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雪漠新作《野狐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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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未央

欣賞雪漠新作《野狐嶺》

《野狐嶺》是雪漠老師在繼《大漠三部曲》《靈魂三部曲》之後,創作的又一部非常有影響力的長篇小說。在2014年的上海書展上獲得銷售冠軍,被選入《大學語文》閱讀推薦書目。

欣賞雪漠新作《野狐嶺》

對於這本書,我覺得總有太多的話想說。正如作者在後記中說的,“這不是人們熟悉的小說,而是另一種探險”,真的是這樣。讀過《野狐嶺》才知道,哦,原來小說還可以這樣寫,它既象你闊別多年的老友在與你意外重逢後的敘敘叨叨,讓你感到悲欣交集的同時,又讓人不得不悲嘆命運之多舛,還象是在走一個作家精心設計的迷宮,任你在這一片黑暗裡尋覓、穿越、摸索,甚至碰壁,而他,只是悠閒地眯了眼,坐在一個你看不見的角落,從容地旁觀著,不言不語……

欣賞雪漠新作《野狐嶺》

整部小說的線索有兩個。一個是集體,代表的是“大義”——蒙漢兩個駝隊為了推翻清家,駝了金銀茶葉等去一個叫“羅剎”的地方換取軍火;另一個是個人,代表的是“小愛”——一個嶺南女子為了復仇,不遠萬里,從嶺南一路追蹤仇家來到涼州,他們懷著各自的目的,走進同一個地方——“野狐嶺”。故事因此而展開。作者以“我”超越時空超越現實的方式,用一種特殊的儀式召回了曾經與此相關的“幽魂”,以採訪的形式揭開了一個個鮮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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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西部文學,《野狐嶺》雖然用非常豐富博大的西部元素寫了土客械鬥、回漢仇殺、農民暴動、駱駝客的艱難生存、甚至駱駝的交配餵養等等,定格了一個時代的一個群體和一些已經消失的東西,但我認為這些都不是作者最主要的創作目的,作者真正想要表達的,仍然是“對存在、對生死、對靈魂的追問”與“生命價值和意義的深刻思考”(雷達老師語)。在這一點上,《野狐嶺》與《西夏咒》有著相同的藝術價值。對一些讀者而言,有些觀點可能會讓你不舒服,當頭棒喝一樣,會讓你懵讓你痛讓你感到沉重,甚至還會產生一種顛覆性的感覺,但懵過痛過沉重過之後,你就會不由自主去思考,為什麼是這樣。最終不得不承認,讓你產生顛覆性的東西才是究竟的真理。比如,在故事的一開始,“殺手”就說了“你們是一群瞎子、聾子和痴子,你們在舔食刀頭上的蜜,你們的頭上有猛虎,腳下有深淵,深淵裡有巨大的鱷魚,張著大口,露出牙齒,在等著你們落下。你們吊在一根繩子上,有一群老鼠在啃那繩子,繩子就快斷了,而你們,卻還在渴盼那繩子上的露水。你們不知道,太陽一出來,那露就幹了。而且,你們的繩子,馬上就要斷了。”是啊,塵世中的我們,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把苦當作甜,把痛視為樂,認假成真,執幻為實,為了一些身外的東西,常常陷入一場又一場地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裡自欺欺人,卻從不在乎這個世界無常的真相,總覺得,路還長呢,日子還遠呢,卻不想,每個人的面前,都恆常地轉動著一個無常的“磨盤”——你永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把你吸進去碾個粉碎,你也永遠不知道你的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作為經歷過“磨盤”碾壓的過來人——“殺手”,以他的生命經歷真誠地告訴我們,除非,能找到真正的“木魚令”。

那麼,真正的“木魚令”到底是什麼,既然可以讓人避免被“磨盤”碾壓,為什麼信它的人卻那麼少,以至於要藏到胡家磨坊,要讓有緣人千辛萬苦地去尋?書中有一句話簡接地回答了我們,檢驗那“木魚令”真假的方法,就是你“忽然沒有了仇敵。”讀到這裡,你就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木魚令”。當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在我看來,它不僅僅是消解仇恨的愛,更是我們持續不斷的尋覓和嚮往,是一種智慧、一種正見,是一個人活著的正面理由,也是這個宇宙亙古而存的真理。而要尋它,就要不斷地打碎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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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小說,都充滿了這樣的詩意象徵。當你真的能靜下心來讀,那麼你還會發現《野狐嶺》不止是一本小說,講述的也不是一個故事,它是一個巨大的蜂房。在這個蜂房裡,有無數嗡嗡的“蜜蜂”,他們常常會在你徜徉於美景中流連忘返沉迷不已的時候蜇你一下,而後,你才會明白:這一隻只“蜜蜂”,原來是在點醒夢中人,它們既是那些死去的幽魂,也是作者的思考和思想。它們講的,其實都是血的教訓。我們要做的,就是從他們的經歷中,汲取我們需要的“蜜”,滋養我們的生命,昇華我們的靈魂,少走彎路,少摔跟頭,不要在生命將盡時,才留下悔不當初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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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嶺》只是一本普通的小說,但它又是極不普通的。因為讀完這本書,使我有了另一種眼光,也有了另一種收穫。當我在生活當中,煩惱、痛苦、糾結的時候,我會提醒自己,把視線拉長一些。我明白了一切都會過去,一切很快會過去,這樣就不再痛苦了。就像本書中的木魚妹一樣,一開始,她只是一個復仇的女子,她的活著,就是為了給家族報仇,所以才千里迢迢,歷經艱辛從嶺南來到涼州。在最初的時候,她復仇的使命感特別堅定,但在與駝隊一路的跋涉中,她的使命感慢慢淡化了。她變了,她的心也從一個滿腔悲憤的殺手變成了一顆女人心,柔軟而又充滿溫情。這一切,都源於她愛上了仇家的兒子馬在波,而馬在波是個有信仰的人,他的身上始終都有一種聖光,他的內心充滿著智慧和慈悲。因為這一點,才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身邊的人。木魚妹就是在與他的接觸中,慢慢昇華了自己。另一種收穫就是,我的心變得越來越從容豁達了。當我聽到一些與我不一樣的觀點時,我越來越能接受了,覺得一切都很正常。你看《野狐嶺》的這些幽魂,他們哪一個沒有一套自己的處世哲學呢?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無數為自己開脫的理由,而且,即使事過境遷,他們說的仍是那樣理直氣壯。誰都沒有錯,就像這世界的真相一樣,沒有對錯,只是角度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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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嶺》,如這紅塵般,是一個顛倒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有一群“糊塗鬼”不盡的囈語。它一再告訴我們:一切的“生”,都是為了“死”,“生”的一切,也決定了“死”的一切……!在這個世界裡,每個人都在“自圓其說”著,每個人都握有一張“偏方”卻只能無力地看著那些曾經的“破綻”,任憑自己在那個磨道里一次次流轉……它還告訴我們,在活著的時候,一定要珍惜這瑕滿人身,昇華自我,在能愛的時候不要去恨,在能付出的時候不要索取,放下彼此,淡看厚簿……也因此,雪漠老師在騰訊採訪時才說,“每個人看了《野狐嶺》之後,其實都會從《野狐嶺》中反思自己,因為每個人其實都在《野狐嶺》中。《野狐嶺》即是百年,也是當下。”由此可見,這個“野狐嶺”既是地理意義上的野狐嶺,更是心靈意義上的野狐嶺。這一點,也像《白虎關》中,女主人公瑩兒與蘭蘭去鹽池的路上,在穿越沙漠時,那一段豺狗子如影隨形的路程,它也是歷練人心的道場,是我們錘鍊自己的道場。

我是涼州人。在讀雪師作品時,最初的時候,我是會入戲的,我會對號入座。後來,我明白了這只是承載作家思想的一種載體,就像盛水的杯子一樣,那杯子可以是玻璃的,也可以陶瓷的,但最重要的是裡面盛的水。所以,這本書對我觸動最大的仍是作者的思想,那種思想的火花真的是隨處可見。所以,再次推薦給在座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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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就分享到這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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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野狐嶺的雨(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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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長篇小說《野狐嶺》有感

未 央

欣賞雪漠新作《野狐嶺》

(一)野狐嶺的雨

不管不顧,

我只想落下來,

一滴一滴繽紛成更多的我。

更多的我,因你而來,

我們一起開啟記憶的話匣子,

一起尋找前世的屋子。

哦,這天地、這平原、這山川,

走遍四野,那踏過的

錦繡仍在心外,

只有在這裡,那些微的沙礫,

才是我們的歸處。

你看,我們來了。

從內到外的顫慄中,

漂浮的塵埃和空氣,洗出光澤,

我們成了梭梭、黃毛柴、或者沙米

——我們落地就能生根,

我們一起托起生命的夢,

點亮旅人的眼。

於是,萬籟俱寂了……

親愛的,我們群體下墜

不是墮落,

我們只是沉入——

更加邈遠的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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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木魚妹

我確定,最初的時候,我是不完整的。

我把自己從一個異鄉搬到另一個異鄉,

半生悲傷,半生癲狂。

那時,我與一些捂著疼痛,拋棄靈魂的人鬼混,

在虛假的道路上——道聽途說。

那時,我貧窮地只剩一把匕首

我的胸中,時時燃著洶洶的烈焰。

那時,我用仇恨全副武裝,我的活著只為謀殺;

那時,我用塵垢遮蔽紅顏,我無新樂只有舊恨;

那時,木魚歌和復仇的心咒

是我最貼心的姐妹,

我時刻大聲的誦讀它們,

一邊治療一邊毀壞。

在歲月的鐫刻下,

成為那個最空曠的人。

一襲輕騎,那個絕塵而來的人,

離我的疼痛和仇恨最近的人;

那個有血有肉充滿光芒的人,

讓我愛恨交加的人——

只有他,愛著我自棄的樣子,

瘋顛的樣子,

不可理喻的樣子。

他是我舉世無雙的親人

只有他,一次次告訴我

這個塵世的虛假;

一次次將愛植入我體內

並暗示我放下,再放下。

向西無陽關,向東無故人,

在流沙來臨之前,

我終於將仇恨一飲而盡,

把半生的悲傷,東倒西歪

棄在那張叫木魚令的紙上。

在一個叫胡家磨坊的所在

與他癲狂地愛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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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致馬在波

你一次次地否定我。這不是夢,

我說,這是真的。

一盞青燈,一本彌陀經,

飄嫋的檀香,隔窗而入的西風,

你抑揚著誦唸

人間少聞的天籟。

素月把身子拉長到地上,

繁星堅起了隱藏的耳朵,

檻外的蟋蟀是你的聽眾,

落葉靜悄悄,白霜掂起腳,

牆角一株草

屏住呼吸。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麼多年以前,我親眼看見你——

渾厚的男音,用一宿的梵唄

喚綠了一株漸枯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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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與卿書

再次面對你,仍有那麼多的話想說。

可是,我卻只能失語……

我失語——拱手——揖讓——

我的心裡充滿悲涼。

在一千匹白駱駝的呼嘯聲中,

你是統領千軍的大帥;

在上百次精心設計的迷局裡,

你從容穿越,大步流星。

可是——

為了結束半死不活的日子,

你卻提前把自己供給了神。

讓卑劣者的卑劣,

成為涼州的恥辱;

讓英雄的心——

寒成天邊星。

整整百年了,我讀你,

也讀他們。

我從高貴讀出卑微;

我把清泉讀成荒漠;

我從一大片的沉默中,

在羊質虎皮的縫隙裡,

讀出成千上萬只懦弱的螻蟻。

我還一遍遍在夢裡讀著一封

與卿書——

等待我的英雄醒來

一吻賞賜。

此刻,鄧馬營湖的風很涼,

月光很亮。

什麼暴動,什麼雞毛信,

都是隔世的夢。

多次輪迴,那些真真假假

我已倦了。不倦的,

卻仍是讀你那一筆

飽滿的丹青。

注:木魚妹、馬在波、齊飛卿都是雪漠老師新作《野狐嶺》中的主人公。其中:

木魚妹是個嶺南女子,為了尋仇從嶺南一路追殺仇家到涼州,最後以愛化解仇恨,譜寫了一曲蕩氣迴腸的超越之歌。

馬在波是一個修行人,他淡看彼此,沒有厚薄。以他聖者獨有的眼光剖析世界,識得萬物真相。別人眼中的瘋女、乞婆卻是他眼中的空行母。

“與卿書”中的“卿”是涼州英豪齊飛卿,清末民初的武秀才,擅畫喜棋。在一本志書中,被稱為民族英雄。為了反對當時沉重的苛捐雜稅,發動組織了涼州歷史上唯一的一次農民暴動。在事情敗落後被族弟告發。行刑時,卻沒有一個鄉親為他說句話公道話。悲哀之餘發出千年一嘆“涼州百姓,合該受窮”……

作者:未 央

編輯:陳 笑

稽核:邱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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