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揚州,餛飩擔憶往

江蘇揚州,餛飩擔憶往

餛飩擔憶往記得在我小的時候,家鄉街頭隨處可見各種類似於挑籮賣菜方式的吃食擔,餛飩擔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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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擔子的骨架以竹木製成,一頭是爐子和鍋子,灶膛裡燒的是劈得細小的木柴;另一頭則放著餛飩、油鹽佐料和倒扣疊起的碗勺等。相當於一前一後兩隻櫥櫃,中間的扁擔,如房屋的中梁一樣起到承重作用。

就這般忽悠忽悠地挑在肩上四處遊走,賽過一家流動的餛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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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老街上就有那麼一副餛飩擔,做買賣的是隔壁村那位看似兇相,其實性格頗和氣的“阿大”。他的餛飩擔,倒是不怎麼流動,只秉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棲”的規律。但像所有小商販一樣,經營這行當著實辛苦。無論颳風下雨,夜幕剛剛降臨,五十來歲的他,便憑著本身大個頭鑄就的寬厚肩膀,挑著那副因煙燻加汗漬,竹筠已成古銅色的擔子來到戲院門前,停在路口的街燈下。

“阿大”放下擔子後,先把鐵鍋里加滿水,再在下面灶膛裡點燃木柴。隨著漸漸旺起,一團團被氣霧裹著的火焰伴以柴爿特有的煙香,開始在夜幕中晃動飄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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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生意的間隙,“阿大”或是袖著手弓著腰很誠敬地守在擔子前,或是包一些餛飩備用。莫看他人長得五大三粗,包餛蝕的手勢卻極利索。左手拿一張薄如綿紙的皮子,攤於掌心,右手用小竹片在預先準備好了的肉餡裡一撥,左手輕輕一握,就是一個,十分快捷。

有時,休息天的晚上,“阿大”娘子也會到攤上幫忙。她不像“阿大”,只顧低頭忙活。往往於張羅顧客之餘,還會拖著慵懶的嗓音吆喝一聲:“賣餛飩啊!”那招徠生意的叫賣聲,極為悠揚,藉著飄逸的香氣隨風四散,活生生的廣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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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的我,儘管長輩偶爾也會給些零花錢,但這小餛飩於我可算是奢侈消費,常常望而卻步。

一直等到工作後,機會終於來了!作為“吃光用光、身體健康”的瀟灑一族的小青工,在某回加班返家途中,終於到“阿大”擔前,縮著脖子吃了一碗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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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有客來,“阿大”先往灶裡添幾根木柴,鍋內隨時待命的清水很快便翻滾起來,一層層水蒸汽嫋嫋上揚,漸次消失於空氣中。“阿大”手腳麻利地揭開鍋蓋,抓起一把包好的餛飩,往泛著笑靨的鍋水中一倒,並用大勺子在鍋裡打幾圈。

只分把鍾,待餛飩燒至呈半透明狀,肉餡依稀可辨,一朵朵如雲似卷飄蕩浮漾於湯麵時,用漏勺快速兜出,盛在放好蝦皮、蒜花、蛋皮絲、紫菜絲等佐料的大碗裡,再滴上數滴辣油,熱騰騰地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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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碗熱和的餛飩捧在手心,一股暖流立馬充滿了全身。可能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曾經不敢奢望的美食就這樣擺在了面前,反倒令我一時不知所錯。

透過那幾乎迷糊眼睛的升騰熱汽,但見碗中的餛飩,淡粉色肉餡裹在薄如蟬翼的褶紗中,於翠綠蒜花、鵝黃蛋皮絲、雪青紫菜絲的襯托下,在清澄澄的湯中載浮載沉,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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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舀一個餛飩和著湯入口,鮮滋滋、美絲絲、香噴噴,一股怡神舒心的快意滲透根根神經,清湯寡水的生活登時平添—份精氣神。

餛飩擔的生意每天都要做到很晚。等到最後一場戲散了,夜已深,街面上沉寂無人,“阿大”終於該回家了。他挑著餛飩擔,拖著疲憊的腳步,緩緩走進黑洞洞的巷子。清黃的路燈,在他的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

END