當時太武帝意在統一黃河流域,四處用兵,稅賦自然十分繁重。關中杏城蓋吳發動群眾起義,隴東的白部入夥,河東的薛永宗也積極響應,一時間起義的戰火,從關隴蔓延到黃河以東大部地區。太武帝全力以赴討伐,耗時兩年都沒鎮壓下去。

在河汾辦學的薛洪祚,雖身為布衣,在鄉間卻極有聲望,看到起義戰火蔓延,便動員塢壁主鄉黨積極支援,不只供糧、供草,還組織民夫支前參戰,才將這場聲勢浩大的起義平息下去。

太武帝很感謝薛洪祚和鄉黨,封薛洪祚為泰州刺史,使他由布衣成為朝廷命官,也就承認了塢壁主的合法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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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代皇帝文成帝忙於復佛,對塢壁未加過問。

五代六代皇帝因都年幼,文成帝的皇后馮太后兩朝臨朝稱制。這時北魏版圖已定局,不再向外擴張,塢壁勢力的發展越來越大,有的跑馬圈地,有的開礦煮鹽,武裝成千上萬,獨霸一方。他們不只隱丁漏口,逃瞞租賦,上欺國家,下坑百姓,致使租調銳減,國庫空虛。

馮太后對此也早有所慮,因此她多次下令檢查戶口,查出了不少包蔭戶,對那些塢壁主和豪強大戶加以懲戒。但國內有千千萬萬的塢壁,如何能查得過來?所有塢壁主和豪強大戶又都是一路貨色,可總不能都把他們治罪。特別是那些構成集團性的塢壁勢力,不只獨霸一方,還組織暴動,率眾起義,威脅一方的安全。

在馮太后臨朝稱制的近10年間,各地大大小小起義事件就有好多次,差不多一兩年就有一次。儘管她嚴加防範,沒有釀成大禍,她卻如坐在火山口上一樣,日夜感到不安。這便是北魏時期實行均田制的歷史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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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太后執政期間對朝政實施全面改革,這塢壁的發展已成北魏的一大禍患,掃除塢壁均田,是改革的重要內容。

在解除禁田,頒發俸祿,整飭吏治之後,她派李衝等深入塢壁調查研究,探討塢壁內部的情況。她也帶著皇孫孝文帝巡幸州縣,視察了中原的一些塢壁。

回到朝中她和大臣們一起討論,要大家獻計獻策,解決塢壁成患的問題。可這塢壁是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產物,既不能用明元帝的辦法,將那些豪強大戶遷走,把塢壁解散;又不能派官員去管理,更不能用武力征服,畢竟他們還是一方衣食父母。

大家討論來討論去,誰也拿不出個好的辦法。

相州剌史李安世得知此事,便向朝廷上疏,其內容是:“土地的佔有歷來國之大事,量地劃野,經國之大業。西周井田之興,其來已久,田萊(田野)之數,制之以限。塢壁人口眾多,土地則為豪強大戶佔有,這便是塢壁存在的要害。若要解決其上欺國家,下凌百姓,為亂一方之患。依臣愚見,應澄清戶口,均分其土地。使細民獲有資生之益,豪強則無地利可求。並宜年限斷,令均分之田永免侵奪。如此則以強凌弱、稱霸一方、欺騙朝廷的塢壁之禍,如抽薪之釜、斷源之流,自然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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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太后

這李安世詩書傳家,博綜群言,才華橫溢,是北魏很有影響的名士。自任相州刺史之後,看到塢壁主各霸一方,隱丁漏口,偷逃租賦,上欺國家,下凌百姓。他心中憤憤不平,便派人反覆清查戶口。對一些殘掠百姓,公私成患的豪強大戶,嚴加制裁。並沒收他們的土地,均分給百姓,深受廣大百姓的擁戴。

他的上疏可稱是雪裡送炭,救火之水,深受馮太后、孝文帝和眾臣的賞識。因而採納了他的建議,便於太和九年(公元485)下詔,將所有土地收歸國有,為廣大的百姓進行均分,這便是歷史上所說的均田制。

均田的具體規定是:每個男子年15以上者授露田40畝,女子授田20畝;奴隸和平民一樣授田,男授40畝,女子授20畝;鼓勵養牛,牛1頭授30畝,每戶以4頭為限,露田不夠可以荒田來補。

為防止土地兼併,規定所分土地生死為斷,只許耕種,不得買賣。此外男子還授桑田20畝,女子授10畝。不宜種桑之地,男子授給麻田10畝,女子授給5畝,以為永業田,即人死後不再收回。並鼓勵兄弟之間分戶,3口之家授給宅基地一畝。

地方治所官員則授給公田,刺史15頃,太守10頃,縣令6頃,由其經營以代俸祿和公務之用。官員更替,新舊交接,只許經營耕種,不得買賣。

詔書下發後,一場均田運動便在中國北方大地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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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均田究竟是怎麼實施的?史籍沒有記載,也看不到其它有關論述。但可以推測,那就是抽調官員深入塢壁發動群眾,統一規劃土地,清理戶籍,丈量田畝,分給百姓,予以落實。

這只是均田工作的開始,也可說是一種試點。北魏全國有113個州,12個邊鎮,527個郡,1465個縣,其中的塢壁村寨無以數計,國家的官員不過數千。

若是全靠少數官員來搞,均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因而就有了新的措施。

建三長改租賦

三長制即五戶為一鄰,五鄰為一里,五里為一黨。鄰設鄰長,裡設里長,黨設黨長,故稱三長制。

我國坊裡制始於春秋戰國時期,最早為什伍制。即五戶為一伍,十戶為一什,是國家政權中最基層組織。三長制是什伍制的延續,承擔著國家人口管理、徵收租賦和兵役的使命。這是中書令李衝在均田令中提出的一大重要舉措。

三長選拔豪強大戶擔任,這些人有管理經驗,在當地有一定的威望,他們的土地被分,心中雖然不滿,可擔任三長有免役待遇。即鄰長免一人,里長免二人,黨長免三人,成績突出者還可提升。他們既得到朝廷信任,又操有基層實權,工作也就有了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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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長制的建立,使北魏政權有了基層組織,中央集權得到統一,政令行使如身之使手,如干之縱條,均田便在全國各地開展,很快實現了耕者有其田,經濟發展,人心安定,國內形勢大變。

在此基礎上又改革稅賦。北魏沒有代幣,徵收稅賦是穀物和絹帛。穀物稱租,絹帛稱調,因稱租調製。

徵收的辦法是以一夫一妻為準,一夫一妻徵帛一匹谷二斛;未婚者徵一夫一妻之半;年15以下者徵一夫一妻的四分之一。鼓勵養牛,牛一頭徵穀物二斛,每戶以四頭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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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之鄉一夫一妻徵布一匹,其它以此為降。很快這租調包括徭役在內,也就是兵員由國家出資僱用,大大地減輕了民眾的負擔。可對國家而言,民眾負擔雖小,要包蔭戶出,戶數大大增加,增收總量數倍十數倍增加。

這樣一來民眾輕徭薄賦,國庫卻充盈豐實,利國利民,推動了經濟的蓬勃發展。因此很快使北魏國有九年之糧,民有三年之備,國家實力進入極盛時期。

均田的意義露荒之辯

我國的土地制度,前後經歷了西周的井田制,商鞅變法的授田制,和曹操的屯田制,數次大的變動,都是以土地為核心,對百姓進行剝削。

西晉雖然採取了佔田法,也沒擺脫土地兼併和剝削。

到十六國時期,塢壁的發展,使土地兼併形成高潮,好多百姓無立錐之地,承受著慘酷的土地剝削。

一場1600年前的土地運動——均田制,為何說它功在千秋

北魏的均田制是人類歷史上一場了不起的革命。

其一,它徹底沖垮土地兼併,消滅了依靠土地剝削,建立了我國曆史上上最合理的土地制度,對後世產生著深遠影響。

其二,均田核心是以人為本,實現耕者有其田,讓每個公民平等地享有土地資源。體現了人本思想。

其三,是這均田制決定了經濟社會發展方向,大大解放了社會生產力,包蔭戶出,男佈於野,女勤於紡織,經濟發展,社會穩定,人口大為增長,據統計比西晉增加一倍還多。戶徵租賦雖少,編戶增多,租賦徵收倍增,國庫盈實。史載國有九年之糧,民有三年之備,創造了我國曆史上社會經濟發展最好的時期。

其四,是由於這均田制的先進性,其後延用了300多年,併為隋唐盛世奠定了經濟基礎,對後世產生了深遠影響。

直到1600年後的土改,還能看到它的影子。這均田制是中國史無前例的一場土地運動,也是一場功在千秋利在當時偉大的土地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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