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源於河北石家莊,而不是河南商丘?甲骨文改寫認知

公元前11世紀,“小邦周”在牧野之戰中成功突襲了“大邑商”,以小臨大的周人,面臨的最為重要的問題是如何統治意想不到的迅速擴大的區域,於是周人採取分封制,將紂王之子武庚封在殷商都城故地,為邶(bèi)國。武庚復國失敗被周公姬旦誅殺之後,周人以儲存殷商宗廟為由,遵循“興滅繼絕”的傳統,封紂王兄長微子啟於商朝的舊都商丘,在此建立了宋國,特准微子啟用天子禮樂祀奉殷商,稱公為賓而不稱侯爵王臣,與周為客。

先秦時期,封地名稱是貴族的“氏”,為了彰顯與尊重貴族身份,一般稱其“氏”,因此微子啟當時正式稱呼叫“宋微子”,即子姓宋氏。一直以來,都將微子啟視為宋姓開姓之祖。先秦姓氏分離,秦漢之後姓氏合一,先秦的宋氏,秦漢之後就成了宋姓。

然而甲骨文出土之後,根據甲骨文上的記載,上述一些歷史被推翻,因為早在商朝武丁(下圖,清人繪像)時期,就已經存在一個宋國。

武丁是商朝第二十二代國王,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國王,在位期間內憂外患,他內收政權,對外南征北戰,擊敗了“鬼方”等很多強敵,保護了中華民族。雅利安人征服古波斯與古印度,又繼續東進時,武丁派婦好給予迎頭痛擊,由此斬斷了雅利安人東進的魔爪。

除此之外,武丁還有一項記錄,在位時大肆分封“諸子”。根據宋鎮豪《夏商社會生活史》統計,當時分封了156名“諸子”。當然,武丁不可能有156個兒子,這裡的“子”應該是姓氏,商朝王族姓子,即武丁分封了100多個商朝宗室,其中武丁封一個親子於宋地,卜辭說“子宋於宋”,“乙巳卜,王囗子宋”、“貞:王自宋入”、“辛酉,王不自宋入”等。商代已有宋國,說明當時已有宋氏,因此宋姓在周代宋國之前無疑早已存在,而根據“子宋”這個姓名來看,宋姓可能在武丁之前就已經出現了。

實際上,歷史學家李民在《追溯商代邢都地望》一文中說:“西周王朝分封的同姓和異姓的貴族封國,大都是原來殷商時期的封國、方國或殷商之重地”。也就是說,我們所見的周代諸侯國,其中很多國號實則早已有之,並非周代始創,因此很多姓氏也是早已有之,其歷史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悠久,而這基本上要推翻一大批姓氏的起源史。

武丁封子宋於“宋”,那麼“宋地”在什麼地方呢?

由於一些漢字往往會反映地方特徵,比如齊地之齊就與麥穗(山東地區最先種植小麥)有關,因此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宋字字形。甲骨文中的宋字,與後世沒什麼區別,都是寶蓋頭,下面一個木字,如今有兩種解讀,即:上面寶蓋頭是圓錐房子的切面圖,下面“木”是一根頂梁的柱子,房簷中間由一根木柱撐起;上面寶蓋頭代表房屋,下面“木”字是“庭院中栽種的樹木”。但無論哪一種,都沒有攜帶什麼地理資訊。

商朝源於河北石家莊,而不是河南商丘?甲骨文改寫認知

不過,甲骨文卜辭中又記載:“已卯卜,王貞:鼓其取宋伯歪,鼓禍,囗朕事,宋伯歪從鼓。二月”,以及“癸酉卜,惟麂即鼓令取宋伯歪,二旬癸卯”,這就揭開了宋國位置的真相。所謂“鼓”,就是鼓地、鼓國,屬於商朝諸侯,據考證在如今河北晉州市鼓城村一帶。所謂“歪”,是宋伯的名字。卜辭將鼓國與宋國並提,說明兩國相鄰。巧合的是,鼓國相鄰的一個地方如今叫石家莊趙縣,而在趙縣的宋城村與宋村之間,考古發現了具有商周文化特徵的“宋子城遺址”,出土過一些商代文物。透過甲骨文、考古以及地望等來看,基本確定商代宋國在如今河北石家莊趙縣。

值得一提的是,武庚之亂後逃亡北方,河北淶水一帶出土過刻有“邶伯”的青銅器,而武庚之所以北逃,從商代宋國、鼓國來看,顯然與當地擁有殷商統治基礎有關。後來周朝將召公封在燕地,又顯然是為了打擊殷商殘餘、鞏固周朝統治。

作為商帝國的王子,武丁為何將“子宋封於宋”?其實,武丁封“子宋於宋”可能與商代起源有關。

首先,從古籍上看,《國語·吳語》說:“乃起師北征,闕為深溝,通於商、魯之間。”魏晉韋昭注:“商,宋也。”《列子·仲尼》中說:“商太宰見孔子。”東晉張湛注:“商,宋國也。”《釋文》說:“司馬彪雲,商,宋也。”近代歷史學家陳槃指出:“宋之稱商,舊籍習見。《毛詩·商頌》即宋頌。《史記正義》商為宋也。”近代王國維說:“古代‘宋’和‘商’同聲,可以通用,‘宋’古從‘木’,而‘木’古有‘桑’音。因此,‘宋’又被人稱作‘商’。”換言之,在古人認知中,“商”與“宋”互通,周朝封微子啟於宋,也可以稱之為封微子啟於商,武丁封子宋於宋,也可以稱之為“子宋於商”。而由於商姓最早源於商代遺民,所以商宋其實是同一個姓。因此,武丁封子宋於宋(商),極有可能就是將子宋封在了祖地。

其次,按照傳統認知,顓頊曾經建都於商丘,商湯初都南亳也在商丘,所以周朝封微子啟於宋(都城在如今商丘睢陽),讓他在此祭祀祖先。但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中美聯合考古隊開啟“商丘計劃”,旨在探索中國商丘地區早商和先商文明,然而雖有多次考古發掘,至今卻還沒有挖到較大規模的商代遺址。今年八月份,“商丘計劃”重啟,如今還沒有傳出好訊息。商丘找不到商代遺址,而趙縣卻能找到商代遺址,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商代可能不是源於商丘,而是在河北趙縣一帶。上圖,上世紀90年代,中美聯合考古隊齊聚商丘大地,試圖尋找“先商文化”,圖中為考古專家唐際根。

第三,距今5000餘年時中國氣候開始下降,北方先民可能逐漸南下,而趙縣到鄭州(有商朝中前期遺址鄭州商城)如今高速不到400公里,基本在當時大部落遷徙範圍內,後來可能由於黃河氾濫而又北遷到安陽殷墟。因此,商人來源於北方的可能性非常大。

商朝源於河北石家莊,而不是河南商丘?甲骨文改寫認知

透過探索宋姓起源史,可以看到宋姓歷史悠久,早期商宋姓氏同源,同時也可以看到商人起源可能不在我們熟知的商丘,而是在北方趙縣、平山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